第14章：無恥之徒

  迎面被一碰冷水澆上，俞管家的臉色不虞。

  他垂手站著，不善的視線在辭嵐的周身遊走，「姑娘就算再厲害，名聲也已經臭了，還是別自視甚高。」

  說罷，將衣袖重重一甩。

  也不是真正自視甚高的究竟是何人？

  聽見這話，受到此種侮辱，糜氏咬牙切齒，眼眶已經紅了。

  

  而辭嵐卻好似全然不受影響，冷笑，藏在背後的手勢變化，悄然捏訣，一個小小的陣法開始聚集。

  俞管家只感覺到背後一涼，心悸直直竄上了天靈蓋。

  「你對我口出狂言，百般欺辱，就不怕遭到天譴嗎？」

  剛才親眼見識過辭嵐的手段，他的臉色變了又變，最終敵不過心底的恐懼，飛速登上馬車，留下倉皇的背影。

  好歹是清淨了下來。

  辭嵐鬆了一口氣，轉身去安慰糜氏。

  糜氏強撐到現在，早已泣不成聲，心疼地拉住她的手，「我女兒到底是做了什麼孽……」

  「作孽的不是我們，而是另有他人！」

  辭嵐的眼神幾變，最終更加堅毅，「娘莫憂心，我遲早會讓那些傷害我們的人付出代價。」

  此時的天色依舊沒有放晴，烏雲遍布，有落雨之勢。

  辭嵐安撫著糜氏走進門去，內心的擔憂卻沒有消退。

  這件事，恐怕還沒有結束——

  果不其然，當天下午，就有一個不速之客進門。

  「你就是辭家那個被趕出門的小姐？」

  來人一副紈絝子弟打扮，眼睛恨不得長在額頭上，一舉一動盡顯輕浮。

  而俞管家則在此人身後點頭哈腰，諂媚的姿態令人作嘔。

  這人應該就是那個俞家少爺，俞正城！

  給人相面的本能又在心底蠢蠢欲動。

  眼泡淤腫，眉心的印堂處帶有裂紋，疾惡宮低陷……

  居然還是個短命的面相！

  對方見辭嵐一直沒有說話，已經很是不耐，手徑直朝著辭嵐身上抓去。

  辭嵐厭惡地一躲，讓他落了個空。

  俞正城按耐不住自己的性子，惡狠狠朝著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別裝清高了，也不知道你和我的命格哪裡合，居然能夠旺我家的命脈，不然我何至於要迎娶你這個賤貨！」

  好在糜氏和辭秀都未曾迎客，聽不見這等放浪形骸的話！

  而辭嵐已然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辭哲為了促成這門婚事，不惜扯下大慌！

  也難怪俞家一向自視甚高，居然會同意讓她入門。

  想必是對司天監辭家的話深信不疑，想藉助一門婚事來扭轉家族的氣運。

  對方猶在滔滔不絕。

  「你別以為自己有些本事，就看不上我們愈家。我們家再怎麼說也是官宦世家，在這衛國也算得上是有名號，不嫌棄你玷污了我家的門楣，已經是對你另眼相待——」

  話說到一半，嘴皮子就像是被粘住了一般，怎麼也張不開。

  下頜處黑氣縈繞。

  辭嵐略施小技，只想求個耳根子乾淨。

  俞管家臉色大變，趕緊攙住又急又怕的少爺，「你……你到底使了什麼妖術？」

  辭嵐後退幾步到自己門檻處。

  「朝著西面走三十里，不能乘坐馬車或是轎子，對著看見的第一個人磕三十個頭，且態度恭敬不能懈怠，今晚可以消解。」

  她冷眼看著眼前二人，話鋒一轉，「若是不誠心，或是磕完之後對那人惡言相對，那就一輩子也別說話了。」

  說罷，便徑直將門關上。

  對他們的反應沒有絲毫的興趣。

  同時，抓緊時間積攢家底的想法更加迫切。

  辭家已經注意到了她們，若是不能儘快成長到可以與之對抗，那日後的麻煩事恐怕會更多。

  門外的俞正城知自己被算計，心下大怒，想上前破門理論，但是卻讓管家一把拉住。

  管家到底是個人精，想得更多些。

  「奴才知道少爺委屈，可那人再怎麼說也是玄門中人，硬碰硬，我們不是對手。」

  俞正城說不出話，只能怒目而視。

  他硬著頭皮繼續分析，「老爺和夫人逼著您求娶，就是看重了她的手段，要是現在把她惹急了，給我們俞家下絆子可不成。不如暫時避其鋒芒，等到她入門之後再想其他辦法。」

  這話觸動了俞正城的神經。

  他逐漸平息下來，想到父母的逼迫，再三掙扎，還是憤憤轉向西邊。

  不知那女人說的話是真是假，但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小心謹慎為上。

  轉眼就到了第二日。

  辭嵐依舊循例算了一卦。

  無功無過，普通的卦相。

  她安頓好糜氏和辭秀，去自己往常擺攤的地方。

  慕名而來的人越來越多，早有人在那等候。

  見到辭嵐過來，一哄而上，差點打得頭破血流。

  「我早早就在這等大師了，你們都給我退開！」

  「憑什麼你先來，我有要緊事來找大師。」

  「誰沒要緊事？你們都起開！」

  ……

  儘管周身視線狂熱，辭嵐卻絲毫不為之所動，慢條斯理地擺好東西，才掀起眼帘。

  只說了一句話。

  「安靜。」

  眾人立刻啞口無言，在她淡漠的視線下自發排起長龍。

  世外高人的樣子，辭嵐早已見識過。

  只要朝著臧劭學上哪怕是三分，就足夠唬人。

  排在第一位的人面色驚喜，但行為舉止依舊有些惶恐，期期艾艾地看向她，「不知大師可否為我解惑？」

  開門做生意，還是得有商道。

  辭嵐點頭，示意他在自己面前坐下。

  「我家大女兒要許人家了，我將他們的生辰八字帶來，想讓大師算上一卦……」

  不遠處，有一道探詢的視線正在不住打量著這邊。

  「你說，這個什麼大師和辭家那個賤貨，誰更厲害些？」

  說話的人正是俞正城，眼下烏青，雖依舊如往日那般錦衣華服裝扮，可怎麼也掩蓋不了眉眼間的疲態。

  可見昨日折騰得不輕。

  俞管家隨意揪了一人來打聽。

  「這人可是京城裡最有名的大師，算得那叫一個準，是天上下來的神仙……」

  聽著耳邊的話，俞正城來了興致。

  他揉了揉手腕。

  喃喃自語道：「那我可得去請教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