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後台
2024-10-04 20:07:31
作者: 懷草詩
一場文試後的風波,並沒能在青山中掀起什麼風浪。
因為紀寧畢竟沒有直接出手,只不過是震懾住了那一幫人,至於後續以訛傳訛,說他也是不弱於呂小平的天才。
對於這種言論,還是有很多人質疑的,畢竟天才可不是什麼爛大街的東西,整座青山外門,像呂小平這樣的草根修士也僅有一人而已。
關於那個紀寧的真實實力如何,還得到秋闈的武試開始了才知道。
而經過了三天的激烈大考,這一場盛大的秋闈文試,便算是徹底落幕了。
所有的考生,都是被折磨的疲憊不堪,因為這些題出的實在是太過複雜,太過難了。
拋開第一天最後一道堪稱無解的問題之外,本次秋闈當中的難題諸多,堪稱青山歷屆秋闈之最,範圍之大,簡直是將天上地下,大隋大夏甚至是妖族的一些風俗題都給算計了進來,可以說就算是那些上學識淵博,在學宮裡讀了一輩子書的老教授來了,也是不可能答的完整的。
所以,也就不存在什麼碰巧幸運之說,完全就是憑藉天賦與知識儲備。
而對於這一個個新出的難題,在青山劍宗當中,自然也是掀起了大範圍的討論。
這三天以來的青山諸位弟子長老,近乎聊的所有話題都是秋闈的考題,甚至在碰見一些沒有標準答案的觀點題,互相討論之間,偶有意見不合的時候,還發生了幾起大打出手的事件。
秋闈文試的考題熱度,將所有事件都掩蓋了過去。
自然也包括紀寧對呂律出手。
而早在昨天,最後一場考試結束,便也代表著青山的秋闈文試部分就徹底結束了,緊接著到來的將會是最最萬眾矚目的武試部分。
但在武試之前,文試的結果就已經出來了,所以今天青山外門弟子齊聚在藏經閣前方的廣場上,由各自的外門教書先生帶隊,神情熱情的往前簇擁著,都是期待自己文試的排名。
紀寧與呂小平等人,也自然在隊伍當中。
與其他焦急期盼成績的那些外門弟子不同,兩人所表現出來的神情都是十分鎮定。
雖然這一場的秋闈很難,有很多題都沒能答出來。
但他們兩人也是都有自信過的,起碼也能在這些外門弟子裡面考個中游往上。
就算再不濟,考的很差。
相信只要武試考的好了,而且還不是一般的那種好,應該也沒有問題吧。
時間就這樣一點點的過去。
忽然,諾大的場間,響起陣陣雷霆般的風聲,引起轟鳴陣陣,諸多弟子驚訝的抬起頭來,只見在那青山東方的最高峰,也就是那直插雲霄的飛來峰上的雲層,竟是灑下了一層金燦燦的光輝,隨著清風在空間當中緩緩飄搖,最終匯聚而成了一個巨大的,如屏風一般,屹立在天地間的榜單。
那上面,從高到低,密密麻麻的寫著字,而且前端還都標有排名,顯然這就是本次秋闈文試的最終成績榜單了。
「文試結束,按照榜單排名的順序,越是靠前的,將會在下一輪的武試當中獲得優先的權利,並享有額外的武試分數,具體規則由你們的帶隊師長講解。」
「請諸位考生,安靜聽完規則,一炷香時間過後,青山劍宗外門秋闈,武試第一輪,將會正式開啟!」
天地之間,迴蕩著一個略顯威嚴的聲音,不知道是誰開口說話,在哪裡發出的聲音,似乎是在那飛來峰上。
但聽見這個聲音,場間的諸多位內外門的長老,臉色都是齊齊一遍。
文祥天的臉色,也是霎那間變得雪白,鬍子顫巍巍的愣在了原地。
「怎麼了?」
紀寧注意到了這一點,皺著眉,有些不解地問道。
「這……這是太上長老的聲音!」
「太上山長老?!」
紀寧眉毛猛地一挑。
不是說太上長老險些被連余師叔險些清算掉嗎,受了重傷,閉門不出不敢露面,怎的今天竟然敢公然出現在青山當中了,雖然只是發出了聲音,但他就不怕剩餘的執法堂長老找上他?
