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1章 人面鼠

  F跟著湊過來看了一眼，皺起眉頭：「像是心瓣膜與翻過來的胃袋，都小心點，這裡帶給我的感覺很不舒服。」

  

  額前刺癢發麻的異物感令他下意識揉上眉心，感官上還以為是有什麼鋒銳的東西懸在額前，但實則什麼都沒有。

  但這並不是F的錯覺。

  包括林默，以及兩名老人和幾個男男女女，凡是成為江步信徒的幾人都或多或少有這種感覺。

  就連江步也不知道，信仰帶來的影響是雙向的。

  他能夠因為信徒，與他們的世界產生聯繫。信徒們也會因為信仰他而得到反饋。

  又因為他們信仰的是江步而非『褻瀆修女』，因此，他們只能從江步『唯心類』這部分得到反饋。

  除了略微提升對污染度的抗性與容納程度外，他們還增強了感知。

  而這份對危險的感知，卻是他們能在這個詭異世界中生存下去的最大保障。

  只是現在的他們並不知道，這份恩贈在未來會令多少人艷羨乃至嫉妒。

  「繼續趕路，早些到安全區做修整。」

  林默的感知力本就超越眾人，在恩贈的加持下更是指數倍增長。他不僅感受到了不安感，還能察覺到從樹林各個角度投來的窺視感。

  滿是惡意與憎恨，卻又因為忌憚而不得不收斂。

  他看向自己的左腕，猩紅之月的標誌印刻在這個位置，此刻閃爍的異常鮮艷。

  「是因為主的恩賜嗎？」林默誠懇的禮讚兩句。

  但他知道，林中的怪物們不會一直忌憚下去，越來越多的視線與惡意，證明了怪物在堆積。

  必須儘早進入安全區。

  F：「對，大家快跟上。生路就在面前，不要死在臨門一刻。」

  兩人這麼一唱一和，眾人立馬提起了精神。

  好不容易到了這麼一步，要是倒在最後關頭，那估計就算死了也會不甘心的爬起來。

  「跟上。」

  林默與大哥兩人負責開路，狗子『瑪麗莎』暫時交給DD抱著。至於F依舊負責抱著那個死而復生的小嬰兒，對與眾人格格不入的偶人說道：「請小心一點…」

  說起來，他還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這個孩子。

  在之前，人人畏懼偶人與江步，視他們為怪物。只有柳幸衝出來阻止，維護兩人。

  可現在所有倖存者卻敬畏兩人。甚至將他們當做神靈。

  信仰的轉變，還真是快。

  前路雖然恐怖，但並沒有想像中那般危險，奇形怪狀的樹木變換幾叢，如今在眾人眼前的是一種黑色枯瘦的樹木。

  每一棵都僅有人群中女性腿部粗細，卻高的一眼望不到頂，直插雲霄。

  換成別的樹木就算沒有折斷，應該也會彎曲。

  可這些樹木雖然奇怪些，卻相當筆直。像是一個個瘦長病態，穿著黑西裝的巨人。

  就在跨過地面的石碓時，林默耳廓一抖，瞳孔驟然收縮。

  在剛剛瞬間，他似乎聽到了什麼！

  「噓！噤聲。」

  他抬手止住眾人，抽出匕首後伏低身體，從人群中走出，緩緩靠近那處聲源處。

  「吱——」

  黑影一閃而過，就算是林默特意訓練過得動態視覺，也僅僅只是抓到了那道影子的一角。

  一條無毛的尾巴。

  再結合聽到的那道聲音，黑影是只老鼠？！

  可是，世上哪裡會存在大半個成年人大小的老鼠！

  『鋥~』

  林默翻身躲閃的瞬間揮出匕首。

  左肩多出三道深可露骨的傷痕，在傷口中沾著泥土以及一些瑣碎的毛髮。

  『滴答滴答~』

  血珠沿著刀刃滴落，在以傷換傷之下，林默同樣對其造成了傷勢。

  那道黑影僅僅出現一瞬後，再度隱匿在濃霧後。

  「對了，這本就是個詭異荒誕的世界。要早些改變往日的常識才行。」

  林默一邊說著，向眾人示意讓他們不要慌亂，有序退後。

  就在交手的瞬間，他捕捉到黑影的原貌。

  那確實是只老鼠。

  一隻身軀長滿肉瘤、毛髮脫落、臉部扁平如人面，足足有一米多長的黑毛人面鼠！

  『咻——』

  下水道與膿液氣味混雜在一起，也遮掩不住哺乳野獸特有的臭味。

  若非林默及時側過身，那一爪足夠撕裂他的脖頸，但就算這樣，撲殺下還是淺淺劃破了他的胸膛。

  「吱吱~！」

  人面鼠痛苦的在地上翻來覆去，兩條畸形的前肢伸直抓地，想要取下插入眼窩的匕首。

  然而，腐敗的血液沿著匕首刀身上開出的血槽不停噴灑。

  扭曲的肢體在地面反覆掙扎。

  「就算這樣也殺不死，還真是怪物。」

  現在是制服怪物最好的時候，但林默摸著胸口上的傷勢一時有些脫力。

  只是這點傷勢本不會令他如此虛弱，更危險的致命傷他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但是，這些抓痕遠比看上去要危險。

  身體嚴重脫力，眼球轉動艱澀緩慢，從傷口處流出的鮮血很快發臭腐敗，周遭的皮膚上長出密集的小疙瘩與灰黑色毛岔。

  這一切都證明了這個怪物具備傳染能力。

  他在虎口上用力摁壓，強制提起精神以應對下一次攻擊。

  沒錯，這隻該死的怪物已經重新爬了起來。卡在眼眶中不停留著血的傷勢，卻進一步激發了他的凶性。

  「汪汪…汪嗚——」

  虛弱的瑪麗莎掙扎著從DD懷中跳下，喘著粗氣向主人警惕著危險。

  然而，那隻人面鼠卻被犬吠聲吸引了注意力。似乎相比眼前廢掉他一隻眼睛的人類，那隻病狗更令它憎惡。

  林默扯著脖子焦急道：「退回去，瑪麗莎！」

  一開始林默只是將它當做對女友的愧疚與悔恨，但在幾年的相處中，他早已將瑪麗莎當做親人。

  寧可自己受傷，也看不得瑪麗莎挨餓。

  眼見人面鼠腳爪抓在地上蓄力，就要前撲，憤怒直衝顱頂，腎上腺素加倍分泌，就算傷口崩裂往外噴血，也絲毫感受不到痛覺。

  他伸手抓到老鼠的無毛尾巴，卻猛地臉色一變，油脂般的滑膩感在掌心溜走。

  林默怒目圓睜，失聲大喊：「不！」

  可無論他在如何怒吼也無法吸引怪物的注意。

  在半空中人面鼠面部外突，嘴角向兩側裂開，發黃的殘缺利齒上，沾滿病毒的黏液滴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