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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回眸「援藏」情緣

2024-10-04 18:40:15 作者: 羅鳴

  在亞東有著一支重要的生力軍——上海市援藏幹部。他們從1995年起,每三年輪流派出一批幹部到亞東縣任職。他們用真心真情真想真干,援助的「接力棒」已經傳遞到「第八批」,至今已經22年了。

  22年中,來自大上海的一批又一批「援藏」幹部,他們帶著激情來到祖國邊陲,發揚「老西藏精神」,挑戰了工作、生活、家庭上出現的許多困難,付出了無限的熱情能量,為當地築起了一項項重大建設豐碑,發展產業助推扶貧走上了致富道路,扶持教育衛生事業提升了民眾生活,譜寫了一曲曲動人的凱歌,書寫了一個個輝煌的篇章。

  自從1995年中央第三次西藏工作座談會議後,上海開始派出第一批援藏幹部。從此,拉開了一批又一批上海對口援藏的大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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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年5月,上海市抽調政治素質好、思想覺悟高、水平能力強、創業有活力的張兆田任亞東縣縣長、鍾傑任縣委副書記等7名援藏幹部,來到亞東縣任職。他們用了3個月的時間,深入基層進行艱苦細緻的調研工作,確定了支援藏東全面發展的方向目標,制定出一個個可行的「援藏」計劃,並逐一推進實施。

  在第一批「援藏」的3年時間裡,他們從上海支援設備資金,投入援助亞東的建設項目。

  ——投資530萬元,在「世界海拔最高鎮」——帕里鎮修建起了水電站,徹底解決了帕里鎮的用電問題,結束了無電的歷史現象。從此,讓當地老百姓也享受到了現代文明之光。

  ——籌集400萬元資金,在下司馬鎮新建了1500平方米的邊貿商業大樓,進一步助推了當地邊貿商業的繁榮發展。他們幫助亞東成立了西藏神山邊貿公司,這個公司的上海分公司僅一年就盈利20多萬元。

  ——大力援助教育事業。僅在兩年時間裡,他們就投資250萬元,新建改建10所中小學,並提供教學設備,派出優秀教師,為提高教育教學質量,改善辦學條件環境,做出了顯著貢獻,使亞東縣的教育事業躍上了一個歷史的高度,被西藏自治區評為基礎教育先進縣。

  ——幫助解決缺醫少藥的問題,為縣醫院和鄉村衛生所,增添了不少的醫療衛生設備器械。採取「請進來,派出去」的辦法,請來上海青浦區醫療專家,到亞東進行巡回醫療,開展醫務人員業務培訓,還把當地的醫護技術人員,送往上海的大醫院進修培訓。

  第一批「援藏」幹部,不僅無私支援藏東的項目建設,經濟發展。而且,他們竭盡全力為當地社會事業服務,解決民生困難。3年中,他們在智力扶貧工作中,獻計獻策,身體力行,做出了積極貢獻。

  「援藏」幹部個人紛紛捐款捐物,幫助貧困戶,扶助當地老百姓脫貧致富;大力開展助學活動,為生活困難即將輟學的學生提供資助,讓他們繼續完成學業。其中,他們資助的兩個藏族貧困學生,使之分別考上了北京和武漢的大學。

  上海第一批援藏幹部,在亞東邊陲譜寫出豐富精彩的人生故事,他們的光輝形象深深地留在當地人民的心目中。

  初到西藏高原

  上海第一批援藏幹部張兆田,時任亞東縣縣長。他在援藏三年時間裡,抒寫了很多精彩故事。現就他發表在《高原1000天》一書中的幾篇故事,摘編於後——

  進藏第一天

  聽人說,首次進藏需作一番精心準備,最緊要的是充分休息好。聽從5名醫學專家的建議,我們在成都養精蓄銳,躺在床上養神2天。隨行醫生用中西醫結合方法,給我們每個人扎了耳針,以增強抗衡高原反應的能力。

  5月20日清晨,我們懷揣丹參片、麝香保心丸等藥物,登上西去拉薩的飛機。機艙里,不時有乘客投來怪異的目光,因為我們49名上海援藏幹部,每人耳垂上都貼了白色的小方膠布。那就是扎耳針的特有標記。

  經過100分鐘高原飛行,我們抵達拉薩貢嘎機場。一打開艙門,撲面而來的是聞所未聞的雪域風情。

  西藏自治區黨政軍領導在機場舉行了隆重、熱烈、簡短的歡迎儀式,向同時到達的上海和山東各49名援藏幹部獻上了潔白的哈達。藏族小學生揮舞花束高呼歡迎口號,藏族姑娘和小伙子們擊打皮鼓、唱著讚歌、踏著舞步,夾道迎賓。頭戴艷麗飾物的藏族少女,手捧象徵五穀豐登的「切瑪」(麥穗酥糕),手提斟滿青稞酒、酥油茶的銀壺、銀杯和銀碗恭立路旁。

