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師姐姜秋芩

  姜秋芩比虞清年長几歲，自小就跟著姜萍學武，卻沒有學上姜萍跳脫的性格，做什麼事情都恬淡文靜，一個江湖兒女被養得如同一個大家閨秀。姜萍總是說，玄月宗的古訓就是要一個一個地互補，這一代的她負責灑脫任性，下一代的徒弟一定要穩重沉著。一聽這話就知道是她胡謅的，卻算是勉勉強強一個解釋了。

  「你放心吧，師父是不可能生你的氣的，倒是你那個師叔被師父一頓修理。」姜秋芩一直以來都將虞清當作自己的親弟弟一樣看待，每年去寺里都會給他買很多好吃的，這一回也不例外，一來就將桌子堆得滿滿當當。

  唐澤蘭站在內院門口整理藥材，遠遠的看了一眼，說道：「大傷未愈，節食忌口。」

  姜秋芩忙朝著唐澤蘭施了一江湖女子常用的拱手禮道：「唐醫正，抱歉，我不知該如何忌口，就什麼都帶了一些，師父囑託我一定要請先生先挑選一些留下來以打發時間，剩下的才是給我這兄弟的。只是剛剛見到他一時情急，忘了師父的話，還請您不要見怪。」

  唐澤蘭聞言，回了一禮，只是並不是以江湖身份的拱手禮，而是女子常施的萬福禮，語氣也緩和了不少：「吃什麼自有我們料理，你們不必掛心，代我謝過令師。」

  說完就轉身回了內院。

  姜秋芩看著虞清，有些摸不著頭腦：「她不挑一下那些你能吃嗎？這是讓我全部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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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清笑了笑，說：「她就是這樣，冷冰冰的，你把這些留下就是，她沒有趕出來制止，就說明沒什麼大問題。姜師替我注入靈氣，療傷護體，本來就沒什麼事情了，不過是虛弱一些罷了。」

  姜秋芩仔細看了看他的氣色，確實恢復得不錯，便也不再擔心，說道：「如此就好，只是師父不在，你要養好身體才是。」

  虞清笑了笑道：「還是我姐最關心我。只是姐，把你的佩劍新月留給我用用行不行，我的槍跟黃錐馬一起都被留在軍營裡面了，你看我現在什麼兵器都沒有，好不容易一場大戰有了一些心得，想要好好練練劍都沒辦法。」

  姜秋芩知道他老早之前就惦記著要一把好劍，但師父總是以他劍術未成為藉口不願意給他尋摸好劍。師父這樣做必然是有原因的，自己也有心不給他，又想著還在病中，不如暫且隨了他的意，等師父回來再做定奪。便將佩劍解下，放在桌上道：「這把劍倒是好劍，就是太秀氣了，先借你用兩天，回頭我再找一把好的來。」

  虞清大喜，他為了一把好劍不知道磨了姜師多久，總是不能如願，忙一把接過寶劍，道：「還是師姐對我好，要是姜師，又不知道要找什麼藉口了。」

  「師父自然有她的道理，她臨走前，特別囑咐，你最近先不要亂跑，她需要去搞清楚為什麼突然之間北境聚集了這麼多的高手，即便是兩國交戰，也有些不同尋常。師父說她很快就會回來，到時候在看下面如何安排。」姜秋芩將姜萍的安排告訴虞清，生怕他再遇到什麼危險。

  虞清低頭想了想，一時也沒有決斷，抬頭說道：「姜師肯定有重要的事情，只是我既然來到了軍中，肯定要有始有終，這一次遇險完全是機緣巧合，其實在戰場上，只要我不隨意逞強，不會遇到什麼特別大的危險。」

  姜秋芩趕忙打斷他的話頭：「你還能不逞強嗎？你打小就喜歡大包大攬，你也不想想，仗著空聞大師對你的寵愛，只要是寺里人犯的錯都推到你頭上，你也不管能不能圓謊、能不能承擔就說是自己的乾的。十二歲那年居然扯謊說偷了廚房的素包子吃，你也不問問他們吃了多少，就說自己一個人偷吃的，整整兩屜，你幾天能吃完？傻乎乎的，還不逞強！」

  「那是師兄弟嘛，平常那麼照顧我，有難了當然要幫忙扛一下嘛。」虞清回想起往事不禁有些臉紅。

  姜秋芩嘆了口氣說：「你現在這樣講，將來你遇到的人但凡對你好一點，你就會說『朋友嘛，互相幫襯』、『哥們嘛，總要一起扛』。就拿這一次來說，那幾個傢伙有哪一個值得你拔劍？」

  虞清繼續狡辯道：「這次主要還是不得已，不拔劍白倉那小子就要殺我了。」

  姜秋芩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別拿這話騙人，知道你的人知道你是主動承擔責任，不知道的都以為你是攀附楚王的家世，未來到了京城好攀龍附鳳好做官。」

  虞清聽了這話，倒是很坦蕩，搖頭晃腦道：「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就在兩人閒聊之時，門外的大街上傳來了咯吱咯吱的車轍轉動的聲音。如今的白玉關百廢待興，可沒有幾個人能夠搞到馬車。解子翼從屋裡探出頭來仔細傾聽，以為是那位小王爺到了。

  現實卻是讓他失望，駕車的是一個佝僂著身子的老者，滿頭銀絲、短茬的鬍鬚也是雪白的，枯枝一樣的手臂緊緊勒著韁繩。如果姜萍看到這一幕的話，一定會說：「這老兒滿臉的死氣。」

  當馬車來到唐澤蘭院落的門前，老者輕聲道：「吁！」拉著了馬匹，跳下馬車，掀開帘子，一個懷抱著劍匣的少年，從車廂內走了出來。

  「到了？」少年一邊下車，一邊觀察著這方小小的院落，臉上有一絲疑惑，好像這一切和他想像得有些不一樣。

  老人面無表情，輕聲答道：「到了。」

  少年站定，輕輕將劍匣杵在地上，有些老氣橫秋地說：「叩門！」

  老人應了一聲是，走到大門口，抬手拍打著門板：「晉州虞氏族子虞句，上門挑戰虞清大俠，請出劍一戰！」

  虞清此時正和姜秋芩坐在院子裡，雖然早已聽到門口馬車停下的聲音，卻沒想到是來挑戰自己的，有些愣神。

  唐澤蘭的聲音卻先飄來出來：「這是醫館，有事情等到了你們營里再說，我們這裡沒什麼大俠，只有病人。」

  老人聞言回頭看了看那少年。少年眉頭一皺，一拍劍匣，劍匣從中間打開，四柄長劍露出真容，一股劍意極速攀升：「虞句上門問劍，請出劍！」

  虞清聞言搖搖頭，朗聲問道：「你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