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點燃的蠟燭

  太陽西斜，已無姬家子弟在外閒逛。

  估摸著回自家住宅造孩子去了。

  正值夏季。

  沒了主子的差遣，小廝們便在搭起的草棚里逗蛐蛐玩。

  喝彩聲、敗興聲，再看坐莊的腰包鼓起。

  估計這群皮猴子是在賭。

  小丫鬟扶著門沿，正朝那邊望去。

  明明興致極高，偏要裝出一幅小大人的模樣，時不時嘆氣搖頭：「哎，都不懂事。還是我家少爺厲害，在看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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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後，江步不自然的換了一卷。

  老實講，他哪裡看得懂這些抽象的文字？

  只是隨便拿了一筒竹簡做掩護，正在復盤與安排計劃。

  之前所有的準備都需要做出調整。

  小冰涼祂們只說要完成命運閉環，卻沒說要閉環什麼命運。

  江步沒有那麼多時間耗，掌心沙漏依舊在流逝。

  如果到截止時間沒能繳納足夠罪孽金幣。

  與小鎮意志連接在一起的他，同樣會陷入沉眠。

  但也不能急躁。

  在倒座房那聽到的咳聲，蘊含著類似規則的力量。

  這個世界很可能存在共生、駕馭詭異之外的手段。

  必須想辦法探查清楚並弄到手。

  也就是說，現在有兩件事。

  一，完成未知的命運閉環。

  二，查明神秘手段，並得到。

  如果有可能的話，再搞來些罪孽金幣。

  這一切的時限，在沙漏流逝完之前。

  江步大致估算了下，距離結算，不到二十天了。

  時間緊迫。

  無論要完成哪件事，都需要擁有充沛的信息。

  只靠散播出去的眼線還不夠。

  江步後來忽然想到小丫鬟知道『復生』。雖然不清楚她是否是特殊的一個。

  但可以經營好『姬江川』這個身份，試著通過下人得到情報。

  可惜人皮書這掉鏈子玩意兒又不能用，否則哪裡需要這麼麻煩？

  這時，小丫鬟走了過來，輕聲開口：「少爺，讓翠兒點燃蠟燭吧，室內昏了，對眼睛不好。」

  江步抖擻下竹簡：「不用了。今天不要點蠟，早些歇息。」

  「哦哦，是。」

  「對了，小廝都回來了？」他忽然想到上午吩咐下人去找魯工書與厭勝知識，結果到現在也沒音信。

  小丫鬟抓了抓腦袋，暈乎乎的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哎...問這個難為她了。

  江步按照記憶在床下翻找出一個價值不菲、精緻的銅盒。

  裡面裝著姬江川全身家當，每日都要盤點幾遍，生怕被誰拿去。

  打開後，裡面居然有一塊嬰兒拳頭大的金子。

  這東西是姬江川成功播種三次時聽人府給的獎勵。

  「還真是慷慨，呵。」

  江步面色如常，隨手丟給小丫鬟玩。

  至於其他的，都是些青銅貨幣，扁平形狀怪異。

  看上去與布幣有些類似。

  這混亂的時代，整出些什麼么蛾子都不奇怪。

  「哇哦，好多錢吶少爺。」

  小丫鬟捧著金子，大眼睛一閃一閃。

  卻沒有貪婪之色。

  估計她只是在想能換很多好吃的。

  江步眼皮一翻，板著臉嚇唬她道：「小心點，東西磕一下賣了你都賠不起。」

  「啊？」

  聽聞這話，小丫鬟的表情瞬間凝固了。一委屈，嘴巴一扁就要哭。

  「逗你的。」

  「嗚...少爺真壞。」

  這錢的作用江步也想好了，過兩天就能用上。

  至於今晚，他倒要看看蠟燭是怎麼點燃的。

  室內光線越來越暗。

  江步乾脆不裝讀書，坐床上閉目養神、盤腿冥想。

  小丫鬟在角落找了張小椅子有樣學樣，結果腦袋一歪，響起了小呼嚕聲。

  心還挺大的，正好，也省得她礙事。

  將小丫鬟輕柔地放在床上，蓋好被子。江步又在她身旁製造了個假體，本體身形漸漸隱去。全神貫注凝視著蠟燭台。

  ......

  入夜了。

  屋裡飛入幾隻蚊子，嗡嗡不停。

  室外，蛐蛐蟬鳴，此起彼伏。

  小廝們大多也睡去，有人呼嚕聲太響將旁人吵醒，被『啪』的一巴掌打起後，迷茫地問怎麼了。

  幹得好。

  江步默默給那人點了個贊。

  望了眼窗外，月亮像蒙了層紗布。

  月黑風高夜，正是殺人時啊...

  但等了這麼久都沒變化，難不成真是昨天他沒注意？

  江步微微皺眉，延伸出的感知同樣沒有收穫。

  「看樣子今晚是無用功了，也可能單是『姬江月』那屋子有問題，乾脆明天再去看看。」

  就在這時，一聲沉悶的聲響令江步再度繃直神經。

  「唔啊...少爺吃...飯...」

  虛驚一場，不過是小丫鬟夢囈罷了。

  「...怎麼有說夢話的毛——」

  「邦——」

  忽然，一聲木梆子交擊聲從空曠的院外盪來。

  是那群打更的和守夜人！

  怎麼會這個點就出來？

  不僅如此。

  江步突然發現，放出去的感知中有什麼在靠近。

  「嗒，刺啦，嗒。」

  那聲音，聽起來像是有人拖著腿在屋外行走。

  一點點靠近著。

  隨著那人漸近，一股奇怪的味道從油紙窗中滲了進來。

  「嗅嗅，這味道好熟悉。」

  一時半會，江步竟無法聯繫起來。

  不怎麼臭，也算不上香。

  味道很淡，卻在風裡也吹不散。

  「嗒，嗒。」

  腳步聲停在了門前，沒有立即入內。

  江步瞳孔收縮，全神貫注。

  紙窗上，沒有影子！

  來的根本不是人，而是...詭！

  在他的感知中，門外同樣是一片空白。

  門外還是個位格相當高，或相當特殊的存在。

  「呼哧！」

  一聲細微的風聲響起，在江步的聽覺中無數倍擴大。

  幾乎是瞬間，他身後氤氳出濃郁的血霧，霧氣中，數條猩紅觸手蠕動蓄力等待。只待他一念下，便能碾碎來敵。

  但當江步眼珠緩緩轉過時，卻看到一片明亮。

  蠟燭，被點燃了。

  而青銅蠟台上，殘留了一根細長、花白的長髮。

  「嗒，嗒嗒。」

  腳步在緩緩遠去。

  怎麼會？！

  顧不得被發現，他立即衝出門去。

  門外。

  夜風吹起幾片樹葉從腳下滾過。

  卻沒有一絲蹤跡人影。

  江步蹙眉疑惑：「無形無狀，莫非又是『唯心』類詭異？」

  視線移向木桌上的青銅燭台。

  看來，只能嘗試熄滅蠟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