  我們按照藏族的傳統禮儀,用3個手指撮一把麥粒朝天撒三下,表示敬天神、地神、地下神;然後用三個手指拈上點糌粑朝天揚兩下抹進嘴裡;再用右手無名指蘸一蘸青稞酒朝天彈三下,向「佛、法、僧」三寶致意,爾後飲下到高原雪域的第一杯青稞酒。

  歡迎儀式結束後,上海和山東的援藏幹部分乘36輛越野車向日喀則進發。車隊在藏南谷地沿雅魯藏布江畔西行。雅魯藏布江是西藏的母親河,古代藏文典籍中稱為「央恰布藏布」,意思為「從最高頂峰上流下來的水」。它發源於喜馬拉雅山脈西段的傑馬央宗冰川。全長2900公里(我國境內長為2057公里),流域面積93平方公里(我國境內面積為24萬平方公里),河床海拔平均在3000米以上,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大河。

  在我兒時的印象中,雅魯藏布江是一條無比壯觀的大江,但走近它的身邊一看,與內地的江河截然不同,它的江面寬窄相間,忽而寬如湖,忽而窄似練。據介紹,豐水期時河流最寬處可達10公里。現在是枯水期,河流狹窄,江水混濁,像一條灰白色的帶子,在高山峽谷的夾縫中源源流奔。沿江而築的318國道,一邊是高山,一邊是峽谷,路面比想像中的平坦。

  我們往車窗外盡情地瀏覽神奇而又陌生的高原風光。這裡的空氣稀薄且無污染,蒼穹顯得格外高遠。天湛藍湛藍,藍得純淨;雲雪白雪白,白得如棉。這是上海人從未見過的藍天白雲。高原的陽光分外強烈,刺得雙眼難睜。公路兩邊是土黃色的遠山,難見一絲綠色,幾乎都是寸草不生的荒山禿嶺。赤裸裸的荒山被雨水和山洪沖刷成一道道溝溝壑壑,氣勢粗獷。

  山麓的土坷里夾雜著大大小小的鵝卵石,大風吹過,揚起一片灰黃色的塵沙。路邊瘦瘠的沙土裡,稀稀拉拉鑽出一叢叢開著紫花的低矮灌木,這種耐高寒、耐高旱的高原植物根部肥大,冬季可以當柴燒。再隨地可見的便是沙漠戈壁常見的芨芨草了。

  途中還不時可見漫漫沙丘,有些地方,長條波浪形的沙堆甚至埋住了半條柏油路面!車隊不得不放慢車速,小心翼翼地繞道而過;有時候,高原風猛烈地刮起來,黃沙滾滾沿河谷而來,數十步之外聞聲不見沙,只聽到打在車窗玻璃發出的響聲。

  車行好長時間,我們才看到幾幢屋頂上插著五彩經幡的藏式民居,偶見一兩個手執樹鞭驅趕羊群的藏族牧童。沿途的藏族同胞都很友好,微笑著向我們揚手致意。

  下午2點,車到日喀則,這裡海拔3850米。在郊外,千餘名幹部群眾以藏族最高禮節恭迎我們。

  初到高原的我們,很快感受到一種難熬的高原反應。由於空氣中的含氧量僅及平原地區的三分之二,我們個個臉色灰白、嘴唇烏紫、胸悶氣短、頭痛乏力、口乾舌燥、鼻中流血,像患了一場重病。

  據隨行醫生解釋,這是初到高原者的正常生理反應,既要從戰略上藐視它,又要從戰術上重視它。我們嚴遵醫囑,少進食多喝水,少講話多睡覺,儘量減少人體細胞內氧氣的消耗和流失。如此這般,我們在高原度過了入藏第一宿。

  漫步日喀則

  經過兩天休息調節,大部分援藏幹部高原反應症狀緩解。於是,我們三五成群漫步日喀則街頭。日喀則市是一個縣級市,從14世紀初帕竹王朝設立「奚卡孜」宗以來,建城有600餘年歷史。日喀則在藏語中意為「土質最好的莊園」。

  6個多世紀以來,日喀則逐漸建成後藏地區的政治、經濟、文化、交通和商業中心。現為日喀則地委、行署的所在地。目前,日喀則市區面積12平方公里,市內人口3萬餘人。城市綠地不多,風沙很大,颳風沙的時候,看不清城市輪廓。市內尚未形成明顯規模的商業中心,街道兩旁大多是平房,不大的店鋪、餐館、髮廊一間挨一間,經商的大多是從四川、甘肅、浙江等內地省份來的個體商販。

  城裡無公交車輛,但人力車和機動三輪車很多,拉車和開車的幾乎都是四川人。日喀則市的農貿市場在市區西北隅,倒是一個熱鬧去處。一個個店堂、攤位上置放著藏族人愛吃的酥油,一股股濃濃的酥油味撲鼻而來。

