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師叔的安排

  這一場插曲讓虞清堅定要趕緊回到戰場的決心，這些朝廷爭端本不是他所應該參與的，早些結束戰爭，回寺里向師父復命才是正理。也恰好是這個時候，凌泉終於來到了醫館。

  這是虞清投軍後二人的第二次見面，凌泉很糾結，不知道該不該在這個時間來見虞清。作為師叔，作為主帥，沒必要要探望一個晚輩、一個下屬，可是他已然知道了對方虞武帝後人的身份，自然是應當來探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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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想來姜萍對自己說的話又有些猶豫。

  姜萍說：「虞清至今仍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你師兄覺得他還太小，沒有經歷過世事，太早知道了身份就無法以平和的心態面對這個世界。不如等他經歷了一些事情，慢慢了解了過往的一切，在讓他去承擔該承擔的責任。」

  凌泉知道虞清的未來是不單純的，有很多事是他不願看到，卻又無法避免的，只好說：「他有什麼責任，他只是一個孩子。很多事情過去這麼多年，就不能放下嗎？」

  「我們是放下了，可是還有很多人沒有放下。」姜萍無可奈何地苦笑道：「這次北境異動，我懷疑就有他們的身影。不管他們出於什麼目的，都會有所行動。現在他們已經找上門來了，不然你師兄也不會讓虞清到你這裡來。」

  凌泉知道她說的是實情，很多武帝舊臣仍然抱著復國舊夢：「那姜宗主覺得我們該怎麼辦？」

  「一切交給他自己去選擇吧。」一想到虞清看向自己時天真無邪的眼睛，姜萍的聲音也不自主地柔和起來：「就像你師兄說的，先不要讓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好好地成長曆練。我們也竭盡所能讓那些人晚一點接近他，等一切到了不得已的時候，讓他自己來做選擇。他姓虞，這是一件改變不了的事情，但如何過他的人生，我們應該給他選擇的權利。」

  凌泉點頭同意：「不錯，應該給他這個權利。我等受太祖武皇帝大恩，一定要盡心呵護他的後人，保證他有選擇自己生活的權利。」

  姜萍點點頭，接著道：「還要有做出選擇的能力！」

  雖然和姜萍達成了一致，決定暫時還是向虞清保密。但是凌泉還是決定要來探望一下這位師侄，以緩解心中的愧疚。

  此時的虞清身體已經恢復得比剛到西狩時還要壯實了。凌泉仔細打量著他，長眉如劍，挺鼻如山，頗顯出不少的英氣，更兼小半年的戰場歷練，居然還長高了一些。

  「有勞師叔探望，小侄實在愧不敢受。」虞清見他看自己出神，趕忙上前施禮。

  凌泉忙站起來親切地扶起他的手說道：「賢侄不必多禮，你有傷在身，還是要好生將養。」

  說著他對身後的親兵道：「快，將我帶來的幾株人參送給唐醫正，看能不能派上用場。」

  主帥出行和別人不同，小院裡的其他人都被清理了出去，就連日常工作的醫吏們也不允許回到自己的崗位上，更不見每次虞清見客必然到場的兩位鄰居。

  凌泉拉著虞清坐了下來，親兵已經過來沏上了茶水。

  「我那師兄素來不好飲酒，就愛好一口好茶。」凌泉有心通過拉家常拉近兩人的距離，開口便是說起柳華的生活習慣：「你這些年在他左右，有沒有學會他那品茶的功夫？」

  虞清想起師兄弟們偷喝師父茶的場景，不禁嘴角上揚，說道：「師叔說的是，師父的確是好茶之人，只是我們師兄弟都只會牛飲，嘗不出太多滋味。師父平常都不許我們碰他的茶屜、茶具的。」

  凌泉也笑道：「聽你話頭，你們師兄弟沒少打他的主意吧。」

  「確是如此。」提起往事，虞清露出了少年習性，憨笑著說道：「他要是不設防我們還不好奇，天天鎖在柜子里，我們能不去想嘛。為這事我是被罰了不少擔水的。」

  凌泉也會想起少年時跟著師兄胡鬧的那些時光，一時有些神往：「他罰你們的時候，肯定是一本正經。你們又何曾想過，他年少時也是常常被我父親責罰的。我爹為人嚴苛，師兄那時心性未定，時常闖禍，我們一幫孩子也愛跟著他亂跑。後來闖下了不小的禍事，才背井離鄉跑到中原來討生活。此話說來已有三四十年來。」

  虞清此時真的就將他看成了自家的長輩，和自己一起回憶著過往的雲煙。不免感同身受，接話道：「人人都有少年時，就怕歸來人不識。此間事了，師叔何不與師父一聚，聊慰多年分散之苦。」

  凌泉無奈地搖搖頭：「你不知道大人們之間的事情，很多事說不清楚。到時再說吧。」他嘆了口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穩了穩情緒，繼續說道：「先說說當下吧。我已具表上奏朝廷，為此次戰役中的功臣們請功，你自然也在其列。說說看，有沒有什麼想法，想到哪裡任職？」

  虞清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這個之前對自己極為冷淡的師叔變得熱絡起來，但是他能從對方的眼神里看到真摯的情誼，那種關心、真心的詢問，一般是裝不出來的。於是認真說道：「師叔，此番大戰我感悟良多，往日裡還是紙上談兵太多，不管是戰場還是修行，都是要付諸實踐，方能有所得。」

  「論功行賞下來，給你定了正八品的行軍司馬。司馬一職在軍中沒有定數，在哪一軍中去，做什麼事情還需再議。」凌泉意味深長地盯著虞清說道：「你想做什麼，只需直言我這個主帥這點權力還是有的。」

  虞清趕忙站起身來，俯身一拜道：「還望師叔能繼續委任我在前線，不要因為此次受傷，就讓我困守後方。最好能讓我獨領一軍，人數不用多，只要能不受太多約束，將我的想法付諸實施即可。」

  「你就不怕再遇到危險？」凌泉心中暗暗讚許，雖然他自己也有些舉棋不定，寶劍鋒從磨礪起，不涉險何來真英雄，可虞清畢竟年幼，修為又不高，真要有所閃失，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