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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19:19:04 作者: 許開禎

  玉茹突然不理馬克,打電話不接,敲門不開。一連幾天,馬克都見不到玉茹。我想玉茹一定是為了我,於是就說了一大堆感激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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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茹對我的感激沒作任何反應,她埋在帳堆里,一張深刻的臉讓我琢磨不透。

  馬克在樓道里堵住我,說有話跟我談。剛進辦公室,他就發起了火,你搞的什麼鬼?

  我莫名其妙,詢問的目光擱他臉上。馬克接著說,你跟玉茹說了什麼,她為什麼不見我?

  該死的馬克,他竟為了玉茹沖我發火。我忍不住說,馬克你憑什麼?

  憑什麼?告訴你愛麗,就是玉茹不肯嫁我我也不會要你。

  你——我的腦子飛快運轉,馬克這句話有點兒不對勁。她……嫁你?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我們要結婚,我要娶她。馬克一字一頓說。

  你再說一遍!我感覺自己的心已到喉嚨上。

  我不想重複,不過我警告你,你再敢胡攪和,我饒不了你。

  馬克扔下我,拍門而去了。我像是澆了一頭霧水,半天都明白不過來。胖子劉走進來,拍著我的肩說,愛麗,我提醒過你,你就是不聽,既然他把話挑明了,我就告訴你,馬克愛的是玉茹。

  滾開!

  這天我沒再上班。我衝出公司,一路狂奔,最後在酒廠的大門口停下來。抓住那扇鏽跡斑斑的鐵門,瘋狂地搖啊搖,直到累得沒有一點兒力氣,才癱坐在地上,哇地一聲哭出來。

  風卷著細沙,打在我臉上。遠處有個男人不解地看著我,看了半天,掉轉身走了。我止住哭,拭去眼淚,我覺得我必須跟玉茹談點什麼,什麼都行,只要能讓她開口說話。

  玉茹什麼也不說,任憑我怎麼瘋狂地詛咒,惡毒地攻擊,她就是不還口,未了,她竟抱住我,想替我擦去眼淚。

  我推開她,走開,你這個騙子,你這個假正經!

  天啊,我怎能罵出這種話。果然,玉茹被我擊中了,她一定想到是我偷看了她的秘密,她捂上臉,跑進了臥室。

  我抽了一支煙,尼古丁給了我平靜的勇氣,我決定離開玉茹,離開馬克,到一個我不知道的地方去。

  玉茹拽住我,死死地拽住我。她還是不說話,仿佛一開口全部的秘密就泄露給了我。她的阻擋堅決而有力,那是發自內心的挽留。她的表情痛苦極了,目光充滿了乞求。一觸到這目光,我就走不動了,我扔下包,突然就抱住了她。

  玉茹跟我抱在一起,久久地,兩顆受傷的心抽搐著,衝撞著,溫暖著,最後竟又靠在了一起。

  玉茹這才說,不會的,一切都不會的,他是你的。

  馬克在第二天趁我開門的空擠進來,他尾隨我身後,我居然沒發現。他一進門就直奔臥室,玉茹走出來,怔怔地望住他。

  馬克你聽我說,沒等玉茹再張口,馬克就抱住了她,那種抱是不顧一切的,是捨生忘死的,對女人卻是致命的。果然,玉茹掙扎的身子慢慢軟下來,雙手漸漸變得無力,最後,最後竟像一片落葉垂在他懷裡,任他撫摸,任他揉捏。我親眼看著他們的嘴唇黏在一起,親眼看著他們的四臂絞在一起。