  藏族同胞身穿氆氌縫製的寬大藏袍,腰挎銀皮鑲鞘的藏刀,背簍里馱著黑乎乎的風乾剝皮整羊出售。小販們吆喝著向路人兜售銅製或銀制的法器、古董。地攤上滿是西藏傳統工藝品——藏毯、卡墊、木碗、佛像和念珠。

  日喀則是歷代班禪的駐錫之地。市內寺廟眾多,最著名的當數扎什倫布寺。扎寺是西藏黃教四大寺廟之一,坐落在城西日光山南側,始建於1447年,由一世達賴主持興建。該寺占地15萬平方米,宮牆沿山勢而築,繞寺一周長3000米,內有經堂56個,房屋3600餘間。寺內最為著名的是強巴佛殿,殿高近30米,建築面積近800平方米,殿室分為蓮花寶座殿、腰部殿、胸部殿、面部殿和冠部殿五層。

  殿內供有當今世界上最高的鍍金紫銅坐佛——強巴佛,也稱未來佛,由4座金頂紅塔一字排開的佛殿組成的高大主建築群蔚為壯觀,遠在20里外就能望見,其宏偉僅次於拉薩的布達拉宮。五百年來,扎什倫布寺吸引著四方佛教信徒和海內外遊人來此朝拜、觀瞻。

  扎什倫布寺內最輝煌的是十世班禪大師的靈塔祀殿——釋頌南捷,釋頌南捷意為上界、人間、地下三界聖者的靈塔祀殿。按照舊例,歷代班禪靈塔均為銀質,但十世班禪大師1989年圓寂後,中央特撥專款6406萬元,包括黃金614公斤,白銀275公斤,破例為他修建金箔包裹的靈塔,這是後藏歷史上第一座金箔靈塔。

  靈塔採用「歐久」塔形,長頸、圓瓶肚、方底座。高11.52米。塔身全部用0.5至0.8毫米厚、純度為99.05的金皮包裹。塔身遍鑲珠寶,共有寶石袋868個,各種珠寶6794顆。靈塔地基正中埋有一個巨大的銅質「聚福寶瓶」,內裝五穀、珍寶、名藥以及西藏各聖地的土、石、木、水。靈塔正面是開放式的,與其身一般大小的班禪大師銀質塑像盤膝坐在裡面,塑像下面的福田妙果中央,有數百種藏藥材配伍以求永久保存班禪大師的法體。

  赴亞東任職

  5月25日上午,我們在亞東縣委副書記多吉的引領和地委組織部、上海陪送團領導的陪同下,向亞東進發。

  日喀則市到亞東307公里,途經白朗、江孜、康馬、崗巴4縣,沿途全是沙石土路,汽車過處,車後一片黃塵,像拖著一根粗大的尾巴。

  到亞東去要橫跨喜馬拉雅山脈。喜馬拉雅山脈是一條近似東西走向的弧形山系,平均海拔6000米以上,其中,超過7000米的高峰有50多座,8000米以上的高峰有11座,雄踞地球之巔的珠穆朗瑪是它的主峰。

  我們沿拉亞公路,從喜馬拉雅北麓爬坡而上,越過山脊陡坡向南而下。下午三四點鐘,車前出現一座巍峨的雪山。這是著名的喜馬拉雅南麓第七峰——卓木拉日雪峰,亦稱神女峰。神女峰海拔7326米,終年銀裝素裹,雲遮霧障,像蒙著一層神秘的面紗。

  據說,當雲霧散盡時,雪峰下會現身一位亭亭玉立、黑髮如瀑的神女。神女峰下是碩大的高原鹹湖——多慶湖。湖面楚天空闊,水勢澹澹,像鏡子般倒映出藍天、白雲、群山和雪峰,景色美不勝收。

  神女峰、多慶湖是進入亞東縣境的標誌性景觀。離湖不遠第一個鄉鎮是海拔4500米的堆納鄉。「堆納」在藏語裡是「第一村」的意思,這是一個純牧區。牧民們扶老攜幼,在公路邊的村口迎接我們。

  由於通訊不暢,聯絡有誤,我們的車比約定時間晚到了。列隊歡迎的藏族群眾已在瑟瑟寒風中等候了兩個小時,但他們沒有一絲怨言,熱情地擁上前來向我們敬獻哈達、青稞酒和酥油茶。以後,沿途每到一個鄉鎮皆是如此。

  越過喜馬拉雅山脈中段山脊——唐拉山口,過了海拔4300米的帕里古鎮以後,一路都是下陡坡。路越來越崎嶇,彎道越來越多,常常一邊是峭壁,一邊是懸崖。

  車上的海拔高度表指針一點一點移動,海拔越來越低。我們親眼目睹了喜馬拉雅山脈的植被垂直變化,從高山草甸到針葉林,從低矮灌木到高大雨林。隨著海拔的降低,綠色越來越多,到海拔3000多米時,群山已是一片蔥蘢、充滿勃勃生機。

  草木茂盛、山花爛漫。一叢叢紫絳、桃紅、鵝黃、月白色的杜鵑花絢麗多姿,令人賞心悅目。此情此景與西藏高海拔地區的荒原大漠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下午6點,我們抵達將要任職的地方——亞東縣城。亞東是座幽靜的邊境小城,坐落在一個海拔2800餘米的小山溝里,四面青山環抱。亞東河、康布河兩條河流在此匯聚,縣政府在兩河夾峙中像一座小島,白色的辦公大樓掩映在綠樹叢中,幾縷炊煙在夕陽下裊裊升起,好一幅山清水秀世外桃源般的山水畫卷!

