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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6回 閒散王爺

2024-05-05 19:55:53 作者: 青絲霓裳

  「我就辭個官,還在帝京城裡,真要是有事,你派人去同我說就是了,我若是能幫,一定會幫你。」秦南風有些好笑的想抽回手,這人當了皇帝,怎麼還這麼無賴?

  梁元儼卻死死的抱著他不松:「不行,你不能辭官,我肯定不會放你走的,你走了這兵權能交給誰?」

  「交給你三舅子。」秦南風說得理所當然:「當初聯姻,這不就派上用場了嗎?」

  「不成,給他了盛梨花會恃寵而驕的,再說我也信不過他。」梁元儼出言反駁。

  「那就給傅敢追,另外朝中還有陳將軍、李大將軍幾人,都是堪任重任之人,你……」

  「不行,除了你,我誰也不信,我不准你辭官。」梁元儼抱著他不撒手,仿佛一鬆開手,他立刻就會離開一樣。

  秦南風被他扯著胳膊,哭笑不得:「你先放開我再說。」

  「我不放,除非你答應我。」梁元儼不僅不鬆手,反而抱的更緊了。

  

  開什麼玩笑,秦南風不做這個攝政王,那他這皇帝也做不成了,他才登基,哪裡壓得住朝中的文武百官?

  非得要秦南風來鎮壓他們不可。

  他一個眼神,那些老傢伙就嚇得不敢說話了,他想想就覺得舒坦。

  「這朝中事務繁多,我真是有些厭倦了。」秦南風正色望著他:「再說,你也知道我家裡頭忙,我不忍心小九一人在家中操勞。」

  「這個好說。」梁元儼頓時坐正了身子:「這樣,我准你無事不上早朝,但是神武營和神勇營還得歸你管。

  我若是有事,便差人去請你來,這樣總行了吧?你不就等同於一個閒散王爺了嗎?」

  這是他能做到最大的讓步了。

  「成吧。」秦南風還有些不情願,他真就想做個閒散人,不曉得多逍遙自在。

  不過這樣也好,雖然沒有那麼自在,但總歸比從前好了許多。

  他回到家中,歡喜的將這事同雲嬌說了,小兩口都很高興,雲嬌原本也心疼他成日奔波,太過勞累,能清閒下來,自然是最好的。

  可不料,第二日一大清早,梁元儼便派了內監來請秦南風去。

  「還說以後清閒了呢,這跟催命一樣。」雲嬌被吵醒了,不滿的嘀咕。

  「想來是朝中有事,官家不能決斷,這才來叫我。」秦南風站在床邊,往身上套著衣裳:「時候還早,你再睡會。」

  「能有什麼事?」雲嬌閉著眼睛,抱緊了被子,忽然猛的坐起身來:「我想起來了,會不會是你三叔母昨日來說的事?」

  秦南風手中一頓:「極有可能。」

  此時,外頭蒹葭喚道:「王爺,丁寅求見。」

  秦南風出去了片刻,又轉圜回來:「確實是為了那件事,官家不想殉葬那許多人,朝中一些大臣卻堅持要按祖制,秦玉鸞也在其中。」

  昨日入夜,林錦容忽然登門。

  雲嬌才迎出去,她便跪在了地上,哭著求她救救秦玉鸞。

  自從秦玉鸞在宮裡算計雲嬌之後,秦家大房同三房便幾乎等同於徹底決裂了,兩家人住在一個大門裡,平日裡難免常常相見,但是從來都不說話。

  雲嬌對這個三叔母,實在沒什麼好感。

  但即使如此,她是晚輩,這好端端的,她可不想受長輩的禮,她一面讓到一旁,一面讓蒹葭去扶林錦容起身。

  「侄媳婦,從前的事情,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鸞兒那樣做事,也都是我的主意。

  你有氣有怨,都衝著我來,我絕無任何怨言。」林錦容跪在地上,執意不肯起身:「但我求求你,求求你們夫妻二人,救救鸞兒,她雖然有錯,但罪不至死啊……」

  雲嬌同秦南風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是一臉的茫然。

  秦玉鸞怎麼就要死了?

  「官家……官家要鸞兒她為先皇殉葬啊……」林錦容泣不成聲。

  「殉葬?」雲嬌怔住了:「三叔母聽錯了吧?」

  雖說先皇才將去幾日,後日就要大殮,那些嬪妃少不了要殉葬的。

  可怎麼也輪不到秦玉鸞。

  秦家大房和三房雖然已經決裂了,但也只是在家中而已。

  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家中兄弟不和睦,是遭人恥笑的事情,他們這一家子,自然不會把這事宣揚出去。

  所以,秦南風攝政王的地位完全可以照拂秦玉鸞,秦玉鸞雖然當不上太妃,但也不至於殉葬。

  可林錦容哭得這樣真切,這事不像是假的。

  「千真萬確,詔書都下來了。」林錦容朝秦南風膝行而去:「南風,我求你了,求你一定要救救你妹妹,我求求你了……」

  她說著便開始磕頭。

  秦南風看著雲嬌,等她拿主意。

  外頭的事,他是雷厲風行,但這家裡頭,還是得聽雲嬌的。

  「三叔母,你先起來吧。」雲嬌思量著道:「宮裡到底什麼情形,眼下我們也不知,等明日南風去宮裡瞧瞧。

  你也別太著急了,許是辦事的人弄錯了。」

  她其實是有些不信的,殉葬的嬪妃是要經過梁元儼同意的,梁元儼會不知道秦玉鸞是小五的堂妹?