  我衝進臥室,提起包,從他們身邊跨過,在他們忘我的擁吻里離開這個讓我的靈魂和肉體獲得過歇息的地方。

  我在樓下再次看到那輛破車,一瞬間我想起趙大,想起馬克打向他的那拳。我覺得我就是那枝折了的玫瑰,或是那隻斷了的玉鐲,或者都不是,我就是這輛破車。

  躺在賓館的床上,我的思維一直處於空白,想不起自己來自哪兒,去向哪兒。直到床頭的電話響起,我才像惡夢中驚醒一樣,發現自己竟是一身冷汗。

  打來的是騷擾電話,一聽接電話的是女人,無言地掛了。多麼熟悉的電話啊,一下子勾起了我的回憶。南方,我親愛的南方,你就這樣留給我一身創傷,讓我永遠走不出自己。

  想像著此時的他們,在床上該是多麼的快樂,他們一定激情四射,一定狂叫不止。我摸出手機,開始打電話。我不能遏制自己,這一刻我是多麼想把自己賣出去。

  胖子劉在電話里要我冷靜,說一切傷痛都會過去,千萬不能作賤自己。我說去你媽的,作賤有什麼不好,我想墮落你管得著嗎!

  我又打給姓范的,我想像著他聽到電話時的快樂,想像著很快就會學玉茹一樣赤身裸體奔向自己的目的地。可是他說他忙,不能陪我。媽的,整個世界都在玩我,都想拋棄我,沒那麼容易。

  我甚至想打給眼鏡王,想打給全世界的男人,我想這一刻只要是男人,我就能跟他瘋狂地干!

  最後我竟扔了手機,赤著身子跑進衛生間,在水霧迷濛中,想像著馬克和玉茹,在他們遙遠的瘋狂里,我給自己快樂。

  真是過癮得很!

  我決定報復馬克。

  這個想法是在胖子劉告訴我一切後產生的。包括他們去沙漠水庫,包括那天他們在玉茹家最後大鬧馬克敗興而歸,也包括他怎麼想辦法從眉兒嘴裡套出我的過去。胖子劉最後說,放棄這個夢吧,你們原本就不合適。我說為什麼我要放棄?

  眼鏡王在電話里說,只要能把范總的生意撬過去,他給我二十萬,讓我遠走高飛。

  我開始操練,不只范總,我要讓手裡的客戶全都倒戈,我要讓馬克也嘗嘗重創的滋味。

  胖子劉說,住手吧,你知道你有多危險。我笑笑,我說你要再敢糾纏我,我讓你老婆殺了你。

  玉茹在街上堵住我,說回去吧愛麗,我說遲了玉茹,一切都不會重複。

  范總離開的時候,我去送他,我很想知道既然取消了跟馬克的合作,為什麼不把GG給眼鏡王。

  范總說你真的想知道嗎?我忽然搖頭,因為他的眼睛告訴我,他後悔認識了我。

  天上再次下起了沙子,風揚著沙,打在城市臉上,城市發出疼痛的尖叫。我準備坐車離開這裡,去一個更偏僻的城市,那兒不會有人認識我,更不會有人知道我的過去。

  胖子劉突然打來電話,要我馬上過去。

  我趕到公司,胖子劉說馬克失蹤了,他開著那輛破車,兩天前離開這座城市。我說這跟我有什麼關係?胖子劉拿出一份文件,說有件事我想通知你們。這時候我看見玉茹,她也是剛剛接到電話的。

  馬克把公司轉到了玉茹名下,他留給玉茹一封信,希望玉茹能管好這家公司。胖子劉說馬克已收購了他的股份,他打算重操舊業。

  胖子劉最後拿出一個紙包,跟我說,這是馬克還你的錢,希望你能收下。

  我抱著錢走出公司,感覺被人強暴了一次。外面的風越刮越大,一塊GG牌倒在我的視線里,我聽到心響了一下。

  這時候三個穿警服的人走過來,堵在我面前,其中一個沖我敬了個禮,說你就是愛麗吧?

  我點頭。另外兩個操南方口音的預謀好似的齊聲說,你認識一個叫蔡的人嗎?見我點頭,他們掏出一張傳喚令說,請跟我們走一趟。

  警車發動的一瞬,我看見玉茹從門裡撲出來,她伸出手臂,想要抓住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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