  縣城駐地下司馬鎮,一座邊城兩條街,15分鐘可逛遍全城。城內商店、餐館、影院、舞廳、銀行、郵局、學校、醫院一應俱全。縣城裡駐有軍隊,學生讀書氣氛濃厚,每日清晨,潺潺的流水聲、喳喳的鳥鳴聲、琅琅的讀書聲、嘟嘟的軍號聲合奏成一首春晨奏鳴曲。

  清朝末年,英帝國主義侵略西藏,用洋槍洋炮強行在亞東開設商埠。如今,亞東是西藏對外貿易往來和文化交流的咽喉要道,曾與南亞6國通商。全縣總面積4212平方公里,總人口10854人。有藏、漢、布依、滿、回等民族,另有一些不丹、尼泊爾、印度等國僑民居住,藏族占總人口的98%。

  縣城的風土人情與西藏其他地區有所不同,民居帶有東南亞風格,大多是雕樑畫棟的木結構二層小樓,房內陳設彩繪雕刻家具,陽台擺滿盆景花草。

  經萬里跋涉後,我們似西歸的大雁,落巢在亞東。從此,我將出任這個縣的縣長。

  歡度「六一」節

  西藏的節日很多,我們來此不到一周,便逢「六一」國際兒童節。「六一」本是孩子的節日,但從60年代開始,日喀則地區逐漸演化為孩子與成人的共同節日,比過藏曆年還隆重。西藏的奇特還在於各地區過節的重點各不相同,拉薩地區過「五一」,林芝地區過「八一」,日喀則地區過「六一」。

  今年「六一」放假4天。這天上午10時半,我們來到縣中心小學。這裡早已紅旗飄揚、人聲鼎沸。全縣中小學師生都集中在此。縣的四套班子、駐軍各部隊領導成員以及社會各界代表坐在主席台上。主席台左右兩側是長長的階梯,那是家長們的觀禮台,操場背後是青山,像一塊巨大的綠色帷幕。

  11時,慶祝大會開始。學生們舉行了隆重的入場式,8位穿戴一色的男女旗手共擎一面五星紅旗,16位少男少女高舉紅旗隨後,排著方陣、踏著正步,後面是一組組少先隊方陣,真有點奧運會入場式的韻味。

  領導致辭後,少先隊新隊員舉行入隊儀式,新老隊員代表發言,再是發獎、贈送禮品。

  最後,大會在大型武術、團體操表演後閉幕。休息片刻後,各校表演文藝節目,那甜美的歌聲、歡快的舞蹈不時贏得滿堂掌聲。

  文藝表演結束後,慶祝活動又掀起新一輪高潮。家長們領著自己的孩子,有的鑽進搭在操場四周的帳篷,有的就地鋪一塊毯子,一家老小、親朋好友圍成一團,席地而坐,從背簍里取出酒、飲料和食品舉杯暢飲,歡聲笑語不絕於耳。

  我們走進歡快的人群,每走近一個圈子,主人便會起身邀請我們入座喝酒、吃菜。藏族人民對生活充滿希望。他們的名字譯成漢語也非常優美。如「尼瑪」就是太陽的意思,「達娃」就是月亮的意思。這些尼瑪、達娃們吃飽了喝足了,便扯開嗓子唱歌,擺開架勢跳舞,狂歡到天黑!

  我們在亞東度過了有生以來最難忘的「六一」國際兒童節。

  國門第一哨

  亞東縣地處邊陲,邊境線長290公里。縣城到邊境的乃堆拉山口相距30餘公里。乃堆拉山口海拔4300餘米,上面建有我軍邊防哨卡,號稱「國門第一哨」。

  我們一行20餘人,憑西藏軍分區副司令員的手令,專程去乃堆拉哨所。我們乘坐的越野車在陡峭的盤山道踽踽爬行約1個小時,到了名叫「春丕塘」的軍事禁區入口。用蒼松翠柏樹枝搭成的大門上,左右各一副對聯:「哨位寒風冷,萬家睡夢香;邊陲歲月苦,九州更輝煌。」