「或許是因為這秋闈,自古以來,就是由他們這一脈舉辦訂立規則的吧,今天青山的諸多來客當中,也是有他不少的友人,宗主與連余長老又不在,他自然不會怕了。」
文祥天嘆了一聲說道,蒼老的臉上帶著一股濃濃的擔憂之色。
紀寧也是轉頭看著遠處的飛來峰。
只見在那飛來峰的下端,似有一處廣場,上面設有光幕,可以看見此間發生的一切,而在那廣場之上,也是密密麻麻的站滿了人,那些人都是來自於靈光郡乃至周邊幾座大郡的觀禮者,還有他們的師長,實力都是無比強大。
這些天,他們早已經入住進了青山劍宗招待客人的客房區域當中。
而且為了防止,在秋闈進行的過程當中,有弟子會被外面的人干擾,所以青山還特意將雙方活動的區域做了隔斷。
所以直到今日,紀寧也是沒能看見那個少女一眼。
望著遠處的山峰,紀寧緊皺的眉頭,心中隱隱覺得不安,這些天來他覺都睡不好,就是隱隱覺得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葉漁跟隨巡天府的師長到來,那位師長到底是誰。
如果是那位總督的話,可就麻煩了,雖然他們之間互相併沒有見過面,但自己的通緝令可是後者親手發出去的,雖然不認識他,但對於他的樣貌特徵肯定十分熟悉,甚至恐怕連自己在道觀修行的拳腳路數也都熟記於心。
畢竟他拿走的可是關乎於葉九傳承的東西,他不相信那位總督會放過這些的蛛絲馬跡,定然將他的一切都了解透徹。
所以就算自己擁有易容術,可以改頭換面,恐怕也是逃不過對方的法眼的,而且最關鍵的是自己在青山劍宗當中用的名字就是紀寧,如果說是巧合的話或許別人會相信。
但是自己的身上,可是有蘇小小給他交代的任務,那些個外來的天才想要對呂小平等人動手腳,都得先問過他。
具體的規則,還不知道。
但可以知道的是,他今天肯定會戰很多場,而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會被外界觀測到,倘若巡天府來的真是親自通緝了自己的那位總督的話,自己今天還真是危險了。
「得想辦法找到葉漁姑娘,跟她確認一下消息才行。」
「如果真是那位總督前來,恐怕今天的武試,我怕是不能如約出手了!」
「紀寧,你看!」
這時,人群中忽然發出了一聲爆喝,將還在沉思當中的紀寧呼喊回過了神來。
「怎麼了?」
紀寧下意識地反問道,但還沒等他轉過頭,呂小平與吳萬安便猛地一下將他抱緊,臉上都是洋溢著無比驚喜的表情,再看周圍的其他弟子,一雙雙的眼睛也都是無比怪異且羨慕,還帶有一絲絲的懷疑的盯著他。
似乎是不相信就憑他,竟然能做到這種地步。
事情到了現在,即便是紀寧還沒反應過來,但他也肯定能猜到肯定是發生什麼了,於是便又一次撓頭問道:
「到底發生什麼了?」
「榜,你看榜啊!」
呂小平語氣激動,使勁兒拍打著紀寧的胳膊:
「你小子行啊你,問你答的怎麼樣你就說什麼都不會,結果最後卻考了一個探花郎出來,文試的考核六大項,那麼多難得題,你竟然都能順利答過,甚至最後一道壓軸題的類型,你竟然答了個甲上,你到底是怎麼考出來的!」
「探花嗎?」
紀寧聞言一愣,立馬抬頭望向了半空中的那份榜單。
從右至左,從下至上,視線掃過了許多個陌生的名字,後面標註著成績。
隨後他的視線迅速的來到最上面,果然在那金燦燦的榜首第三的位置,看見了他自己的名字。
青山外院,紀寧,秋闈文試成績第三,六項試題類型考核當中,一科最上,兩科乙上,兩科乙下,一科丙下。
是的,文試三場考試,無數道題,總體都能被歸納為六大類。
在這六大類的題型當中,都是單獨來計算分數的,分為甲乙丙丁四種標準,在往年的秋闈當中,六科成績當中,平均成績能考到丙中左右,就能排進中遊了,因為平均成績丙下就是及格線。
但這一次,看那排行榜上,大多數人的成績竟然都在或許是因為這次的考試題太難。
大多數的考生平均成績,竟然都徘徊在丁中的範圍。
還沒有過及格線。
而就算是那些排在排行榜前列的考生,成績也都不是那麼好。
