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 真相

  聽到室內的哭嚎與哀鳴。

  小孩這會也反應過來知道害怕，身軀蜷縮、緊緊拽著江步的衣領。

  從門縫中鑽出一條血手，悽慘哀嚎求救。

  指甲在地上抓出一道道血痕。

  「救...救我...」

  他血肉模糊的爬出門口，只剩下腰部往上的部位，熱氣騰騰的腸子拖在地上，氣味刺鼻難聞。

  斷裂處看上去像是某種生物的齒痕，有被咀嚼過的痕跡。

  爬行帶起的幅度如向傷口上撒鹽，火辣辣的扯爛皮肉，堪比炮烙之刑。

  

  但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要抓住身前的衣擺，哀求那人便能得救。

  都是一家兄弟。

  只要求饒，他就一定、一定不會做絕。

  血人竭力將手彎伸直，用盡全身氣力向前抓去。

  終於抓住了！

  他眼中希望的光輝是那麼明亮，仿佛已經獲得了新生：「川哥...救...」

  江步沒有轉身，繼續向前散著步，抬手壓在稚童的腦袋上。

  接下來的場景有些少兒不宜。

  一片陰影打下，正好將那人覆蓋。

  血人目眥欲裂，驚恐到心臟驟停，大吼道：「不，不——」

  咔嚓，咔嚓。

  小孩從肩膀出探出雙眼。

  他明明聽到好奇怪的聲音。

  可身後什麼也沒有。

  纖細的手掌溫柔覆蓋住他的雙眼。

  令小孩沒看到，地上多出的血泊中浸泡著毛髮與碎骨茬。

  這最後一名生者，也已經逝去。

  江步平靜而深邃的眼眸中，升起一抹濃郁的猩紅。舉頭望月，嘴角勾起一個僵硬的弧度。

  「好天氣。」

  冰冷的低語帶著回音，凍結了流動的空氣。

  月色暗淡無光，被拂過的烏雲遮蔽。

  涼月褪去，桂月未升便隕落。

  在死寂的夜幕中，一輪腥紅之月在冉冉升起。

  ...

  「寵物養三年，多少也會有點感情。你這培養了三百載的姬家被我滅門，身為老祖卻毫無表示？」

  懷中的娃娃已經睡去，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心大。

  江步取下衣衫為小孩披上，聲音溫柔如吟唱搖籃曲。

  「既然不著急出來，那就聊聊你的百年計劃。要是我哪裡說的不對，忍著。」

  夜風竭力抵抗著入侵的血霧，卻被輕緩腳步踩碎。

  「這事，要從千年後開始。

  某天，一個疲於為生活奔波的社畜穿越了。

  既沒有泥頭車，也沒有任何選擇餘地。

  他悄無生息的魂穿到古代一個窮人家的孩子身上。

  帶著穿越者獨有的優越感，他怎會甘心？

  於是他剽竊詩詞歌賦，偷取古人智慧結晶，將自己塑造成一個驚世絕倫的大才子。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因為這個穿越者的緣故，本是漁民的姬姓某氏平民，一家也跟著富裕起來。

  但這還不夠。

  如果穿越者來到的是唐宋，那他便能高枕無憂，安心做個富家翁。

  但是，他穿越的時代是春秋戰國時期。

  集野蠻與文明於一體的時代。

  平民愚昧，王侯好戰。就算腰纏萬貫，富可敵國，在戰火面前也不值一提。

  一個機緣巧合之下，這名穿越者來到江邊。

  意外見到了從扭曲中走出的詭異。可笑的是，他那時以為是神。

  穿越者向神的索取，神都一一應允。

  於是他欲望也漸大了起來——他要成為神。」

  說到這時，江步正要推開神廟的門，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進入室內，摸著柱子上的文字繼續說道。

  「但是，神竟然連這麼貪婪的祈求都實現了。

  祂將穿越者污染，轉變成與自身相近的產物。

  穿越者並不知道他變成了污染衍生物，還洋洋得意。

  利用這份能力，他很快便培養起自己的勢力，並逐步架空晉王權力。

  權勢之大，前所未有。

  實現的願望並不是免費的。

  只是神還沒向他索取。

  當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時。

  神要求他『還願』。

  最開始神只要些瓜果牲畜。

  這很簡單，穿越者恭敬的獻上了。

  接著，神要活祭。

  早已被權勢腐蝕心智的穿越者，哪還有什麼同理心。

  在他看來，一群平民賤如豬狗，殺便殺了。

  再然後，神卻要他子嗣同胞的血肉。

  這令穿越者難以接受。

  那畢竟是他至親至愛，他怎會忍心？

  可若是不照做，神便會撤回對他的恩賜，並奪走生命。

  這令穿越者更無法忍受。

  於是他照做了。

  也正因為他突破了道德底線。

  神才露出兇殘的詭異本性。」

  江步來到了供桌前，看著那尊泥塑，戲虐道：「呵，你老爹老娘，以及兄弟姐妹們。萬萬沒想到竟會被你親手虐殺。

  我倒是有些好奇，這張鼓面你是用誰做的？妹妹還是阿姐？」

  燭火忽然熄滅，悽厲的風聲在廟宇內哀嚎。

  仿佛妄死的冤魂回來索命了。

  但下一刻，燭火再度亮起。

  發生的一切似乎只是個幻覺。

  江步始終掛著僵硬的微笑，不受影響。

  「別激動，我要戳的傷疤可不止這一處。至於我是怎麼知道的，稍後會講。」

  走出神廟後，他漫不經心的挑了個方向。

  「剛剛說到哪了？

  哦，是你這個孽畜...穿越者親手虐殺家人，並用他們拼湊出一具雕塑。

  在那之後，穿越者徹底瘋狂。毫無人性，手段也越發毒辣。

  不僅在弭兵會盟後藉口吞併楚國，藉此機會坑殺吳楚數十萬大軍。

  還將所有的罪責，甩給了羋姓白氏。

  他們雖藉此機會成為大盛開國世家，卻終究只是你選的替罪羊罷了。

  在之後，神的胃口越來越大。一開始祂還只要生命。

  到後來，祂要的東西玄妙起來。

  例如，人類文明的『秩序』。

  這沒難倒穿越者。

  他想了個陰損至極的奇招：擾亂歷史，阻礙人類發展。

  只要人類一直處於戰亂之中，思想愚昧不開化，便永遠不會有文明成果。

  並將世家領頭的那群老東西，一起拉入局內。

  共享長生，平分天下。

  真是好大的手筆呵。

  以全人類未來做祭，只為成全你一人。

  老東西，心可真夠狠的。」

  腳步一頓，江步站在石塔前。

  推開大門，他卻繼續說道。

  「但，這些都是你想要我認知的真相。

  至於真實，現在才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