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外憂轉內患
2024-10-08 20:21:28
作者: 沐卿棠
魏國公,是大元第一個由武將出任文職的典範。
任職時間不長,卻在最短的時間內以文臣武將的雙重視角掌握了大元當下面對的所有困境和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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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裴宴清的話,魏國公坦率道:「稟陛下,臣以為,我朝其實不必太懼怕於腹背受敵之困。
首先,北齊現在已然後勁不足,和談契約公開後,北齊就算不完全撤兵,至少也要修正一段時間。
以臣曾經為將的經驗來看,北齊的修正時間短則半年,長則十月。
起碼要等他們度過這個耕種期才能開始下一輪戰事。
而唐國方面,把持財政的丞相是安國公主的心腹。
以唐皇之能力,想徹底奪權,幾乎不太可能。
此番唐皇借刀殺人不成,安國公主回去後勢必要起內訌。
眼下,其實正是大元開疆擴土的好時候……」
所謂內憂外患,在過去的幾十年間,大元在南境始終被唐國壓了一頭,在北境又一直和北齊膠著著,三年一小打,五年一大打,大元上下大半的精力都用來抵禦外擾,幾乎沒有時間和精力去搞內部的發展,更別提開疆擴土了。
此番大元王軍在靖北一路高歌猛進,在南境又臨時壓制了唐國的進攻。
而北齊先皇駕崩,完顏烈倉促繼位,唐皇又和安國公主決裂,北齊和唐國都處在極其嚴重的內訌中,無暇顧及大元。
這種集中精力發展自我的機會對於大元來說,簡直是幾十年難遇的。
魏國公這種既曾上馬定乾坤,又曾提遍天下的老臣是打從心底里想抓住這個機會大幹一場。
而他的這種言論也成功贏得了鎮國公和護國公等老臣的高度贊同。
「是啊陛下,北齊和唐國皆在內訌之中,這於我朝是機會啊!」
護國公難得的沒有保持緘默,極為亢奮的道:「仔細想想,這些年唐國趁著大元和北齊鏖戰之時上下勒索。
唐國之所以能在短短几十年內逾越大元,這些年間從兩國之間勒索的財力物力功不可沒吧?
我大元好不容易有了這樣一個優勢,難道就這麼瞻前顧後的放棄了?」
鎮國公也跟著附和道:「是啊陛下,眼下之局勢一切都是對我大元有利的。
就算不直接出兵南征北伐,但起碼要向北齊和唐國乃至天下百姓擺出我大元的態度吧?
否則豈不是讓天下人以為我大元毫無血性?」
戰場上處於弱勢時被人欺負,那是正常的。
畢竟國與國之間本就是弱肉強食,適者生存的。
可若是處於明顯優勢的一方卻瞻前顧後,畏首畏尾的連維護己方利益的勇氣都沒有,那就算這一國在戰場上一時占據了上風,對他國甚至自己國家的百姓也不會有太大的震懾力的。
從某種角度而言,這一次大元對北齊和唐國的態度決定著幾十甚至上百年以後,唐國和北齊對大元的態度。
而武將們都是切身吃過力不如人的苦的,所以一旦占據了優勢,就一步也不想退讓。
可這一次,以裴閣老為首的文官卻也難得的固執。
在魏國公和那些武將出身的大臣們那麼默契且堅定的表達了要以強硬的態度面對唐國和北齊的時候,他們卻也提出了反對意見。
「啟稟陛下,丞相和諸位大人們說的自然在理。
然針鋒相對畢竟不是長久之計。
且大元這些年長時間作戰,國庫早就入不敷出了。
即便王軍在靖北戰場上略占優勢,可占優勢並不意味著不用耗費軍姿。
臣以為,還是儘可能的與各國睦鄰友好,避免戰事為好……」
如果是裴閣老還是就事論事的話,那通政使就完全是杞人憂天了。
只聽他一派鄭重道:「是啊陛下,拋開國庫耗損不說。
先前的三皇子、瑞王、乃至此番謀逆不成的淮南王,他們之所以敢有謀逆之心,能行謀逆之舉,都是拉攏了手握兵權的將軍。
如今西海平叛、抵禦北齊又湧現了一波年輕的將軍。
他們因最近的戰事而在民間聲名鵲起,臣擔心,時常日久,萬一要是再有狼子野心之徒出現,他們會步了孟千山、趙斯等佞臣的後塵啊!」
……
從宮宴剛開始的時候各方就開始明爭暗鬥,至於礙於唐國和北齊使團成員在,所以沒有徹底撕破臉而已。
到了現在,文臣武將的觀念之爭徹底爆發出來,太和殿裡徹底失控了。
平日裡在宴席上推杯換盞的同袍們彼此針鋒相對,言語攻擊,誰也不肯讓步。
裴宴清聽的頭疼,眼看又要吵起來了,他怒道:「夠了!
對兩國使團的處置方案早就定了。
你們是要朕朝令夕改,讓那些人明晃晃的打朕的臉嗎?」
已經決定,並且當眾下了令的事情,其實根本沒有商討的意義。
這些大臣們守在這裡就裴宴清將北齊和唐國使團趕走這事兒大談特談,分明是在逼著裴宴清改變他自己的決定。
事實上,這既是一次逼迫,也是一次試探。
如果裴宴清這一次迫於大臣們的種種言論放棄了自己的立場,改變了對唐國和北齊使團的態度。
那麼日後不僅大元要面對北齊和唐國得寸進尺的挑釁,就連他自己也要被大臣們步步緊逼。
一步退,步步退。
裴宴清太清楚這中間的微妙平衡了,所以當他察覺到那些大臣們的真實意圖後,毫不留情的下了逐客令。
宮宴持續的時間本就長,他們又耽擱了許久,裴宴清下逐客令,大臣們也不敢真的惹怒了他。
一個個的雖然心不甘情不願的,到底是離開了。
大殿內很快就只剩下裴宴清和雲緋月夫妻倆。
四目相對片刻,裴宴清沖雲緋月伸出了手,「我們自己走回去?」
除夕的夜晚還很冷,裴宴清和雲緋月都有自己的儀仗,只要出了太和殿,儀仗就能接他們回去。
但云緋月也知道,裴宴清在宮宴上憋了一肚子的火,這會兒估計就是想趁機散散心。
而她自己也還有滿腹的疑惑沒來得及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