就像是呂小平,文試的成績被排在第一百二十七位,這個成績在五千多名的考生當中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了,但他的綜合成績也不過是在丙上而已。
連乙的門檻都沒有到達。
再看紀寧。
雖然他的其他五門成績,都不算特別優秀。
其中最容易拿分的,戰鬥常識題,以及關於老師講過的劍經題,這兩門考試類型的題是相對其他題型來說最簡單的,大家都答得很好,基本都能保持在乙中以上的水準,甲級的甲上甚至也出了許多位。
而紀寧在這個兩個考試類型當中,卻是只是答了個乙上。
單看這兩類題的得分,紀寧的成績只能排在中游。
但怪就怪在,拋開這兩門不談後,
劍經真解題,以及術數時機計算題,這兩門稍有些難度的題型,紀寧竟然也都答了個乙下,而其他大部分的考生平均水平只在丙中,就算是那些天賦異稟的考試怪物也不過是徘徊在乙這個行列。
所以這一下子,就將紀寧的排名拉上去很多了。
更別提還有最後最難的那兩個類型的題。
其中一者,紀寧答了丙下。
雖然看似很差,但實際上或許是因為題太難的遠古,這般成績就已經足夠他排在五千多位外門弟子的中上遊了。
最最恐怖的,是那最後一個類型的題。
也就是那個沒有固定答案的問題題型。
自從那個在青山劍宗當中,可以無限分類的怪物問題引起軒然大波之後,此後的兩次文試考卷的壓軸問題,雖然再沒出現那樣怪異的題目,但問題卻也都是比較離奇,彎彎繞繞撲朔迷離,每一個放在修行界都堪稱難題奇葩。
所以這最後一種的題型,是整座青山當中,所有弟子丟分最多的類型,近乎所有人的成績都在丁中之間徘徊,稍微好一些的能摸到丙下的門檻。
只有少數悟性逆天,思維與常人不同的大智慧考生,在那三道古怪的壓軸題當中,可以平均回答到丙上的水準,但這已經是他們的極限了。
就像呂小平,他只有最後一道題的回答,有了乙中的水準,其他兩問都是丙下,所以最終這一類型考題的得分就被拉回了丙中,但就算是這樣他也是因此將排名往前拉了很多。
因為其他大部分人的平均分,都是在丁下。
這一下子就拉開差距了。
但是沒人想像得到。
在這個堪稱絕對魔鬼怪物級別難度的題型上面,竟然有人能拿甲上。
就是紀寧!
看著紀寧得分的榜單詳情,青山在場的所有弟子的目光都是變得怪異起來,甚至就連第一第二都不關心了,因為他們在這一項的得分也不過是丙上而已,這已經是非常優秀的排名了,而紀寧竟然在這裡面被評為了甲上。
「簡直就是扯淡!」
「看來是走後門嘍。」
「我就說嘛,像呂小平那樣的愣頭青怎麼可能還有第二個!」
諾大的廣場間,霎時間充滿了議論聲,呂律的朋友酸溜溜的望著不遠處的紀寧,故意大聲嘆息說道:
「有後台的人咱是比不了啊,不僅朋友被提前被招入了執法堂,自己剛入門十多天不來上課也不會受到懲罰,在文試當中,就算其他科目水平一般,但是依然可以在後台搞小動作篡改名次,嘖嘖,有後台真好!」
「哦對,竟然是後台嗎,那就不足為奇了!」
這種說法一出,霎時間便得到了一眾弟子的認可,紛紛開口議論。
是啊,這顯然就是有後台。
要不然這個平平無奇的小弟子,為什麼敢在入門當天當面叫板的內門白長老,其他人卻敢怒不敢言?
哪裡去找第二個呂小平嘛,那樣的愣頭青沒人會相信有第二個,但紀寧就是那樣做了,而且在入門之後他還曠課了十多天,沒人曉得他去做了什麼,但歸來之後竟然還能正常的修行上課,沒有給出任何解釋。
原本暴怒的,說要將追殺他的魯長老也被執法堂教訓了,這些日子都是消停,不敢有任何怨言。
而且今天的文試,在紀寧其他考題類型與他們拉不開太大差距的前提之下,竟然直接給了他一個甲上,使得其平均分立刻上升了好幾個台階,飆升至了第三名。
再加上那一日他公然對同門出手卻無人上前阻攔的那件事。
這一切的一切,串聯在一起,一切問題就都很明了了。
他就是有後台的。
因為有後台,才敢正面對峙白長老,而且還能毫髮無傷,才能光明正大的曠課,才能無懼呂律的報復,因為他篤定了對方那一幫子人壓根就不敢對自己動手。
還是因為有後台,身份不簡單,所以蘇小小和出身高貴的清純高冷美女李清容,才會對他青睞有加!
