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5 章 獻祭

  「『眷族』？但願不是我想像那樣...」

  江步眯眼望向迷霧後模糊龐大的怪物輪廓，隱隱有些不安。

  

  在他的認知中，能擁有眷族的只會是不可名狀者。祂們超脫常識，無法理解。體型或龐大如山嶽行星，或如星系般鋪展開。既是飼養生命與文明的造物主，又是能一念滅世的邪神。

  若真是面對那群存在，江步沒有一絲可能。

  人皮書的提示不會無的放矢，在不久前的交談中，江步已經向小冰涼祂們要求過不要參與。突如其來的提示，便是說明此事已經超出小冰涼祂們的預料。

  情況有些脫離控制了。

  龐大的虛影撥開濃霧徹底出現在眾人身前，難以用語言描述。

  隨著祂的到來，地面顫抖間長滿粘膩肉膜，睜裂出無數顆眼睛，密恐人見到這一幕恐怕會當場嚇到喪失知覺，異變才剛剛開始。

  從眼球與肉膜的邊界處，鑽出一根根指頭、鼻子與嘴巴，像是強行將人類五官堆砌在一起，又鋪滿大地。

  響起的呢喃低語聲，瘋癲且痴狂，含糊不清毫無邏輯，像是瘋人夜間囈語。

  卻又充滿蠱惑的語氣，仿佛蘊含著無窮無盡的真理秘聞，只需要獻上虔誠與信仰。

  江步下意識捂著耳朵，在他聽來這些聲音只是稍微有些刺耳，並無太大影響。

  實際上，這是因為他如今的污染度足夠高。可另外幾人，才只是來到這個世界不足天的倒霉蛋。

  聽到那些囈語聲，他們身軀在變得緩慢，思維呆滯。

  值得慶幸的是，在場眾人都是『人類』中的佼佼者，無一不是意志堅定之輩。然而，意志上的堅韌只能拖延些時間，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無數觸手鋪蓋了天空，江步這才發現自己之所以能見到『蠕動的代行者』全貌，是因為這隻詭異違背了『近大遠小』的規律，擁有『近小遠大』這一悖論。

  這麼說很難理解的話，那便理解成：你在遠距離，看不到一棟百米高大廈的全貌。但當你站在大廈腳下，卻能一覽全貌。

  『蠕動的代行者』便是如此，眾人無論位於哪處位置，睜開眼後，視線中全是這隻詭異。

  而這隻與『不可名狀者』有關的詭異，具有一種特殊的能力——不可視、不可聽、不可理解。

  強制闖入眾人視線的能力，又使它必定會被看到，形成循環。

  江步喚出人皮書求證道：「當直視『蠕動的代行者』全貌時，會被強制性污染。『蠕動的代行者』具有特殊的空間領域。」

  人皮書非常配合地翻動起來，字裡行間還夾雜著不少私活。

  【你發現了『蠕動的代行者』的核心規則，+XXX信息點】

  【『蠕動的代行者』是XXXX存在的下級眷族之一，為傳播偉大者的『福音』而行走與世界】

  【『所經之處，即是神的領地』】

  【探索『蠕動的代行者』規則失敗】

  【提示，代理鎮長可花費一定信息點，隨機解鎖『蠕動的代行者』部分信息】

  「這不好吧...」江步嘴上這麼說，卻老老實實地選擇支付信息點，他對不可名狀者與眷族的了解甚少。

  並且此事極其危機，已經超出了人皮書他們的預料，只能用『放海』的方式，強制提供幫助。

  【已扣除XXX信息點】

  人皮書在顯示完這串文字後，江步驀地發現濃霧中的空間靜止了。

  聲音停息，襲擊而來的觸手停止在半空中，能看到它舌頭般的質感，以及密密麻麻、魚鉤狀的倒刺。觸手尖端如含苞待放的花蕾，但花心處，卻是疊在一起的牙齒。

  這個狀態下，江步甚至能看到懸浮在半空中的濃霧顆粒，當它們緩緩旋轉時他才意識到不是時間停止。

  而是他的思維加速了數千倍。

  眼前陷入了黑暗，一雙手掌覆蓋在眼前。

  「活人...獻祭...阻止...」

  「祂們降臨...」

  「尋找...偉大者」

  「時間...不多了...」

  ......

  空間再度開始流動後，江步微微一側身，襲來的觸手尖端花苞炸開，米粒大小的『牙齒』炸向四周。

  但江步卻輕鬆的統統躲閃過。

  身體按照預設好的做出反應，思維仍在飛速運轉。

  「這批活人的作用是獻祭，目的應該是為了讓某些不可名狀者降臨。但尋找偉大者...難道說，還存在善意的存在？」

  倒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不可名狀者們本就是超脫常識與規則的存在。既有以破壞為樂趣，自然也有對弱小者感到好奇，主動給予的。

  不過，由於這些存在位格過高，祂們的給予對大部分接受者而言，都含有毀滅性。

  思索結束，還是先解決眼前困境再說。

  儘可能獨自阻止獻祭成功、不可名狀者降臨。實在不行再考慮尋找偉大者。

  眾人狀態不佳，來自直視『蠕動的代行者』的污染已經累積到了相當高的程度。

  距離江步最近的柳幸或許是因為先前被觸手傷到的緣故，頭髮已經發生了輕度的畸變，像是纖細的長蛇般扭曲撕咬。

  臉頰上的傷口，恐怕只會異變的更厲害。

  其他幾人也沒好到哪裡去，尤其是頹廢男懷中的『瑪麗莎』，毛髮脫落嚴重，身軀腐爛流膿。

  地面傳來的震動令江步頗感不妙，他眼眸一縮，朝眾人大聲喊道：「快，拼勁全力向我這邊移動，不要有任何停滯。

  閉上眼，千萬不要回頭看！」

  眾人不再猶豫，朝他大步跑來。幾乎是瞬間，身後塵土飛揚，掀起的沙塵泥塊砸落在眾人身上。

  「赫——！」

  千百倍放大的蟲鳴劃破雲霄，從『蠕動的代行者』前方大地裂開，鑽出一條覆蓋甲殼的巨大沙蟲。

  身軀兩側的蟲足與甲殼上滿是黑黝黝孔洞，數不清的縮小蟲子被從中噴出，沖天而起。如下雨般落下。

  蟲雨降落後，有相當一部分沒抵禦住墜落後的勢能。慘叫一聲摔成肉泥，綠色粘液中蟲足碎肉微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