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吳鋼喪失男性功能。

  十八歲那年，吳鋼為了抓住街上撒歡的健騾，保護幾個玩耍的孩子，不慎被健騾的後蹄踢了一下，造成身體某一重要部位的嚴重外傷。這種生理與心理上的雙重創傷，終其一生不能癒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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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傳真來的診斷證明書，畢隊長心裡有種難言、複雜的感覺。

  畢隊長說：「根據這個調查結果，我把事情還原到數年前。當時，孟艷懷孕，吳董事長不同意墮胎流產，堅持生下孩子。吳董事長出於極端自私的心理，一半勸誘一半強迫吳鋼與孟艷結婚，不僅以此掩蓋他的醜行，還利用孩子拴住孟艷，讓她成為束起翅膀的鳥兒，再也飛不走。吳董事長是個占有欲極強的人，他知道吳鋼的生理缺陷，因為是他付的醫療費，他不允許、不能容忍別的男人去碰孟艷，所以他挑選了吳鋼與孟艷結為夫妻。吳鋼與孟艷是兩個被侮辱與傷害的人。」

  小袁說：「一對可憐蟲。兩個人任憑吳董事長擺布？」

  「對吳鋼而言，吳董事長是他的養父，將他從小撫養成人，他要報答養育之恩。對孟艷來說，吳董事長是她真正意義上的丈夫，是她的依靠，她幻想著將來有一天能夠明媒正娶，登堂入室。吳董事長抓住兩人的弱點加以利用，強行拼湊出一個殘缺、畸形的家庭，全然不考慮吳鋼與孟艷的感受，吳董事長的做法極不人道，甚至可以說是踐踏人性。我懷疑吳董事長這個人有沒有人的感情。」

  「信兒的生父是吳董事長！」

  「應當如此。」

  「這四個人的關係太亂了。孟艷夾在一真一假兩個丈夫中間；信兒名義上的爸爸是吳鋼，其實他的真正的爸爸是吳董事長；吳董事長是吳鋼的養父，信兒是吳董事長的親兒子，信兒與吳鋼豈不又成了兄弟？」

  信兒是吳董事長的親兒子，這解開了纏繞在畢隊長心中的一個大問題。

  據趙慧與吳美反映，吳董事長拿到一份報告後，與孟艷發生過激烈的爭吵。這份報告哪裡是什麼虛報五百萬工程造價款的審計報告，分明是親子鑑定報告。

  親子鑑定報告中的結論應該是，吳董事長與信兒具有生物學上的父子關係。

  既然如此，吳董事長看過親子鑑定報告後，為什麼罵孟艷是騙子，這些年一直在欺騙他，難道結論不是這樣？

  畢隊長決定查找出具這份親子鑑定報告的醫院或機構，一小時內必須找到。

  小袁說：「本市具有鑑定資格的機構，加上可以做這種鑑定的醫院有好幾十家，一家家去查，得查到哪天？一小時之內查到？畢隊，你饒了我吧。」

  畢隊長說：「動動腦筋，你先查一查吳董事長近期的通話記錄，看他與哪家醫院或鑑定機構聯繫較多。」

  小袁是一撥就亮的燈芯。

  十分鐘後，她站在畢隊長面前，匯報了五個字：「真實鑑定所。」

  不大的院子，一排十幾間平房，院門一側掛著白色木牌，上書黑字：真實鑑定所。

  小袁坐在警車上，詫異地問；「吳董事長在這麼不起眼的小地方做親子鑑定，為了收費便宜？」

  畢隊長說：「為了不引起注意。」

  他們走進鑑定所，所長熱情接待，將做親子鑑定的負責人賈醫師介紹跟他們，說道：「老賈，你跟兩位警官談，我迴避一下。」

  賈醫師穿著白大褂，他中年發福，頭髮寥寥數十根，胖臉上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細長的眼睛在鏡片後面頻率很快地眨巴著。他雙手放在膝上，屬於那種性格靦腆內向、不善與生人打交道的人。

  畢隊長問：「來這兒做親子鑑定的人多不多？」

  「不少。」

  「做親子鑑定的越多，人與人之間的相互信任越少。」

  「是。」賈醫師想一想才回答，生怕說錯了話。

  畢隊長說：「為了辦案需要，我們來查一份親子鑑定報告。」

  「查……查吧。」

  「委託鑑定人姓吳……」

  「吳董事長沒在我們所做過親子鑑定。」

  「我的話還沒說完，你怎麼知道我說的這個姓吳的委託鑑定人是吳董事長？」

  賈醫師掏出手帕，擦著腦門上的汗。

  畢隊長接著說：「委託鑑定人姓吳，名禮，是本市吳氏集團的董事長。他上個月在貴所申請做的親子鑑定，你把那份親子鑑定報告找出來，我們要帶走一份副本。」

  「我想想，我想想。」

  「你好好想一想，想好了再說。」

  賈醫師點點頭說：「我想好了，吳董事長確實沒在我們所做過親子鑑定，他找過我，我因為忙，請他去別的鑑定機構了。」

  畢隊長目光敏銳，看出賈醫師明顯在說謊。

  「去的哪家鑑定機構？」

  「這我就說不好了。」

  小袁說：「你帶我們去檔案室找找。」

  賈醫師磨蹭著不動身。小袁火了，出示搜查證。賈醫師連說：「請……請……請，我帶兩位警官去。」

  一間鐵門小屋，窗上帶有鐵柵，門上掛著「檔案室」的鐵牌。進屋後，賈醫師打開鐵皮文件櫃的櫃門，說：「鑑定報告都在這裡了。」畢隊長與小袁按著編號順序一份份翻找，沒找到委託鑑定人為吳董事長的親子鑑定報告。每份鑑定報告編號相連，中間沒有重號，也沒有缺號。

  賈醫師不冒汗了，神情鎮定地說：「我說過沒有吧。兩位警官請出來，我該鎖門了。」

  環視一周，小袁發現牆角立著一隻蒙著白布的小木櫃。她指著木櫃門上的鎖，命令道：「打開它。」

  賈醫師磨磨蹭蹭，像是極不情願。小袁嫌賈醫師的動作太慢，奪過一長串鑰匙，一把一把去試，鎖開了。

  柜子里單獨放著幾份鑑定報告。賈醫師想溜，卻沒敢動。

  小袁找出一份沒有編號的親子鑑定報告，委託鑑定人為吳禮。畢隊長翻到最後一頁，鑑定結論跳進他的眼睛，竟與他的推斷截然相反。他大感意外，再看一遍。

  鑑定結論：

  吳禮與吳信不具有生物學上的父子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