原來,這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我就說你們之前傳的太離譜了,什麼就是站在那釋放出的氣息就讓你們很多人不敢動彈,是堪比呂小平的天才,我呸!」
人群中,有些年輕弟子鄙夷的說著。
因為呂律的那件事,跟李清容還有一些關係,所以即便這些天來青山劍宗當中比較忙碌,大多數弟子都在忙著備考或是議論他考題,還有好奇那些外來的賓客們。
其中有熟悉的友人,互相之間想方設法的見面,心思活絡的很,有趣的事件頻頻發生。
但即便是這樣,紀寧和呂律的那件事,還是傳的沸沸揚揚。
但其中的細節內容他們大多數人,不,近乎是所有的人,除了那天在場的親歷者,都是不相信的。
說什麼紀寧一個人,身上的氣息僅僅是滲出了一絲,就將全場人都震懾的不敢動彈,呂律更是屁都沒放一個,全程都在被紀寧壓制,說紀寧是什麼堪比呂小平甚至比呂小平還要更強甚至能與李清容一戰的天才,全都是狗屁!
天才哪有那麼爛大街!
他們更相信這是以訛傳訛的!
而到了今天,果然水落石出了。
真相就是他有後台!
所以當天呂律的那件事,他們那麼多人才沒敢貿然動手,才讓紀寧瀟灑離去!
為了照顧紀寧這個走後台的,竟然不惜在唯一一個沒有標準答案的題型上動手腳,讓他拿了個甲上,一下子將平均分拉到了第三位,所以根據後面的武試規則,文試排名靠前的人是有優勢的。
估計這個紀寧,真實實力非常一般,所以執法堂才要費盡心思將他抬到這個地步了。
「可真是煞費苦心,不簡單啊,難道此人是連余長老的私生子不成!」
有人眼神怪異的看著紀寧,已經開始好奇紀寧的真實身份了。
因為眾所周知,青山劍宗當今分為了兩個派系,一者為執法堂,一者為太上長老那一脈。
太上長老那一脈資歷老,早期人員鼎盛,都是身居要職,壓得執法堂喘不過氣來,並且那時候執法堂還沒有公然挑戰太上長老這一脈的權威,在青山當中做些什麼都十分謹慎。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太上長老那一脈的老人們都相繼仙去,反倒是執法堂在連余的帶領之下生機勃勃蓬勃發展,因為宗主又常年不在青山,連余代替宗主嚴格行使門規,將太上長老那一脈打壓的快要覆滅。
現如今,二者之間的爭鬥,已經快接近尾聲。
太上長老那一脈已經到了殊死一搏,絕地求生的時候。
這一場歷史以來一直都是由他們牽頭舉辦負責的秋闈,就是太上長老這一脈唯一的希望了。
所以才沒人能想到。
紀寧明顯是執法堂那一邊的人,因為他曾帶頭與太上長老那一脈的白長老作對,又與呂小平交好,文祥天更是他的老師,他的後台是青山劍宗當中的哪一方自然不必多說。
所以這才讓很多人都震驚。
因為秋闈的掌控權可是在太上長老那一脈的手裡的,紀寧的後台則是執法堂,在這兩者關係如此焦灼勢同水火的前提之下,他竟然還能動用關係,讓對方派系當中人,將自己的文試成績修改到如此離譜的地步。
他的背景,竟然硬到如今的太上長老這一脈,都得給他三分薄面,不願撕破臉皮嗎。
但紀寧的後台們這是把他們這些弟子當傻子不成!
人群當中諸多弟子面露氣憤之色。
那樣的題,經過這麼多天無數人無數次的討論,都是沒說出個結果,紀寧竟然得到了個甲上,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一眼就能看出來是有貓膩的,但紀寧的後台還是這樣做了,擺明著就是看不起他們這些普通的學子。
他們閉上眼睛,似乎都能看到,紀寧此刻那張平靜的小臉上,散發著淡淡嘲諷的笑容。
好像是在嘲諷他們這些平平無奇,只能靠自己實力努力的考生,沒有後台,不能走後門,就算努力學習一輩子,也是不如他動動手指,說一句話,向長輩撒一個嬌,便會得到長輩的疼愛,讓勢同水火的雙方都甘願為他作弊。
因為根本就不怕被查。
上面都是我的人,就算你們這些平民弟子看出來了又有何妨?
舉報?沒有用的。
「這小子,這該死啊!」
霎時間,整座青山外門的弟子,甚至還有諸多內門的長老弟子,望向紀寧的眼神,都是變得填滿了怒火,顯然所有人都認為他是走後門的,而且如此光明正大,根本就是沒把他們所有人放在眼裡。
原來他們心力交瘁,廢寢忘食複習備考,關乎他們大多數人修道生涯命運的考試,在紀寧眼裡,只不過是隨意可篡改的一項小遊戲而已。
他們恨,恨紀寧是這種走了特權之人。
他們也恨,自己為何不是紀寧,沒有他那般霸道的後台為自己撐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