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煙雨迷霧15

  貪污這種事，這大堂當中除了冷菱，誰都有。

  所以他們關注的重點是：朱九爺的人被抓了。

  這真是聞所未聞曠古罕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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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州城出城的關道上，蒙著面的朱志鑫顫顫巍巍問，「柳大人，咱這是要去哪裡啊？」

  他一直以為他要把他關牢里去，可這牢獄距離知府不過半個時辰，馬車噠噠卻已經走了快一個時辰了。

  「上京城！」

  柳葉刀的聲音一點溫度都沒有。

  「什麼！上京城！你抓我去那裡做什麼！」

  朱志鑫害怕惱怒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不由得絕望地驚呼了聲。

  他還指望著朱九華或用錢或用派人來將他救出去的，這去了上京城，見不見皇帝，都是死路一條了。

  柳葉刀摘下蒙著他眼睛的黑布，瞪著他威脅道，「就要出蘇州城了，可不許再吵，再吵一下，小心下官刀劍無情，要知道聖上可是說過，只要罪證確鑿，下官是可以先斬後奏的。」

  他軟下來，「你是……要抓我去見聖上？」

  柳葉刀冷笑，「知府大人位高權重，所貪污銀兩又實在是多如牛毛，下官……無權處置您。」

  朱志鑫立即哀求道，「柳大人哪裡不能處置我了，柳大人是可以處置我的，我願意將這些銀兩全數給您，只求您放我一命，放我一命……」

  「你這罪臣，是在教唆本官貪污犯法嗎？本官可是清廉正直的好官呢！」

  說到這裡，柳葉刀頓了一下，他想到了護城河邊，那個女人替趙碩辯解的話。

  驀地，他唇角揚起一抹他自己也沒察覺到的笑容。

  朱志鑫看見這笑，心裡越發發怵，他的餘光又落在柳葉刀的佩刀上，真怕他下一刻就削了自己的腦袋，索性縮在一團不再講話了。

  朱九華本要準備出門時，聽到來人匯報的消息，連醉仙樓今日選舉新會員這樣的大事情也懶得去了。

  饒是身邊貼身伺候的白管家怎麼規勸，他肥胖的身子都不願意挪動一下，歪在一張楠木椅里，嘴裡喃喃道，「我朱家怕是要大禍臨頭啊！」

  此時，有下人來報，「老爺，榮親王來了。」

  他咯噔一下直起身子，「他來做什麼！我朱家一向避皇室如蛇蠍，不敢沾染分毫！他們竟然一次兩次地在我地盤上撒野！」

  他朝地上狠狠啐了口唾沫，惡狠狠的。

  但見到一抹玄色身影時，還是換上溫順討好的笑容，只因身體太過肥胖，必須得在白管家的攙扶下才能勉勵走動。

  走不到幾步，趙碩已進得院子，來到他跟前，他忙跪了下去，朝他參拜行禮，「草民見過王爺，王爺千歲。」

  他忐忑不安地等著他叫起他，卻好半天沒聽到聲音。

  忍不住眼角餘光瞟了過去，才發現他是故意的，朱九華低頭低下忙說道，「王爺，不知道小民是犯了什麼錯？還請王爺告知。」

  「犯了什麼錯，您心知肚明，還犯得著問本王？」

  朱九華搖頭，「草民真不知道，還請王爺明確告知。」

  趙碩見他死不悔改，摺扇在手中輕敲，細細數道，「第一，壟斷市場，惡意打壓，破壞經濟市場；第二，啟用裙帶關係，貪污賄賂江南的各個官員，這兩種，你認還是不認？」

  朱九華嘿嘿苦笑，「王爺，您有證據嗎？您要是沒有證據，這樣攀誣草民可是不行吧？」

  趙碩冷笑，「雖然本王目前還拿不到實質證據，但總能拿到的，你說對吧？」

  朱九華的臉苦成個豬肝色，沒有出聲。

  趙碩接著說道，「但是這第三樁罪，本王倒是有實在的證據。」

  他伸手，執夙遞給他一本邊角鑲了黃金的帳冊。

  他將帳冊在朱九華面前揚了揚，「眼熟吧？這可是我的人從你密室里偷出來的哦，只要我把這本帳冊交到聖上面前，你這幾十年漏繳的巨額稅款，怕是能讓你家這百十來口人陪著你人頭落地了吧？」

