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先斬後奏

  前朝群情激憤，大臣們完全不管北齊的情況，只想狠狠的虐北齊一波，把過去幾十年受的窩囊氣發泄出去。

  所以北齊那邊態度一強硬，他們就更強硬的說，等雲飛羽的下一個捷報，等北齊主動低頭。

  大臣們被北齊使團氣到生出這樣的念頭，雲緋月並不奇怪。

  畢竟北齊使團的態度本就惡劣，大臣們心有怨懟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裴宴清也有了這樣的念頭，她就震驚了。

  要知道，戰場態勢千變萬化，哪怕此戰從開始到現在，大元王軍的確勢如破竹。

  

  可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

  趁著當前的優勢局面提出對大元有利的條件才是最要緊的。

  萬一下一步戰局扭轉，這種優勢可就不復存在了。

  裴宴清微微一笑，「王軍在前線的勢態的確很好，我和大臣們的信心是你兄長給的。

  不過這事兒也不能真的如大臣們所說的那般完全進行冷處理。

  我打算先給大臣們一點發泄情緒的時間，讓他們趁著這個機會將心裡的不滿和怨懟都發泄出來。

  順便趁機聽聽大臣們對北齊的真實看法。

  具體的要如何與北齊談判，將談判的主題拉到奪回燕雲十六州控制權這件事上，我再與內閣的幾位大臣們商議一下。

  裴閣老和岳父大人、還有馮大學士他們還算清醒，應該會有一個比較妥當的結果的。」

  聽裴宴清這麼一說，雲緋月就放心了。

  儘管大臣們的意見參差不齊，但只要裴宴清這個一國之君心裡有數，事情就不會亂。

  她笑著點了點頭，也順勢將自己一上午的努力成果說給裴宴清聽。

  梁遇白和墨染的事情，裴宴清是一早就知道並參與其中了的。

  所以再聽雲緋月說起來，雖然也欣賞雲緋月處事之周全，卻並不意外。

  只是聽到對韓百川的安排後，卻是忍不住挑眉，「我何時傳旨給錦衣衛和鎮國公，讓他們去馳援秦州官府了，我自己怎麼不知道？」

  雲緋月討好的賠著笑，拽著他的胳膊一路將人拽到書案前。

  「現在就寫手諭，讓季東陽派個人送出去，來得及的。」

  對於忽悠韓百川，讓他用韓氏地頭蛇的力量來扣押裴雲霄和完顏浮的貨這件事，雲緋月是完全不心虛的。

  在不傷害當事人自身利益的前提下，人盡其才，物盡其用，這是雲緋月處事之原則。

  但先斬後奏這事兒，她卻是不占理的。

  雖然所做之事的確是為國為民的好事，但她先斬後奏的結果就是，哪怕裴宴清不樂意，只要對方還願意照顧她三分薄面，這手諭他就是想寫也得寫，不想寫也得寫。

  這種事情，哪怕是雲緋月自己也不樂意的。

  所以她一邊給裴宴清磨墨，一邊道：「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先斬後奏的。

  主要是在今日早膳之前，我其實也不太確定那兩批貨的下落。

  知道的時候你又已經去御書房了。

  你也知道，能被裴雲霄和完顏浮用來做交易的火藥原材料和軍械的分量都不會少。

  若是錯過了，不僅很可惜，萬一他們調轉方向用那些東西來對付大元，對我們也是一大威脅啊，我太著急了……」

  事實上，根本不用說什麼萬一。

  裴雲霄所在的叛黨和完顏浮為代表的北齊皇室本來就是將大元當成一塊隨時都可以咬一口的肥肉的。

  裴雲霄拿到手的那些軍械，完顏浮拿到的那些火藥原材料，只要構成實際的攻擊性，最終一定會用來對付大元的。

  雲緋月今早所做的事情，除了給鎮國公和錦衣衛傳令這件事上先斬後奏之外，其他的沒有任何問題。

  裴宴清溫柔的看著她在那兒絮絮叨叨的解釋著，笑著道：「不用解釋那麼多，我知道你是為我們好，也知道你心裡有分寸的。

  不過是一道手諭罷了，我寫便是。

  楊奕之那邊我讓黎清親自去通傳。

  這件事你做的很好，省了我再跟大臣們浪費口舌了。」

  他甚至還用一副倍感慶幸的口吻道：「牽扯到大批量的軍械和火藥原材料，又跟裴雲霄和完顏浮扯上關係，這種事情一旦拿到明面上解決，又得商量個三五個來回。

  你這邊直接搞定，既免了打草驚蛇，也省了我的口舌之力，挺好。」

  說話間，裴宴清已經執筆開始寫給鎮國公的手諭了。

  雲緋月還是不放心，仗著龍泉宮裡沒人，肆無忌憚的蹲在裴宴清面前，從御案上探出一個腦袋來，下巴托在桌沿上賊兮兮的看著他，「你真這麼想的？

  我都假傳聖旨了，你真的一點都不生氣的嗎？」

  也就是他們一個是裴宴清，一個是雲緋月，所以雲緋月安排韓百川做的那些事情沒那麼誇張。

  但凡雲緋月有什麼私心，或者換個皇帝。

  身為皇后的雲緋月假傳聖旨給鎮國公這種遠在前線的高級將領，還一次忽悠當朝兵部尚書動用自己的人脈配合雲緋月行事。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掰開了揉碎了，什麼假傳聖旨、後宮干政、甚至是連結黨營私的罪名都能給雲緋月扣結實了。

  裴宴清隔著寬大的桌子，眉眼柔和的輕點她的眉心。

  「是我親手帶著你入了前朝這個亂局，你能如此迅速的找到在其中立足之方式，我很欣慰。

  何況這些事情你做的效果遠勝於我自己所思索的結果，我有什麼好生氣的？」

  裴宴清是注重結果大於過程的人。

  事實上，不僅是雲緋月。

  只要能給到他滿意的結果，不管是誰，他都不會過分苛責的。

  話說回來，裴宴清卻還是認真的叮囑道：「不過像是這次這種情況，我在忙，或者事發突然的時候，你雖然可以全然自行決定。

  但我希望日後再有類似的事情，如果條件允許，最好多走一些流程，留一些書面的證據，這對你自己有好處。」

  可能是怕雲緋月誤會，他又耐心的解釋道：「後宮干政，一直是大臣們抨擊後宮女子的重要手段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