  一位穿著厚重羊皮軍大衣、肩挎衝鋒鎗的邊防戰士雕塑般地佇立哨位上。到乃堆拉哨卡去要經過數道關卡的嚴格查驗。順利通過關卡以後,駐軍某部首長陪同我們視察哨卡。他介紹說,駐守哨卡的是一支英雄的部隊,由鐵道游擊隊的後裔自發組建,曾參加過山東萊蕪戰役、孟良崮戰役,活捉過國民黨安徽省政府主席。在數十年軍旅生涯中,出了147位將軍,有700多將士為國捐軀。如今,來自10個省、12個民族的官兵,在白雲生處、在冰天雪地,為祖國戍守邊關。

  邊防戰士的生活異常艱苦。這裡高寒缺氧,「冬季不長草,夏季穿皮襖,風吹石頭跑」,年溫差30度左右,一年中有半年左右大雪封山,冬天氣溫達到零下三十幾度,真是滴水成冰、呵氣成霧。

  時值5月下旬,但冰雪仍未融盡。戰士們住的是陰暗潮濕的坑道,吃的是壓縮餅乾和罐頭食品,夏天喝雨水、冬天喝雪水,到秋季時山上什麼水也沒有,只好到很遠的山下去挑水。

  戰士的臉被過量的紫外線照得變成豬肝色,長年的風雪嚴寒和潮冷濕,使得幾乎所有的官兵都染上了風濕性關節炎。但戰士們以苦為榮,為國戍邊,充滿著戰鬥豪情和樂觀精神。

  為了驅除嚴寒,減緩關節炎病痛,官兵們制定了一項「與雪山共舞」的健身計劃:最受官兵青睞的是32步集體舞,因為它是直線加方塊,最能體現軍營兵味。在「V」字形山口的一塊寬坡上,我們看到戰士們用罐頭盒鑲嵌出一幅中華人民共和國地圖,寓意「祖國在我心中,我在祖國懷抱」。

  觀察哨所上書「四季鎮守我邊關,日夜監視敵動向」。坑道門楣上,一邊是「血汗灑邊關」,一邊是「豐碑樹高原」,橫批是「精忠報國」;另一個滴水的坑道寫著「夏住水簾洞,冬住水晶宮」,橫批「樂在其中」;坑道牆壁上,貼著戰士辦的壁報,歪歪扭扭的筆跡,無不表達出英雄風采、壯士情懷!

  看著這一切,欽佩之情油然而生,我真正理解了,什麼是最可愛的人。應首長的再三懇請,我作為一名縣長,代表亞東七名援藏幹部,揮筆寫下了「情系祖國,同做邊陲國門衛士;以苦為榮,共為西藏建功立業」的留言。

  在「世界高城」過望果節

  北距亞東縣城50公里,有一座全藏知名的「世界高城」——海拔4300米的帕里鎮。帕里望果節的隆重熱烈是遠近聞名的。

  望果節是西藏人民預祝豐收的傳統節日,已有1500餘年悠久歷史。望果節一般在7-8月間。望果節期間,村民們身背經書,騎著駿馬繞田頭看莊稼,享受豐收在望的喜悅,還要舉行賽馬、射箭、野炊、歌舞等競技娛樂活動。

  1995年8月20日,是帕里望果節的第一天。我和縣人大主任索朗、縣政協主席扎西驅車前往帕里,與藏族群眾一起歡度望果節。

  8月的帕里全無內地的暑氣,秋高氣爽、冷暖宜人。皚皚雪峰腳下的原野,在藍天白雲映襯下顯出一片勃勃生機,油菜花金燦燦的一大片,像一幅巨大的綠色鑲邊金藏毯。

  上午10時許,我身穿黑色藏袍,足蹬牛皮長靴,腰別七七式手槍,跨上一匹雪白的駿馬,隨百餘名藏族騎手一起,從帕里鎮政府門前浩浩蕩蕩向南進發,開始轉田頭。

  這是我平生第一次騎馬,村民們怕我從馬上摔下來出危險,我卻大聲回答:「放心吧,我是老騎手啦!」說句實話,跨上馬背之初,心裡有點發怵,幾分鐘後我便坦然了。

  有高手在左右保護,加上坐騎溫馴,可以說萬無一失。我牢記騎馬的要訣:挺胸直腰,抬頭望前,輕輕抖動韁繩,一夾馬肚,馬就會跑。開始是蹓步,不多一會兒便開始小跑。馬隊沿拉亞公路南下,當沿途群眾駐足觀望、迎面馳來的卡車擦肩而過時,我感到自豪。

  馬隊折西進入田間小路,兩尺來高的油菜花,將馬腿全部遮去,只見騎手在馬背一顛一顛,像一艘艘風雨中飄搖的小舟。突然,前方出現一道橫溝,我只感到馬背一沉,連人帶馬一起落到溝底。

  當我還沒回過神來,又猛覺馬背升騰,駿馬前蹄騰空,「咴」一聲長嘶躍上了高坡。此時的我,豪情突發,似乎騎在馬上的不是來自上海的我,而是來自穿行高山峽谷的美國西部牛仔。