  朱九華額上冷汗直冒。

  這樣的帳冊他有十本，是最真實的帳本，每一頁都戳了刻有他大名的鋼印。外頭示於人前，供官府時不時查帳的帳本才是糊弄人的假帳。

  可這真帳本，他藏得極其隱秘，就連通往密室的通道都設了大量的機關和人員把守，按理說，有人擅闖，就算武功高強，不熟悉地形和機關布置是不可能無聲無息地取到它並且安然無恙地離開的，一定會弄出些動靜引起他注意。

  可什麼動靜都沒有，這帳本就平安地出現在了他面前。

  原本跪著的他，一下子跌坐了下去，仿佛天塌了，興盛多年的朱家就要敗在他手裡了。

  「朱老爺也不必驚慌，本王來此，既不為抓你，也不會將這證據上呈至聖上面前，本王想同你做一筆交易。」趙碩的面色恢復成無波無瀾，但一雙鳳眼依舊銳利得直擊人心。

  朱九華全府的命脈都被捏在他手裡，他哪裡敢說什麼交易。

  他重新跪好，磕頭：「王爺有事，但請吩咐，只要草民能做到的，草民一定盡力去做。」

  「很好。」趙碩淡淡點頭，示意執夙去吩咐他的意思。

  執夙蹲下身後，在他耳邊嘀哩咕嚕了一番，才起身隨了趙碩離開。

  離開朱府後，執夙忍不住問，「王爺，你是怎麼知道朱府的密道在哪裡的？又怎麼知道那密道里藏了許多機關？」

  趙碩拿摺扇敲他，「你那晚不是已經聽到我們說是重生的了嗎？」

  「屬下不信。」

  執夙搖頭，這簡直太過無稽之談。

  他是不信這世上有什麼鬼神之說的，如果是真的，他的手沾了這麼多人的血，恐怕是要被這些鬼魂報復吞噬的吧？

  「愛信不信吧......」趙碩是騎馬來的，此刻站在樹下自己的馬前，等人。

  執夙也站在自己馬跟前，碎碎念道：「這也好幾個月了，奈奈在臻國見沒見到蘇大人，也不來封信。」

  「想要進臻國皇宮與蘇棠聯繫上，不是那麼簡單，再耐心等上幾個月吧。」

  兩人說著話，那大腹便便的朱九華終於出來上了他朱府的馬車。

  趙碩這才對執夙道，「上馬，我們去醉仙樓。」

  醉仙樓這邊因為冷菱的一番話，唏噓不已時，有小二前來說會長到了。

  在見到朱九華被白管家攙扶著進來時，眾人立即起立，微微頷首，算是對會長的敬禮。

  朱九華抬手，吩咐選舉儀式開始。

  這時，被提名的人陸續上前去發表對於商行前景的一些看法以及自己所能夠在商行發揮的價值。

  五人當中，有三人達到了半數票數，通過了。

  這意味著今年新晉會員名額已滿，還沒上去的冷菱已經沒有了機會。

  就在會員們準備要離開，冷菱覺得不公要上去爭辯一番時，朱九華站起身來，吩咐伺候的小二再搬把椅子來。

  大家又是面面相覷，這是要做什麼？

  不多時，朱九華出聲道，「本會長......我......已經上了年紀，商會許多事情有些力不從心，我宣布，從今日起，特別增加一個副會長的職位。」

  此言一出，大堂內一片譁然。

  有些資歷年長的，躍躍欲試，似乎那副會長之位是他們的一樣。

  朱九華掃視了一圈，眾人才安靜下來，聽他宣布，「這個副會長之位就由菱掌柜來當吧，菱掌柜，上來吧.....」

  眾人:「……」

  冷菱更是驚得一雙桃花眼睜得大大的，再三確認後，她才確信自己沒幻聽，這胖老頭也沒發瘋。

  瑤光輕拍了拍她的肩，眼神示意她看窗外。

  窗外是另一個酒樓的二層。

  那欄杆處站著的正是趙碩和執夙，她很快明白過來，今日副會長這事是趙碩的傑作。

  很好，她不是在孤軍作戰。

  互相幫忙，事事有回應的感覺，真的很不錯。

  她心裡湧上一股熱流，隔著窗子，她微微頷首抿唇一笑，以示謝意。

  然後無比歡欣的走上了副會長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