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餌

  稍微應付著吃了兩口，江步放下筷子後叮囑起小丫鬟：「這兩天先不要到處去玩了，儘量跟在我身邊。」

  「啊？哦哦，好的少爺。」

  小丫鬟點了點頭，在房間角落攤開一張小桌子。

  這張摺疊桌還是江步安排人做的，以免她天天蜷縮著吃飯。

  據說還是相當名貴的木料，請工匠大師做的。

  得到後小丫鬟喜歡得不得了，天天恨不得抱著睡。

  就在主僕倆隨意閒聊時，門外『砰砰』響起叩門聲。

  「誰？」

  

  「川少爺，小人是姬家護院的，昨晚內宅招了鬼祟，主子們命我等來檢查一二，以免有漏。」

  江步知道這只是明面上的說辭，實際上就是為了追查。

  不過所謂管事的，除了那個病懨懨的黃管家外，他還真沒再遇到過。

  又是誰下的命令？

  「進來吧。」

  門外早已候著數個黑衣壯漢，單膝跪倒。

  為首那人他還挺熟悉，正是火燒書院的那個刀疤光頭。

  還真是多虧了他呵。

  江步挑了挑眉，意味深長冷笑著讓開路。

  「叨擾了...」光頭諂媚笑道，腦袋一點一點，鼻樑上的傷疤猙獰得像是一條馬陸。

  「快點檢查，省得礙眼。」

  江步說完也不看他，坐到圓桌前慢悠悠地喝起茶來。

  光頭笑呵呵地點頭稱是，招呼了幾個壯漢提起紅燈籠入內。

  同火燒書院那日一樣，大白天的提著燈籠。

  看來，這東西別有作用啊。

  但是，這種小事已經不值得琢磨，江步微微搖頭，正欲品茶時，忽然鼻尖輕嗅。

  隨著這群人進來，他嗅到了一股陌生而又熟悉的氣味。

  等等！

  江步背過人捋下袖子，只見手臂上還留著一行血淋淋的文字。

  氣味，記憶有異。

  這段話是他進入內宅後，在石塔附近聞到時刻下的。

  不對，不該僅聞到這一次。

  黑衣壯漢們翻箱倒櫃地搜查著，一個護院走到眼前請示道：「川少爺，我們需要搜查一下桌子。」

  桌子有什麼好搜查的？江步眉頭一皺，裝作不耐煩地甩了甩手：「趕緊搜完滾蛋。」

  「哎。」

  那人點了點頭，雙手從圓桌中央取下青銅蠟台。

  燃燒一夜的蠟燭僅剩半指長，蠟油融化後落在檯面上，現已凝固。

  江步眼前乍然一亮，盯著蠟油下的髮絲若有所思。

  點蠟詭！

  對，那次嗅到的氣味與點蠟詭有關！

  他現在所能回憶起的三次氣味，第一次是火燒書院時，隱在焦油中的氣味。

  第二次，是點蠟詭到來時。

  第三次，則是內宅中。

  這三者有什麼聯繫？氣味除了會逐漸在記憶中消退外，還有什麼作用？

  最終，護院們自然什麼也沒搜到。

  「叨擾您了川少爺，小人們這就告辭。還請您大人有大量，多多海涵...」

  黑衣壯漢以疤臉光頭為首，半跪著退下。

  沒人注意到，幾縷虛無縹緲的紅霧纏了上去。

  外人離開後，小丫鬟從角落裡鑽了出來，怯生生地湊到江步身邊，手指在身前對在一起撒嬌道：「少爺，今天天氣這麼好，咱們出去轉轉吧。」

  「...嗯。」

  反正一時想不出什麼，換個環境也好。

  就當陪小孩玩耍了。

  ......

  姬家五環，某處人造小溪橋上。

  小丫鬟撒著魚食，不時擔憂地看向少爺。

  她既想問少爺昨晚睡覺...是怎麼回事。又覺得少爺狀態不太對勁。

  吃完飯出來後，便望著天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少爺...」

  江步回過神，揉了揉她的小腦袋，溫和一笑：「沒事，少爺只是在想些事，你先自己玩會。」

  「哦...」

  小丫鬟點了點頭，留下了一袋魚食後蹦蹦跳跳的下了溪水玩鬧。

  江步現在心情很煩躁。

  本以為逐漸明了的局勢，忽然出現驚天巨變——姬家老祖原來早就知道他的到來。

  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又要做什麼？

  老東西到現在也未曾露面。

  但江步卻逐漸堅信自己所作所為都在對方眼皮下。

  還有那股熟悉的氣味，他為何會三番五次聞到。又與姬家老祖有什麼關係？

  是他的後手，還是...

  太亂了，所有明了的信息因為老東西這一手，頓時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江步甚至開始懷疑這一切都是對方的布局。

  他煩躁地捏著橋上的扶手，一個不注意捏得細碎。

  下方響起一聲輕呼，江步還以為是嚇到了小丫鬟。

  原來卻是少女在玩水時摸到了一條魚，咯咯笑得不行。

  「少爺！你看啊！翠兒好厲害的。」

  小丫鬟舉著那條小魚兒向他炫耀著。稚嫩的臉蛋洋溢著得意與喜悅。

  就連江步也被她的情緒感染，笑著點了點頭。

  看到身邊小丫鬟留下的魚食，順手向小溪中撒了一把。

  不多久，魚群便圍了上來。

  「餌...」

  看到這一幕，江步腦海中如過電般，他連忙又撒出了一大把魚食，看著更多的魚群聚來，眼神逐漸明亮起來。

  「對了，是餌！這一切都是餌！哈哈哈，原來如此！」

  他大笑著將魚食統統撒入橋下。

  正逢一陣清風拂過，將細碎的魚食吹到小丫鬟身上。

  甚至吹入了她的眼中。

  「哎呦，別跑別跑~嗚啊，少爺～吸溜，少爺你欺負人嗚嗚...」

  小丫鬟被迷了眼睛，伸手去擦卻一個不小心放跑了小魚。

  正要去追時又摔了一跤跌入水中。

  本來就夠傷心的，橋上少爺還一個勁嘲笑她。

  壞！

  「額，翠兒，本少爺不是故意笑你的，本少爺只是...」

  「少爺就是欺負人！就是就是！」

  「哎...」江步正苦惱於如何勸告時，偏過頭時恰好看到少女臉上一閃而逝的狡黠。

  好啊，這小丫頭是故意耍嬌蠻的。

  他揉著小丫鬟的發頂，輕聲道：「謝謝翠兒了。」

  「少爺...」

  小丫鬟抹了把臉，哪還有一點不開心的樣子。笑眯眯地說道：「少爺終於開心了！」

  「嗯，作為賠罪，過兩天少爺再帶翠兒出府玩一趟好不好？」

  「嗯嗯！少爺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