  上午11時許,我們在帕里鎮北的草場勒馬打住。路邊草場上扎滿了繪有古老吉祥圖案的帳篷,身穿艷麗藏裝的千餘名農牧民齊聚此處,這是望果節開幕式的中心場所。我們在一座最大最漂亮的帳篷里席地而坐,喝酒品茶,啃手抓羊肉,嚼酸酸硬硬的奶渣。12時許,在帳篷前的空地上舉行了簡短的開幕儀式,然後便開始賽馬。

  比賽開始!烈馬咆哮著,狂奔著,騎手屁股離馬背,人幾乎是站立的,雙手朝後左右開弓頻頻加鞭,駕馭烈馬風馳電掣般地沖向終點。

  一匹棗紅色快如閃電、一馬當先,當離終點尚餘四分之一賽程時,突然馬失前蹄,連人帶馬翻了幾個滾。馬群過後,人們紛紛擁上前去,只見騎手沮喪地站立起來,腿一瘸一瘸的,額頭鮮血淋漓。

  賽馬取勝的是鎮上的一位小伙子,他騎一匹大黑馬,疾如電,快如風,已連續兩年奪魁。人們歡呼著把他高高地拋上天空。

  當草原上篝火燃起時,男女老幼圍成一圈,跳起藏南地區古老的「果諧」舞蹈,我們揮手告別,告別這塊浸滿歡樂的土地,告別將通宵達旦載歌載舞的農人牧民。

  唯一愧對妻子

  妻你好嗎?這一聲普通的問候已包含我的千言萬語!今天,該是十五的月亮十六圓的時分,屋外的天陰沉沉的不見月亮。我在燈下,給你寫信。

  昨天,也就是我們進藏的第一個中秋,我們收到了載有《「藏嫂」的風采》和《來自黃浦江畔的溫馨,給遠方親人一句話》的報紙。我們亞東縣的7個援藏幹部都想早一點看到那萬里之外親人的信息,都爭著搶著看報紙。可《「藏嫂」的風采》一文尚未看完,我便淚濕衣襟。因為那上面的6位「藏嫂」,第一位就是你。

  在幾次電話中,你都設法隱瞞了住院開刀的消息,儘管這都是我們親身經歷的生活真實,但在記者筆下處理得這麼情真意切、感人至深,我還是控制不住感情潸然淚下了。我一貫牢記並實踐「男兒有淚不輕彈」的古訓。但在此時此刻,我卻一任熱淚流淌,這是真情的流瀉。老俞、小鍾他們幾位都眼睛紅紅地悄悄離開,想讓我靜靜地流一會兒眼淚。

  我曾經在給朋友們的信中談到,我這一生,經歷3次上山下鄉,換過16個單位,歷經九死一生。此生無憾,上對得起國家對得起組織,下對得起百姓、對得起自己,但唯一的內疚是愧對妻子。常年在外,飲下無數忘情水,思鄉之情早已漠然。但這次進藏,思鄉之情日甚一日。你我都是知青,你在江西鄱陽湖畔插隊,我在雲南西雙版納下鄉,近10年磨鍊,人不在一處,但患難與共,心心相印。

  你我28年相識相知,15年相伴相隨。你為了我的事業而做出了一個女人最大限度的犧牲。你說,一個家庭中,不可能兩個人都去奮鬥成才。於是你選擇了犧牲。你身體不好,曾3次住院開刀,但每次開刀我幾乎都不在你的身邊。

  你第一次開刀時,我正在崇明海島。那時,黨中央號召青年知識分子到農村支援教育,你毅然支持我報名參加上海講師團,到一所偏僻的海島中學當一年教師。你以自己的犧牲換取了我一年教書育人的豐碩成果:有4名學生考進大學、4名學生考進中專,我本人帶回3張先進證書;

  你第二次開刀時,我正在上海電視台參加演講比賽決賽。你說,一個男人應當擁有豐富的知識和智慧的大腦,應該不斷充實自己。在你的支持下,我考取了大專、讀完了本科、獲得了律師資格、捧回了20張區級以上各類競賽證書。你以獨自躺在病床上受第二次開刀之苦的代價,換取了我的第15張競賽獲獎證書——「上海市經濟與法律演講比賽二等獎」;

  這次是你第三次開刀了,我知道人到中年的你是多麼盼望我能守在你的身邊,可是我卻遠在雪域高原,在世界屋脊的一個邊陲小城當縣長。你為了不使初到西藏的我有所分心,才一次又一次地設法「欺騙」了我。你的品行是那麼高尚,你的情懷是那麼感人,你以自己的犧牲與奉獻成全我的功成名就。這使我真真切切地體會到:軍功章里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藏嫂的那一半,沉甸甸」!

