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沒有誠意的道歉

  飯後，送走幾位專家，沒有喝酒的衛民負責送蘇一鳴和關芮回家。

  

  「衛總，先送蘇總吧。」關芮想應該先送老闆。

  「不，先送關芮。」蘇一鳴坐在後面指示。衛明看了關芮一眼：「聽蘇總的。關助理住哪？」

  關芮只好把自己家的位置告訴衛明。

  一路上，微醺的她有些恍惚，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

  車子到了小區門口，她向衛明和蘇一鳴打了個招呼就下車，她看到坐在後排的蘇一鳴也跟著下了車。

  什麼情況？

  「關芮，咱們，聊兩句。」蘇一鳴在身後叫住了她。

  蘇一鳴示意她站到人行道上，他沉默了幾秒說道：「昨天，我態度不太好。」

  關芮不作聲，低著頭，一隻腳跟不自覺地在地上左右轉動。

  蘇一鳴在這個時點主動向她道歉了，她始料未及，一時不知道該怎樣回答為好。

  「但是......」原來他道歉還有但是。

  關芮不知哪來的勇氣，猛地抬頭，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蘇總，有但是的道歉，是沒有誠意的。」

  蘇一鳴被她突如其來的這句話懟得一時無言以對。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她，關芮也不示弱地和他對視。

  兩人僵持了幾秒，蘇一鳴問關芮：「你想怎樣？」

  「我能怎樣？！」

  「好，明天見。」蘇一鳴扔下幾個字，快步上了衛明的車。

  車子走遠，關芮慢吞吞地往家走。

  其實，自己剛才也在自責，幹嘛不讓他把話說完。可是，剛才就是這麼衝動。

  蘇一鳴回到車上，對衛明說：「下周你就要到欣康那邊正式上任了。關芮也會一起去那邊駐地工作一段時間。關總是原來廠里的老闆，你們之間，可能需要一點時間磨合。遇到意見不同的地方，儘量保持克制、平和，也可以通過關芮進行協調。」

