籌款買槍回鄉助農運

2024-10-04 18:44:40 作者: 羅鳴

  面對重慶殘酷複雜的現實,鄭佑之開始逐步實施自己的想法,首先準備在重慶買武器彈藥運回宜賓,充實農民武裝力量。於是,他給四弟鄭瑞符寫信,要他馬上籌集現款,越多越好,從速帶來重慶。

  在那個黑色時期,國民黨反動派對「紅色家屬」實施嚴厲控制。而鄭佑之又是家鄉出名的「大赤匪」,一般的人都是躲避離開,親朋也不敢接近他唯有四弟鄭瑞符、六弟鄭自相偶爾還傳遞一點消息。

  假若寫的信採取寄回老家,鄭佑之想到暫且不說弟弟幫不幫助,若是自己寫給弟弟的信落到敵人手裡,那豈不是給家人帶來災難。鄭感到寄信不妥於是,就想到了唐大興,把信交給唐親自帶回。

  唐大興跟隨鄭佑之多年,對黨的事業忠心耿耿,假如被發現也絕對不會出賣同志的。於是,鄭找來唐,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唐。唐對鄭說:「你把信交給我,我跑一趟,親自把信交到瑞符手中,這樣絕對安全。」當鄭把家信交給唐後,唐連夜動身直奔宜賓。

  唐大興經水路陸路奔走,腳不停步,夜以兼程,兩天後終於趕回了宜賓這時,鄭瑞符繼承家傳,帶著妻子,兩人隱姓埋名地在宜賓開了一個中醫藥鋪,一邊為人治病,一面打理藥鋪,艱辛地求生活。

  按鄭佑之告訴的地址,唐大興在宜賓走馬街找到了鄭瑞符開的藥鋪。他走進藥鋪假裝病人看病,坐在鄭的面前。當鄭看見是唐時大吃一驚:「在這個時候你咋敢回宜賓?」

  「我是受你二哥之託,才迫不得已來宜賓找你的,給——這是他給你的信。」

  鄭瑞符打開二哥寫來一紙短短的信,一目就掃描完了。當他看完信後手在發抖,心在狂跳。他問自己:二哥外出這些年,從來沒有向家裡要過錢,而這次他托唐大興親自帶信要錢——越多越好。他為何要錢這麼急?他要錢幹啥子?二哥遇到了什麼難事?一個一個地問?比他面對一個疑難雜症病人,把脈時還難診斷十倍百倍。

  唐大興見鄭瑞符臉上複雜的表情,就把嘴送到鄭的耳邊說:「他要買槍,準備回來發動武裝。」這話一進鄭的耳門,像一顆炮彈爆響——震耳欲聾,全身搖晃。唐立即伸手扶鄭一把,鄭才穩住了腳跟沒有倒地。

  稍許,鄭瑞符對唐大興說:「這事請你千萬不要對我老婆提起,你容我好好想想,兩天後我給你回話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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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先到城裡找個地方躲避起來,絕不會給你家帶來麻煩的。」話音未落唐大興就走出了藥鋪。

  鄭瑞符站在店裡,突然感到心有失落,怎麼忘了問二哥過得好不好?他滿臉愁苦地、呆滯地站在原地。稍許,他用右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左臉部,仿佛從驚懼中回到藥鋪,立即把二哥寫的信,劃燃火柴燒為灰燼。

  唐大興幾年沒有回過老家了,他低著頭走在宜賓城裡,不敢抬頭張望。他突然想回去看望一下父母弟妹,家裡怎麼樣了?這個念頭在他腦海一閃,立即從大腦里拔掉了。他雖想回去但絕對不能。若回家去被人發現告密,不僅自己要遭黑手,還會給家人帶來不幸遭遇。他把想親思鄉的念頭,緊緊地捂在心中,用意志戰勝了鄉愁。他找了一個僻靜的旅館走了進去……

  鄭瑞符燒掉二哥給他的信後,他想今夜肯定徹夜難眠。他怕影響到妻子,擔心妻子察覺出自己有心事。於是,他對妻子說:「剛才來了一位熟悉的藥材老闆,約我這兩天跟他一起到屏山去看藥材,幫他收購藥材,我就去了。」

  「你……」鄭瑞符還沒有聽完妻子的問話,腳步已經邁出了藥鋪大門。「你這麼著急去趕考啊?」妻子望著丈夫出門的背影,嘴裡送出了這句說。

  鄭瑞符走在街上,滿腦里都是二哥的信紙飄來飄去。錢家裡沒有多少?全部帶給他也許還買不起幾根「燒火棍」。幫他籌嗎?去哪裡籌?他用手在梳理頭髮。若幫二哥籌到款去買槍,這種事是幫他還是害他?他買槍回來搞武裝,打擊貪官污吏、兵匪劣紳,為廣大勞苦大眾申冤,這應該是順天意的事。別想那麼多了,既然二哥托我幫忙,就盡力籌吧,想法籌吧,二哥做的事不會有錯的。旋即,他就四處奔波,找親求友,在兩天之內,終於籌措好400塊銀元,算是對二哥的一個交代,對他做的事盡了自己的全力支持。

  唐大興第三天一早,裝著看病的人走進了走馬街鄭瑞符藥鋪。此時藥鋪正好沒有看病的人。鄭就把準備好的一個裝藥的袋子,交到唐的手中說:「給你準備了4服藥,吃了保證治好你的病。」

  唐大興從鄭瑞符手中接過沉甸甸的袋子說:「謝謝你。」唐欲邁步而去。

  「餵——」鄭瑞符欲言又止。唐大興見狀,仿佛看出鄭的眼光在打探鄭佑之的消息,唐心領神會地說:「放心吧,好著吶!我回去一定按時吃藥。然後,唐向鄭點頭一笑就走出了藥鋪。