  你我都是務實之人,我們的愛情平靜如水。但現實生活中,平平淡淡才是真,相互支持才是情。這種愛,這種情才真實的、牢固的、永恆的。我永遠愛著你,戀著你。

  你千萬千萬要注意自己的身體,要不惜一切代價保持手術後良好的營養和充足的休息睡眠。好在親友、同學、鄰居、區里、單位都那麼關心體貼你,我也放心了。我在這裡一切都好,居有屋、食有魚、行有車,一日三餐米飯饅頭,絕無青稞糌粑難咽之苦。這裡雖然沒有親人,但藏族同胞勝似親人。

  昨天,藏族縣委書記給我們送來了中秋聚會的美酒,數十名藏族幹部、群眾自發地從家中帶來茶酒、糖果、點心之類,齊聚在蘋果園內的老幹部活動中心,專門為上海援藏幹部精心安排了一台中秋晚會。

  晚會最後,我們與藏族同胞手拉手,唱起藏歌,跳起果諧(一種藏族舞蹈),度過了一個難忘的中秋。我是滴酒不沾的人,最後也喝了一杯啤酒,那杯斟滿藏族人民情和意,不能不喝的酒!

  中秋過得好嗎?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雖然不在你們身邊,願讓滾滾長江的源頭水,捎去我對家人的問候,讓萬古不變的西邊月,捎去我對親人的相思!

  進藏一年間

  又一度春風,吹綠了亞東河谷。屋後峭壁的幾株杜鵑,綻開火紅火紅的花冠,恰似上海援藏幹部的青春火焰。

  1995年5月17日,我們7位來自寶山、金山、楊浦、青浦的幹部,帶著一身豪氣進藏,來到這萬里之外的邊陲小城工作。進藏一年了,我們熟悉了亞東的山水草木,走遍了藏邊的牧場村舍,相識了純樸剽悍的藏族同胞,戀上了這塊美麗的高原土地。

  從上海到西藏,面臨的是惡劣的自然環境、特殊的民族環境、複雜的政治環境、落後的經濟環境、艱苦的生活環境和艱難的工作環境。面對這些,我們有「情系浦江,做上海人民的優秀兒子;功建高原,當西藏人民的忠實公僕」豪情壯志,克服了高原反應,戰勝了情感孤獨,初步站穩了腳跟,順利開展了工作,以超常的勤奮,留下了紮實的足跡;以辛勤的汗水,譜寫了艱難的輝煌。

  進藏初,我們先用3個月時間搞調查研究,累計行程3000餘公里,撰寫了14篇調查報告,其中《科教經濟一體化同步發展——對亞東科技興縣綜合發展戰略的構想》獲日喀則地區科技論文二等獎,並在省級學術刊物《西藏研究》上全文發表。

  在調查研究的基礎上,我們提出了「農牧穩縣、工貿富縣、科技興縣、依法治縣」的基本縣策;促成經濟與社會發展、科技興縣、精神文明建設三大規劃的制定和落實;形成了「爭創教育示範縣,爭創經濟一流縣,到20世紀末,全縣經濟總量翻一番」的目標定位,為亞東的騰飛奠定了堅實基礎。

  我們憑藉上海父老鄉親的有力支持,為農牧民群眾辦了一批實事:「世界高城帕里鎮」希望小學已舉行竣工儀式,亞東歷史上第一所幼兒園奠基在建,另兩所希望小學將在年內完工;帕里鎮衛生院改造列入今年計劃,青浦醫療隊順利完成赴藏巡回醫療任務,價值10餘萬元的醫療設備和藥品,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缺醫少藥的矛盾;國慶前夜把電線架到阿桑村,為這個無電的邊境村落送去光明;貧困家庭的兩名女孩瓊吉和蓬珠,從窮鄉僻壤來到縣城小學讀書,青浦法院和援藏幹部將承擔她們從小學到大學的全部生活學習費用;機關的條件有了改善,縣武警中隊的危房變成了新房,縣公安局配備了攝像機,縣機關有了辦公電腦,老幹部活動中心有了卡拉OK等音響設備,縣電視台有了編輯機;教師、醫生、技術人員赴滬進修培訓,其中5人已培訓結束歸來。

  我們著手建立亞東的「造血機制」,發揮資源、地域、政策三大優勢,滬藏聯手的第一家縣級貿易公司已申領營業執照,在滬子公司運轉情況良好;縣膠合板廠技術改造進入最後論證階段;開發漁業資源的全套設備已從上海啟運;養雞場已完成土建工程……

  一批批經濟項目上馬,為亞東經濟發展積蓄了後勁。全縣經濟增幅達40%以上,財政收入由上年的158萬元增至221萬元。

  我們將愛心獻給藏族同胞,把微薄的高原補貼和有限的家庭積蓄,捐獻給孔繁森撫養的孤兒、災區農牧民群眾、貧困家庭失學子女、孤寡老人。7名援藏幹部個人累計捐贈1萬餘元。

  我們向外界廣泛宣傳亞東,在《中國市縣社會經濟發展概覽》、《中國市縣經濟協作手冊》、《宣傳通訊》、《海上文壇》、《寶山報》、《青浦報》、《金山報》等報刊上撰文20餘篇,拍攝各類照片1000餘幅。