  「好的。」

  想到剛才關芮懟他，他有些惱火。可是，仔細一想她的話，似乎有點道理。

  有「但是」的道歉沒誠意？打著道歉的幌子進行說教？

  他自己都不自覺地笑了。

  接下來的日子，關芮沒再提辭職的事，每天按時上班。雖然她是蘇一鳴的助理，但是除了工作上的必要接觸，她和蘇一鳴基本上沒有別的交集。兩人似乎都在刻意迴避正面交鋒。

  一晃就到了欣康正式簽約的日子。

  浩鳴這邊去了十多台車，主要中高層人員都去參加，彰顯對本次併購的重視。

  對於慶典，兩邊風格完全不同。

  浩鳴這邊，全是自家年輕人來助陣，而關守誠這邊，邀請了相關領導到場，還請了一些業務夥伴，走的傳統路線。

  比如請了縣裡的一位副縣長，還有一個局長以及產業辦的老熟人莫海峰。

  當然，這些都是和蘇一鳴商量過的。對於一向低調不喜歡應酬的蘇一鳴來說，今天的主要任務就多了一項：陪領導。這個事於他，不陌生，但不是他的舒適區。

  縣裡的領導對此次併購給與了充分的肯定，同時，也提出了殷切的期待。

  蘇一鳴的發言很簡短，這是他的一貫風格，他喜歡多做少說。

  莫海峰為人隨和實在，說話也很接地氣，也很懂業務，關芮和陳曉菲都覺得他是一個辦實事的官。

  中午的聚餐就在廠里的食堂舉行，關守誠特意請了幾個廚師來做飯。在一派喜慶、祥和的氣氛中，大家舉杯歡慶，欣康新的篇章正式開啟。

  蘇一鳴因為要陪領導，加上和莫海峰也聊得很投機，簡直相見恨晚的那種，還有公司的兄弟們也不斷來敬他酒，他今天喝了不少。關芮看到他飯後暈乎乎地進了休息室。

  關守誠提醒關芮：「蘇總酒量估計不大，但酒品不錯，今天喝了不少。我那有獨家配方的解酒茶，你給他泡一杯送過去，喝了舒服一些。」

  「獨家配方？」

  「對，是我自己根據多年經驗配的，經過了這邊一個老中醫的認證，獨創的解酒護肝茶。」

  「您是想說高手在民間？」關芮打趣父親。

  「我可沒吹，確實是經過多次驗證，最終形成的一個配方。」

  「這個方子您親自驗證，費了不少酒吧？」

  關守誠也被女兒逗笑了。他平時沒別的愛好，就是喜歡喝二兩酒。他自己調配泡酒的方子，同時，也研究解酒護肝的方子，就像發明矛的同時，還要發明盾一樣。

  關芮給蘇一鳴泡了一杯解酒茶，送到休息室。蘇一鳴斜靠在沙發上，似乎睡著了。

  「蘇總，這是我爸獨家配製的解酒茶，他說解酒又護肝，你試一試，看看他有沒有吹牛。」蘇芮輕聲將蘇一鳴喚醒。

  蘇一鳴睜開眼睛，「今天是喝多了點。他們都走了？」

  「對，除了要留在這邊工作的人，其他人都回去了。崔明宇留下來陪你一起回去。」

  「好。」蘇一鳴端起關芮送來的茶，一口氣喝了大半杯。

  「味道還不錯，略帶回甘。你爸的配方？不是把我當小白鼠吧？」

  「放心，他自己早就當過小白鼠了。你睡一會再走？」關芮給他拿了一床薄毯。

  蘇一鳴抬手看了一下表：「不睡了，晚上還約了人談事。醫藥公司那邊也要正式運營了。這段時間事特別多。」

  「好。我去通知崔明宇。」關芮欲轉身出去找崔明宇。蘇一鳴叫住了她：「等會。」

  關芮站在原地等指令，蘇一鳴示卻意她：「你坐，聊兩句。」

  關芮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從今天開始，你留在這邊做協調工作。衛明新上任，肯定有許多需要處理的事，你協助他處理，同時，他和你爸之間，也有一個磨合期。我覺得他倆搭檔，其實非常合適，但需要一個適應過程。你是對雙方公司都了解的，同時，在這邊，也代表我。我相信你是一個很正直也很有大局觀的人，能夠把這個任務完成好。」

  「謝謝蘇總信任，我盡力而為。」

  「你預計需要多長的時間？」蘇一鳴問關芮。

  關芮想了想，回答道：「廠子面臨搬遷，等到搬遷之後上新的生產線，少說也要三個月吧。」

  「關芮，你以為我今天喝醉了好忽悠？廠里搬遷改造需要這麼久的時間，但你不是一直在這駐守。駐地半個月吧。最多半個月，那邊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往後如果確有需要，可以臨時出差。」蘇一鳴不客氣地指正。她明明是在逃避。

  「哦。」關芮白高興了，以為可以在父母身邊長住。

  「我去和他們打個招呼就走了。」他主動起身往外走。關芮跟在後面問他：「解酒茶要不要帶點在路上喝？」

  「行。」

  關芮去找了一個保溫杯，給他重新泡了一杯裝上，交給了崔明宇。

  崔明宇接過保溫杯，感慨道：「還是女孩子細心啊。關助理，你要早點回公司。蘇總說你在這邊，那邊的事暫時由我負責。我可等著你早點回去接手。」

  關芮忍不住偷笑。

  崔明宇等著她回去接手，而她，根本沒想過還回去當助理。

  她暗自腹誹，自己目前不計前嫌什麼也不提照常工作，不過是想讓這個項目平穩過渡，走上正軌之後，她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撂挑子不幹了。

  她根本不期待蘇一鳴的道歉，她也不需要。

  他有他的立場，她有她的尊嚴。當立場和尊嚴有矛盾，她可以選擇離開。但她是一個信守承諾之人，合作的項目也關乎父親的成敗，所以，協助完成這個項目，她責無旁貸。

  韋志傑的品牌設計業務她最終找了個理由婉拒了，但是，蘇一鳴那晚的態度，依然是她過不去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