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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慧一肚子怨氣的樣子。

  因為幾分鐘前婦產科醫生告訴她沒有懷孕，噁心嘔吐是腸胃功能紊亂的表現。

  女護士問她：「你取誰的病歷？」

  

  趙慧說：「劉淼，三個水的淼，她是我的婆婆。」

  「患者本人沒來？」

  「她過世了。」

  「昨天還見她來看病呢。」

  「昨天晚上走的。」

  「你婆婆待人可和氣了，多好的老太太。你是她的兒媳婦？沒見你陪她來過。」

  「我這一段時間病了。」

  女護士看看趙慧，說：「你像是病得不輕。抱歉，你不能取走劉淼的病歷。」

  「不取走，看一眼也行。」

  「看也不行，未經患者本人同意，你不能取走或查看她的病歷，這是醫院的規定。」

  「人死了，我上哪兒去徵求她的同意？」趙慧冒火了。

  「患者生前的主治醫生同意也行。」

  「幫我查查，是哪位醫生？」

  女護士在電腦上查了一下，說：「艾主任。」

  忽然，女護士呆住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離她不到一米遠的地方，劉淼拄著拐杖，蹣跚走過。大白天見鬼了？

  診療室里，艾主任與網絡當紅殷主播視頻通話。

  艾主任說：「晚上我請你吃飯，日本料理？法式大餐？你沒胃口，不吃飯。我請你喝酒、跳舞，來吧，我很想你。」

  殷主播問：「你沒聽說關於我的事？」

  「聽說了，你丈夫出車禍死後，你繼承了全部家產，你成了大富婆。我跟別的男人不一樣，對你的錢不感興趣。」

  「你沒聽說別的？」

  「關於你的傳聞多了，最多的是說你有一身特別的功夫。我體驗過一次，當真是銷魂蝕骨，名不虛傳。」

  「你不怕我？」

  「我怕，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見到你這種如狼似虎的女人，我怕得要死。」

  「你怕得要死還來找我？」

  「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風流。」

  「你不是壞人，為你好，不要再來找我。」那邊電話掛了。

  艾主任又未能將殷主播約出來玩一晚上，他喪氣地把手機扔到桌面上。艾主任不是一個壞男人，他醫術精湛，對工作認真負責，為人友善，與同事關係良好，只是他體內分泌的荷爾蒙較正常人高百分之兩百，所以倍加風流。除了這個小缺點，他基本屬於完人。

  「為你好，不要再來找我。」殷主播最後這句話什麼意思？

  一人走進診療室，坐在病人專用的圓凳上。

  艾主任看著手機發呆，他問來人：「哪兒不舒服？哦，是你，應該稱呼『趙總』了。」他一見趙慧的面容，立刻嚴肅起來，說：「你早該來看病了，恕我直言，你病得不輕。」

  趙慧不愛聽了，怎麼誰見了她都說她有病，真不吉利。她說：「我不是來看病的，我沒病。這是你給我婆婆開的藥吧？」她從手提袋中取出一張藥品說明書，放到桌上。

  艾主任看了看，說：「對呀，你從哪兒拿來的？」

  城堡式別墅夜入竊賊那晚，趙慧與吳仁去陪婆婆劉淼，她在茶几上看到一個藥盒，偷偷取走了裡面的藥品說明書。她想早一點知道劉淼得的什麼病，還能活多久。她希望劉淼死得快一點，遺產繼承人越少越好。

  趙慧說：「從我婆婆那兒拿來的。這是治什麼病的藥？」

  艾主任想起，劉淼曾經要求對她的病情嚴加保密，於是反問：「你問這個幹嗎？」

  「劉淼是我的婆婆，我是她的兒媳婦，我關心她。我丈夫是個孝順兒子，一提起母親的病就哭，我也陪著掉眼淚。我丈夫讓我來的，他想了解母親的病情，作為病人家屬，我們有權利知道。」

  「你婆婆沒大病，這是一種營養藥，增強機體免疫力的。」

  趙慧說：「我不信。」

  艾主任拿出一本精裝的外文醫學書籍，隨便翻到中間一頁，說：「這是藥典，你看，這裡寫著哪。」他嘰里咕嚕地念出一串外語。

  趙慧哪裡聽得懂，但她從艾主任的眼睛裡看到一絲笑意。

  醫院走廊上，趙慧找了一把靠牆的空椅子坐下。沒搞清婆婆劉淼得的什麼病，她不走。她拿著那張藥品說明書，幾次攔住過往的醫生詢問，得到的回答都是搖頭不知。一群年輕的男女實習醫生跟在一位頭髮花白、學者模樣的老醫生後面，從她身前走過。她攔住一個娃娃臉的女醫生，問：「姑娘，那位老醫生我看著眼熟，他是誰呀？」

  娃娃臉說：「他是馬教授，我們的博士生導師，著名的醫學權威。」

  趙慧將藥品說明書遞過去，說：「這上面全是外文，我看不懂，能不能請馬教授看看，這藥一天吃幾次？這是治什麼病的，沒開錯吧？」

  娃娃臉說：「你等著。」

  沒兩分鐘，娃娃臉回來了，她說：「你很幸運，遇到我們的馬教授，國內沒幾個人知道這種研發出來不久的新藥。這是治療一種極為罕見的惡性腫瘤的特效藥物，不會開錯的，一天早中晚服用三次。這種藥還沒錄入藥典。阿姨，您還有要問的嗎？」

  趙慧對「阿姨」這個稱呼很反感，她有那麼老嗎？她問：「得了你說的那種病，還能活幾天，一個月？」

  娃娃臉不正面回答：「阿姨，您要有戰勝疾病的信心，藥不是萬能的，沒有信心是萬萬不能的。」

  娃娃臉將趙慧當成了病人。

  趙慧氣極，艾主任像耍猴一樣耍了她，騙了她，她不能善罷甘休。

  她再到艾主任的診療室。

  艾主任、劉淼還有病曆室的女護士都在，迎接趙慧的是三雙滿含敵意的眼睛。

  趙慧毫不理會，說：「艾主任，你從吳氏集團拿走過一筆錢，幹什麼用的，財務帳上沒有記載。」

  艾主任說：「幹什麼用，你去問吳董事長。」

  趙慧說：「吳董事長失蹤了，回不來了。說不清用途，你不能白拿這筆錢，必須馬上退回來，否則……」

  艾主任毫不客氣地說：「請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