  鄭佑之收到鄭瑞符帶回的400塊銀元,在心裡對四弟千恩萬謝之後,就立即通知余宏文,請他設法在21軍營房裡買手槍。余通過自己建立的秘密渠道,很快就成功地買到了10支德國手槍和一批子彈,秘密運往江北交給地下聯絡站。鄭佑之立即派唐大興、張朗元等人,把買到的武器旋即秘密運回宜賓……

  幾天後,因21軍軍火庫管庫員分贓不平,發生內訌,暴露了「丟槍」事件劉湘聞訊丟失的槍枝,已經落入了共產黨手裡,頓時大驚,拍案嚴查。隨即重慶市全城大戒嚴、大搜捕,尋找槍枝彈藥下落。

  因此案與余宏文等人有牽連,鄭佑之立即要余宏文、周榮芳、楊劍寒等人撤出21軍「特委會」,火速離開重慶,轉移到了外地……

  鄭佑之也因此暴露身份,組織決定立即把他調離重慶,派江津縣委書記盛一平接替他的秘書長職務。

  盛一平來到重慶當晚,住在小南坎民生巷一家棧房兼賣乾貨的店裡。晚上也許是他過度疲倦睡得太熟,致使放在枕頭下的錢包被人盜走,搞得身無半文。

  第二天早上,盛一平起床下樓時,不慎將店主放在樓梯邊的鹹菜壇踢翻菜罈沿著樓梯滾下樓打爛了。為此老闆娘要他賠錢,兩人發生激烈爭吵,引來許多路人圍觀。

  此時,鄭佑之按事先約定的時間前來同盛一平接頭。見狀,鄭立即勸盛以「蝕財免災」的話作暗示,請盛不要與老闆爭吵,並當即掏錢代盛賠了老闆娘,免去了一場爭端。然後,他們兩人就到一個幽靜地方交接工作。

  鄭佑之十分中肯地對盛一平說:「我們是在白色恐怖的特殊環境裡同敵人作鬥爭,哪怕一點細枝末節,都要有高度警惕,才能免生意外。昨夜你丟錢包事小,而在棧房裡當街與人爭吵,也有因小失大的危險。」

  鄭佑之把手裡的一切工作,全部移交給接替秘書長職務的盛一平之後,鄭就返回「中心縣委」的秘密聯絡處,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重慶回川南。

  正好這天「中心縣委」馬書記來到了聯絡處,指示鄭佑之去桂花街7號五世同堂交通站取一份絕密情報。

  鄭佑之就對馬書記說:「據我獲得的情報,敵特前天曾去過72號交通站,住那裡的交通員袁世勛已經不可靠了,如我再去那裡,完全可能落入敵特布置的陷阱,更有被捕的危險。因此,我個人請求放棄去取情報。」

  「我不同意!那份情報十分重要,關係著我們中心縣委的核心機密,一定不能落到敵人手裡,哪怕你去取情報有危險,也必須去闖一闖。當然,如果像你說的那種情況,你是一個戰鬥豐富的老同志了,也可見機行事。」

  「我已經接到省委指示,調我回川南工作,你可否安排其他同志去取?」鄭佑之還是堅持自己的意見,他仿佛預感到如果還去72號,必遭險境。

  「我對其他同志不放心,還是只有你去才行!老鄭啊,這是中心縣委交給你的最後一次任務,你必須服從組織的安排,必須去完成這次的艱巨任務,然後再離開重慶。」馬書記的態度強硬堅決。

  鄭佑之身為一個老共產黨員,黨的領導幹部,更懂得黨的紀律。在他再三請求不去的情況下,馬書記仍然強硬地叫他必須前行。因此,鄭明知那個領導固執己見,完全是「左」的極端表現,也只能服從命令,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或是被敵特抓捕,也必須去執行這趟任務。

  21軍軍部里。「特委會」委員長李根固,副委員長王璋任正在向劉湘軍長報告:「劉軍長,彈藥庫槍枝被盜案已經查明,是共黨頭腦鄭佑之指使余宏文等人去買的,據說槍已被運往鄭的老巢……」

  「鄭佑之,真是吃了豹子膽,竟敢伸手摸老虎的屁股!」劉湘氣憤地一拳打在辦公桌上,「看來共黨還是沒被清剿完畢,他們仍然囂張,真是無孔不入,居然把我軍營里最先進的德國造手槍給弄走了。馬上實施全城戒嚴,通緝逮捕鄭佑之。發布我的命令,誰抓住鄭佑之,重重有賞。」

  「按軍長指令,我們馬上行動!」李根固點頭哈腰地回答。

  「對了,你們昨天在桂花街72號抓住的哪個共黨招了沒有?」劉軍長問。

  「招了!軍長,那個姓袁的是個軟骨頭,我們才對他施行兩三招,他就嚇破了膽,供出了鄭佑之最近要到72號去取情報。」「特委會」副委員長、軍法處長王璋任向劉軍長報告。

  劉湘自言自語:「鄭佑之,你這個川南農王,共黨頭目搞得我暈頭暈腦的,我看你還能往哪裡鑽?這回你終於露出水面,讓我釣著你這條大魚!」講到這時,劉湘又用拳頭猛砸了辦公桌:「王處長,你們馬上帶人去72號蹲守,給我布下天羅地網,只要鄭佑之敢去,你們一定抓活的給我帶回來,讓我看看他究竟是不是長了三頭六臂。」

  「是!」王璋任一邊回答,一邊收拾被劉軍長震翻在辦公桌上的茶杯,用抹布擦桌上的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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