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歸心

  時間來到臘月，眼近年關。

  儒家那些人在謀劃什麼，秦驍毫不在意。

  孫悟空還能翻出五指山不成？

  張天霖原本是帶著一眾跟隨者以及弟子在觀覽秦驍帶來的科技以及民生，但今天卻被秦驍召至了身旁。

  便是一眾人等也都盡數跟著。

  他們需要收集儘可能多的信息，以此來安排話術，再分散到各地去傳說秦驍的事跡。

  畢竟光憑報紙的說服力有限。

  

  跨江大橋施行的是三班倒，因為工期太緊，也因為材料受限，並不能修築如此龐大的水壩以及水電站。

  「陛下是有事安排臣做？」

  張天霖很識趣。

  秦驍站在不遠處的山坡之上，俯瞰著眼下忙忙碌碌的工人。

  「照這個氣溫來看，今年會是一個暖冬，瀟江南北不一定會下雪。」

  「按照目前的工程進度，來年漲水的時候，大橋是一定可以修建成功的。」

  「只是朕還想再快一些。」

  張天霖低聲問道：

  「陛下得意思是？」

  「走吧，隨朕一起。」

  秦驍沒有把話說透，但是張天霖已然明白了。

  不少工人尚在一起休息，討論著昨日做了什麼，今日該做什麼，待回家之後置換多少田地等等。

  秦驍時常會過來視察，因而秦驍的出現並未引起多大的反應。

  「都坐，都坐，諸位辛苦，無須多禮。」

  走至一位老者前面，秦驍開口問道：

  「老丈，可還適應？」

  老者連忙起身施禮。

  「陛下仁德，便是我這把老骨頭了，都能在這裡討一份差事，能有一碗飽飯吃。」

  往年這些時候，像他這種尚有些許氣力的老人，若是沒有子女贍養，都要凍死餓死一大批。

  可是在這裡，他雖然做不了重活，卻也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便是工量遠遠不能置換田地，可也能有個溫飽。

  哪怕是十幾二十個人圍著一個火盆，可那也比沒有強太多了。

  「再有月余，便過年了。」

  「你們回家，也是需要半月到一月時間吧？」

  卡車，需要運輸原材料，就算能帶一些人，卻不會太多。

  多數人還是需要用走的方式回鄉。

  「是啊，又要過年了。」

  不知不覺，今年就到了尾巴上了。

  秦驍很想開口讓他們多做幾日工，可直到自己走進來了，在他們身邊。

  這些人看著秦驍，秦驍也看著他們。

  他們家裡還有家人，還有孩子。

  遠赴他鄉打拼，不就是為了能夠帶些錢糧回去，闔家團圓嗎？

  秦驍嘴唇抖了幾下，終於開口：

  「若是有遠的，向你們的工頭告假，而後拿著批條去銀行折算錢糧，或者開具證明，待田地開荒好了之後，就可以認領了。」

  「若是近些的，勞煩多做幾日。」

  「這座大橋，早一日完工，南北兩地便能早一日往來無礙。」

  張天霖站在秦驍身後沒有說話，他知道秦驍改主意了，所以不能擅自發言。

  「陛下，這座橋很緊要吧？」

  老者開口，雖然他不懂什麼大道理，也看不見未來很遠，可是秦驍一月要下來數次，他是看得見的。

  秦驍點點頭：

  「確是緊要。」

  工人，也是人，不是機器。

  人就會有感情，感情，是維繫在家庭之內的。

  他自可以一道旨令強征，可那樣與暴君又有何區別？

  他已經有機器設備了，建設速度已經大幅提高了。

  何苦又在為難這些勞苦民眾呢？

  「草民可能問陛下一事？」

  老者問秦驍。

  秦驍以為是他們在工地上遭受了什麼不公的事情，便抓著老者的手保證道：

  「老丈但說無妨，若是有欺上瞞下的事情存在，朕決不姑息。」

  跨江大橋，秦驍是最高負責人，所有一切事宜都是由他親自監管。

  老者連忙搖頭：

  「陛下聖明，這工地之上並未有何不公之事。」

  「那是何事問朕？」

  「草民想問陛下，陛下會回皇宮過年嗎？」

  皇宮，就是皇帝的家。

  秦驍看了看北方帝都的方向，苦笑的搖了搖頭。

  「朕不回去。」

  還不到回去的時候。

  老者將秦驍的面部表情看在眼中，落在了心底。

  「陛下，草民有一事，還請陛下恩准。」

  「說罷，若是錢財不夠盤纏，朕便知會一聲，爾等可暫借幾月工錢。」

  「好好的過這個年。」

  秦驍說完，那老者登時就跪了下去，泣不成聲。

  秦驍趕忙扶起。

  「老丈，地涼，莫要行如此大禮。」

  待及許久，老者這才止住哽咽，開口說道：

  「陛下，草民沒甚力氣，但是願意留下幫著陛下盡這微薄之力。」

  「老丈，無須如此，家裡還有家人等著你回去過年，這邊不差這一天兩天的。」

  秦驍言辭懇切，滿心真誠。

  「陛下如此厚恩，小老兒無以為報啊！還請陛下恩准，一兩個年，陛下能夠捨得，小老兒又如何捨不得？」

  「只願陛下早日心愿達成，只願陛下萬世不朽，如此我等才能受陛下聖恩福澤，我等的日子才會好過啊。」

  他只是普通百姓，秦驍這樣的皇帝活的越久，他們才能過更久的舒服日子。

  他們人微力薄，做不得什麼驅逐韃虜的大事，不能為秦驍分大憂。

  但是可以用自己的力氣，讓秦驍不被眼前的工程所憂慮。

  「老丈，無須如此，真無須如此。」

  老丈見秦驍不肯答應，立刻招呼其他人：

  「陛下能夠捨得這個年節，你們難道捨不得嗎？」

  此刻已經圍了不少人過來，且遠處還有更多的人聚攏過來。

  老者說的話周圍人也都聽了去。

  立刻有人附和：

  「陛下，我也請求留下，此橋不成，絕不回家！」

  然後從者如雲，最後大家竟然都要留下。

  「陛下放心，我等這便去告訴兄弟朋友，勸說他們也留下來！」

  眼見勢不可逆，秦驍只能說道：

  「千萬莫要強求，有需要回家的想回家的，一律不准強留。」

  一直到秦驍離開，工人們都還在信誓旦旦的保證一定會加快進程，保證質量。

  待及走遠，張天霖才對著秦驍說道：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