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0 章 第三次沉浸

  江步的眼眶睜裂到極致，眼白上布滿星星點點的血絲，眼角在肌肉緊張的拉扯下薄弱透明。

  終於還是滲出了血珠，滾入眼眶浸紅眼珠。

  他的雙眼赤紅一片，急促的呼吸與顫抖的身軀，足以證明此刻江步並不輕鬆。

  事實也確實如此。

  在不展開『界』的前提下使用規則，受到的約束著實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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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步早些時覺得，位格越高的詭異，掌握規則或許會越多。

  但後來卻認識到『規則是利刃亦是束縛』，以及規則存在『占據本源多寡』後，他意識到『合適的規則』才是關鍵。

  像他所駕馭的『褻瀆修女』，僅有三道規則：生命相性、情緒暴動，以及核心規則——褻瀆。

  強大的規則伴隨著足以平衡的制約。核心規則只有在遇到與神明有關時才能使用，且必定會進入『逾矩』狀態。

  另兩條規則不屬於『強作用性』。在面對詭異時幾乎沒有作用。就算是『褻瀆修女』主體意識復甦，多半也不行。

  但這兩條規則反而極適合江步看來，所承擔的代價在『界』中幾近於無。

  況且，『非直接作用性』規則不代表弱小，而是指發展方向不同。

  如果說『強作用性』規則，是戰士、守衛。

  那『非直接作用性』規則，便是後勤、科研。

  隨著對世界的深入了解、污染上升，掌握的禁忌知識越多後，江步越發覺得武力不能代表一切。

  知識、神秘與理性，才是這方世界的主基調。

  如果他想，完全可以利用『界』的特性加速到光速。那樣的話，只需要拋出一枚光速運動的石子，便能在接觸分子後引發一系列的核聚變。

  然而在真正實驗時，產生的能量卻捲入一陣詭異的吸力憑空消失，仿佛『熵增』在這個世界並不適用。

  或許是那群不可名狀者在篡改物質界定則。

  能夠抵禦祂們的，僅有規則。

  為此，江步開始以學徒的心態去了解詭異、觀察詭異，乃至…創造詭異。

  ......

  江步強撐著打開體內鐵塊似凝實的血霧，『蒼白吊屍樹』留下的烙印消散前，暫時沒辦法解除如今狀態。僅能通過粗暴的手段強行打開一道縫。

  他從中快速掏出一團血霧，入懷一沉。封印在血霧中的，看上去像是一塊長滿青苔的石頭。但從微微起伏的身軀可以看出它是活物。

  「之前還不覺得，還挺沉。」

  江步雙手像抱著球般晃了晃，青石翻了個面。露出放大百倍後螞蟻般的腦袋，蜷縮在腹腔中蛞蝓似的尾巴。

  以及，石質嬰兒身軀。

  這是江步創造出偶人，本打算釣『蒼白吊屍樹』時，意外抓到的奇特生物——山蟲幼崽。

  一種與『寄詭藤壺』、『禍苗』，同樣沒有位格信息的生物。相比詭異，它更接近『物品』。

  在沒有足夠補充下，每一絲血霧都需要珍惜。江步飛快地收回裹成球的血霧後，趁山蟲幼崽還沒反應過來時，便將其摁在地上身軀變換的肉體中。

  「嘎嘎~嘎——」

  刺耳的聲音，如同兩塊石頭『嘎吱嘎吱』相互摩擦。山蟲幼崽不安穩的掙扎著，螞蟻頭顱上複眼外突，上顎相互交擊，撕咬血肉。

  如果是之前，江步一隻手能捏死他。但是現在，就算叫外面人來幫忙也只能落個團滅。

  隨著這傢伙進食血肉，蛞蝓尾巴肉眼可見的長大許多。石質皮膚上青苔越發翠綠濕滑。

  江步快速掃視著室內，看到地上那攤柳幸融化而成的肉泥。他眼眸一閃，操縱著血霧取來部分，直接灌入山蟲幼崽口中。

  隨著灌入，山蟲在開始的劇烈掙扎後，反而安靜下來。腹部不規則變換著，皮膚下不時露出突觸。

  似乎是不消化？

  不過，令兩者相互牽制的目的已經達成了。

  江步抬手將籠罩這處空間的血霧收回裹在身上，實現簡略版的『界』，在這個狀態下，他能最大程度使用規則。

  視線逐漸模糊，黑暗吞沒了迷霧與視野中一切。無垠黑暗中，空間與時間無限拉長，猶如永恆。

  忽地，一道赤紅一閃而逝。

  緊接著，閃爍的頻率越來越快。

  每一次猩紅亮起時，黑暗的角落中便會多出一道吟唱與讚美聲，仿佛口中含著水一般，含糊不清。

  仔細聽去時，卻發現那只是無意義且無序的囈語。

  然而，當猩紅亮至定點時，所有的吟唱低語聲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響亮，也越來越瘋癲！

  在一同的讚美中，一輪猩紅之月冉冉升起。

  就在下一刻。

  驀地，紅月眨動一下。

  視線再度拉遠，那輪猩紅之月竟化作一顆眼球。

  冷漠無情、極度理智，仿佛蘊含著知識的終極！

  「咕嚕嚕～！」

  一連串的氣泡升起，炸裂後細小的水泡繼續向水面浮去。

  獨留下三道模糊的身影：一具女屍，嬰兒，肉泥。

  …….

  一陣出水時失衡的不適感，江步晃了晃腦袋，依舊能聽到水聲。

  「第三次、這是第三次沉浸入深海中。」

  第一次，是江步首次接近死亡。

  第二次，是嘗試運用『惡意線蟲』。

  而第三次，則是嘗試研究隱秘。

  江步揉著鼻子，舔舐口腔感受那份腥澀：「看來，每一次我更進一步時，便會進入那個地方。這一次，我已經可以在水下睜開眼睛了。

  那輪猩紅之月嘛…仿佛我在下意識中，將其當做我的標誌。」

  他忽然又想起F信仰他時高呼的讚詞，這些禁忌知識…究竟從何而來？又是誰所創造的？

  微微搖頭，暫時不能想這麼多。

  越是深入探究，這方世界隱秘越多。

  要一點一點來。

  「不知道成果如何。」

  對於實驗結果江步還是頗為期待的。

  靈感的來源是姬家老祖製作的黃管家，老東西能藉助詭異物做到。擁有『生命相性』規則的江步沒理由做不到。

  攤在地上的血肉中，蜷縮著一名赤身裸體的女子。在她的關節與某些部位，覆蓋著一層石質甲殼。渾身肌肉近乎透明，內臟器官隱約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