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初戀美好如歌

  這是我們分手以後，她第一次給我發消息。

  不知道是出於哪種期待，我們分手之後我還保留著她全部的聯繫方式，但我沒想到她竟然還留著我的。

  明明，是她甩的我。

  我翻了一下我們的聊天記錄，久遠的那種都已經被自動清理了。

  最新的一條記錄還是疫情最嚴重那會兒我問她情況還好吧，家裡缺不缺東西。

  而她沒有回覆我，消息如同石沉大海，我當時就以為我已經被她單方面刪除了。

  

  也許真的是因為起猛了，我胸口悶悶的，呼吸有些困難。

  我揉著心口大喘了兩口氣兒，看向了床尾掛著的那件黑襯衫。

  我知道那件襯衫的左胸口貼近心臟的位置有一個口袋，口袋裡有一張拍立得拍的照片。

  照片中是一個長髮披肩，小臉白皙的少女，身穿白裙，手裡捧著一大捧鮮紅的玫瑰花。

  仔細看這張有點拍糊了的照片的話，會發現這個女孩面容輪廓跟田甜有些相似。

  她就是我的初戀，我的前女友，梁思雨。

  而這件衣服，是梁思雨送給我的最後一件禮物。

  我們分手之後它就被壓箱底兒，直到經過一個陰雨綿綿的夏天，我收拾東西往宿舍搬的時候發現它長蘑菇了，就把它清理乾淨，一直掛在那裡通風晾曬。

  我跟梁思雨的戀情是從高中開始的，我們在同一所寄宿高中，不同的是，她在全校矚目的尖子班，而我在成為了所有老師噩夢的吊車尾班。

  我第一次見她，是她作為學生代表在國旗下演講。

  那時候她一亮相，全級部都在討論她是個難得一見的美女，青春萌動的我也不例外的對這個美女學霸產生興趣。

  第二次跟她再見，是在學校運動會上。

  作為吊車尾班的吊車尾，我每一年也就在這種時候能被派上用場。

  當時我被班主任忽悠著報名了一千五百米跑，從來沒有經過專業訓練的我差點被隔壁班的體育生給虐死，全靠一口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仙氣兒支撐著彎道超車。

  衝過終點之後，我累得差點一頭杵地上，是作為志願者的梁思雨一把拉住了我，還給了我一瓶礦泉水。

  那時候她迎著光，眼神澄明，亮閃閃的髮絲隨風擺動，秀氣的小臉在陽光的照射下仿佛透亮。

  她整個人比手裡那瓶晃動著的礦泉水還要純淨，直接拿下了情竇初開的少年。

  我開始瘋狂地找各種機會跟她見面，搜刮盡腦子裡的詞句跟她搭話。

  為了能跟她說上一句話，我跟人換班幾乎做了一個星期的值日，終於在衛生區遇上了帶著袖章來檢查衛生的她。

  我小心翼翼地問梁思雨你知道我嗎，她笑著說知道。

  她沒說我是那個讓人頭疼的吊車尾，沒說我是那個主任訓話中常常提起的知名反面教材，而是說，

  「我當然知道你，你是校運會一千五百米長跑的冠軍。」

  那一刻，我真的無比慶幸，當初咬著牙衝過了終點線！

  我深深的被她所吸引，終於體會到了小說里說的那種一刻不見不到她就渾身難受的感覺。

  內心掙扎許久之後，我決定在趁她生日的時候跟她表白。

  不管能不能成功，這都算是青春嘛！

  而我至今無法理解當年正中二的我到底是怎麼想出的這樣的表白方式。

  當時的我在女生宿舍樓下用紅蠟燭擺出一個心形，架了個梯子一直到她的宿舍窗邊。

  我抱著一束鮮花順著梯子爬上去，想敲開她的窗，看她一臉驚喜。

  結果比驚喜更快一步的是帶著好幾個老師殺過來的教導主任，那禿頂老頭大聲一吼，嚇我一激靈，直接從梯子上摔了下去。

  結果就是，摔斷腿，記處分，寫檢討，在飄揚的國旗下瘸著條腿兒當著全校的面懺悔，成為了主任安全用火演講中非常好用的反面例子，丟臉丟到了二大娘家。

  可當我以為我的青春就這麼死了的時候，驚喜它雖遲但到了！

  梁思雨不顧別人的嬉笑，在所有同學以及目瞪口呆的老師面前一把扶住了一瘸一拐的我。

  之後直到我的腿痊癒，她一直扶著我上學放學去食堂，上廁所都把我扶到門口。

  雖然沒有一句告白，可我們就是這麼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

  高三那年，我知道她要考的目標大學，而我的成績對此來說顯然相當勉強。

  於是為了能繼續跟她在一起，我玩了命的學習，搞得我老爸都以為我被調包了。

  「你是何方妖孽，快把我那個好吃懶做，不學無術，除了打架鬥毆就是調戲小姑娘的兒子還給我！」

  「老江！我是你親生的嗎！在你眼裡我就是這麼個形象？」

  但生活不是電影，一切都是公平的，我一年的努力即使在拼命也趕不上人家三年高中勤學苦練的積累。

  臨近高考之前，我幾乎要崩潰，生平第一次討厭腦子不好使的自己。

  我爸看著我的樣子心疼，說實在不行他找找人脈給學校捐點錢，把我硬塞進去好了。

  但我不想那麼做，我不想讓梁思雨看不起我。

  故事的最後，我的努力終究也沒有白費，我以擦邊兒的分數過來當年的分數線，雖然沒有跟梁思雨考進同一個專業。

  我拿到錄取通知書的第一時間就給她看了，看著我心愛的女孩眼睛裡掩蓋不住的驚喜，我感嘆一切都值得。

  大學再也不像高中那樣嚴查早戀，我們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在校園裡牽起手。

  梁思雨是個很清醒的人，她對人生有很明確的目標，大學不是她的終點，她還想更進一步，所以從大一開始就沒有鬆懈學習。

  後來她嫌宿舍里太吵影響她的學習，於是我就在大學附近租了套房子，為了能讓她靜下心來好好準備她的學業，特意加錢準備了兩居室。

  閒暇之餘，她在灑滿陽光的房間裡靜靜地看書，而我就坐在一旁看她。

  即使什麼都不做，就這麼跟她在一起待著，我也不會覺得無聊。

  那時候我覺得，幸福也就是這個樣子，未來的幾十年我們能這麼平靜的生活下去就好。

  但我忘了一條鐵律，那就是生活永遠不能去計劃，不出意外的話馬上就會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