  進藏一年間,我們經受了新環境的考驗、新崗位的考驗、特殊政治鬥爭的考驗、特大自然災害的考驗,受到了當地幹部群眾的尊重和歡迎。中央和滬藏兩地的傳播媒體先後報導了我們的工作情況達20次。縣委常務副書記俞凱豐被推薦參加上海市優秀共產黨員評選。我本人代表上海市赴京出席「全國民族地區傑出青年表彰大會」。

  進藏一年,僅是10年援藏的開端,「路漫漫,其修遠兮」。我們將不負上海人民厚望,像那峭壁上的紅杜鵑,春去春回,常開不敗。

  和陳奎元書記在一起

  1995年12月中旬,西藏自治區黨委書記陳奎元在日喀則忙完十世班禪轉世靈童尋訪、認定工作以後,到亞東小住了6天。藉助於現代化的通訊設施,邊在亞東處理西藏大事,邊在這座風景秀麗的小城調養休息。於是我有幸與西藏「一號首長」相處了6天。短短几天接觸,我們亞東縣的幹部群眾都對陳書記留下非常深刻的美好印象。

  陳奎元書記是一位生在遼寧、長在內蒙古的北方漢子,赴藏任職已有4年了。陳書記以其敏銳的目光、廣博的知識、清晰的思路、過硬的作風、崇高的人格力量,在廣大幹部群眾中享有很高威望。陳書記的亞東之行,使我們有機會目睹他的丰采。

  陳書記非常平易近人。縣招待所的服務員從未見過這麼大的「官」,給陳書記端茶送水時手都顫抖,但每次陳書記都和顏悅色地打招呼,說一聲「謝謝」,進而消除服務員的拘束感。

  每日用餐,我都坐在陳書記右側。陳書記很健談,話題涉及面很廣,與我談得很隨便。陳書記每晚都在樓上居室里輸液,而樓下客廳則成了他的身邊工作人員的活動天地,他們大呼小叫地打牌,聲浪一陣猛過一陣,我提醒他們小聲點,不要影響書記休息,他們都笑哈哈地說:「你不了解我們書記,書記平時工作時間對我們要求很嚴,但在休息時間對我們非常照顧,為我們娛樂活動提供方便,占用他的房間搞活動他從來不反對。」在離開亞東上車之前,陳書記特地到廚房與炊事員、服務員們一一握手道別。

  陳書記非常清正廉潔。他一來就向我打招呼,接待工作一切從簡,不要擺酒,不要上涼菜,每餐家常便飯即可。陳書記胃口很小,早晚兩餐只喝點稠粥、吃兩個饅頭,對我們從上海捎來的鹹菜醬瓜倒吃得津津有味。外出時除個別領導陪同以外,不要前呼後擁集體陪同,也不許組織送往迎來。

  陳書記非常關心群眾疾苦。赴亞東途中,他仔細詢問、察看亞東的災情。他本人身體不好,就委託同行的自治區黨委常委、秘書長李立國專程到災情最嚴重的鄉村去看望受災群眾。當秘書長給災區群眾送去禦寒衣被、食品和錢時,群眾都感動得哭了。陳書記了解亞東災情以後,特地調撥20萬元資金給亞東軍民用於抗雪救災。

  陳書記學識淵博、文采橫溢。他在歷史、文化、宗教、詩歌等方面的造詣很深。他文思敏捷,具有學者風度、詩人氣質。短暫沉思,便能賦詩作文。在赴亞東途中,他看到高山上白雪皚皚、峽谷中林木蒼翠,便隨口吟出「雪海馳騁半日程,隆冬時節到亞東;低谷蒼翠高山雪,一番清氣萬里空」的詩句。

  我們陪陳書記去林區觀景,見高山寒梅點點,風中紫竹搖曳,他稍作構思,便脫口吟誦:「靈童冊立罷,公務猶未了,踏破冰雪走邊陲,缺氧知多少?寒梅傲高原,紫竹節亦好。百劫不改丹心在,疾風知勁草。」當看見冰山上的雪蓮花,他即賦《詠雪蓮》一首:「危崖見雪蓮,卓瑩比群芳。傲骨生顏色,俠腸自幽香。昨日天驟冷,冰凌滿雅江,朱紫皆無語,白衣立大荒。」

  12月16日,我們陪陳書記去游東嘎寺,這是本縣最有知名度的一座寺廟。西藏和平解放前夕,達賴曾在此寺廟中住了8個月,對去印還是留藏舉棋不定。當時,中央代表張經武將軍假道印度抵達亞東,在此與達賴喇嘛會晤,面交了關於和平解放西藏十七條協議的副本,促其返回拉薩,簽署了和平解放協議。陳書記觀後思緒良久,又賦詩一首:「晨游東嘎寺,老僧候山門,佛燈四五盞,沙彌二三人。達賴倉皇日,北上張將軍。江山終不改,歷史轉巨輪。」

  我把陳書記在亞東所作的8首詩,工工整整地抄在日記里,珍藏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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