  林錦容依舊哭著哀求,雲嬌寬慰了幾句,倒也沒有一口應承下來。

  「那你說,救不救她?」秦南風望著雲嬌。

  「你三叔母昨日有一句話說的是對的,秦玉鸞雖然有幾分可惡,但罪不至死,你去替她說幾句吧。」雲嬌說著嘆了口氣:「還有那些殉葬的嬪妃,其實也挺可憐的,她們都是父母的女兒,在家裡的時候,又何嘗不是掌上明珠呢?

  先皇去了,她們又何罪之有?」

  她說著搖了搖頭,她也知道,救不了她們,只是感嘆幾句。

  「那我就先去了,你再睡一會兒,在家等我。

  我回來陪你一道去鋪子裡。」秦南風笑著囑咐了幾句,這才轉身去了。

  雲嬌這幾日忙著新鋪子的事情,確實疲憊的很,抱著被子躺下,又睡了個回籠覺。

  她起身的時候,秦南風也從宮裡回來了。

  「今朝回來的倒是早。」雲嬌正繡著個汗巾子,見了他,語笑宴宴。

  她平日是不愛繡這些東西的,無奈秦南風總是糾纏她,非要她親手給他繡汗巾子,她叫他纏的沒法子了,只好答應下來。

  平日裡得了空,就繡上幾針。

  奈何她對於女工這上頭,真的是沒有天賦,繡的東西也是平平無奇。

  不過秦南風不在乎,說只要是她繡的就成。

  雲嬌還能說什麼?硬著頭皮繡就是了。

  「那是,很多事情我都不管了,只管去說了殉葬之事。」秦南風笑嘻嘻的在榻上坐下。

  「你妹妹救回來了?」雲嬌抬眼看他。

  「救是救了,回是回不來了。」秦南風隨手倒了盞茶。

  「什麼意思?」雲嬌不明白。

  「送到山上清修去了。」秦南風吃了一口茶,告訴他。

  「清修?」雲嬌眨了眨眼睛:「削髮為尼了?」

  「是。」秦南風笑了,露出一口白牙:「對了,我告訴你,先皇大斂,無人殉葬了。」

  「嗯?」雲嬌聞言停住了手裡的動作,緊盯著他:「什麼叫『無人殉葬了』?」

  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宮裡除了四妃升為太妃,,還有冷宮裡的皇后留下了,其餘的嬪妃都將同秦玉鸞一道,被送到山上去,伴著青燈古佛。」秦南風放下了茶盞。

  雲嬌怔住了,忽然想起自己早上在他出門前的感嘆,她一下明白過來:「是你讓官家這麼做的?」

  她心裡忽然有些感動,她不過是一時感慨,沒想到他居然放在心上了。

  「怎麼樣,你夫君厲害吧?」秦南風得意的攬過她:「是不是佩服我佩服的五體投地?」

  「要不我給你投一個?」雲嬌笑著作勢放下手中的東西。

  「不用不用,我可受不起。」秦南風也笑了起來。

  「德行。」雲嬌笑罵了一句,又好奇不已:「對了,你是怎麼做到的?朝中的那些老古董他們怎麼肯同意的?旁的不說,你爹那一關就很難過了。」

  嬪妃殉葬,是祖制,這樣的規矩,朝中的那些老臣都會自發的維護,秦煥禮就是這樣的老臣,他為官十數載,從來都是循規蹈矩,最是依尋這些規矩。

  「你以為,我在朝中也像是在家中對你這樣和顏悅色?」秦南風伸手捏著下巴:「我告訴你,在朝堂之上,只要是我開口說出的話,他們都得掂量著來。

  等他們猶豫著反駁我,我在冷著臉說一句,就沒有人敢說話了。」

  他說的是實情。

  確實,他在家中陪著雲嬌,還像是當年年少的時候和煦的模樣,似乎從未變過。

  可在軍中,在朝堂之上,有不少人是怕他的,雖然他有時候也笑眯眯的,看著好像好說話,但做事情雷厲風行,不留情面,次數多了,那些人便都怕了他了。

  要是遇上什麼事情與他對上了,不由自主的就怯了三分。

  「喲。」雲嬌拍開他的手,也伸手捏他下巴:「那你倒是冷個臉給我瞧瞧。」

  「你可看好了。」秦南風清了清嗓子,坐直了身子。

  雲嬌笑著瞥了他一眼:「裝模作樣。」

  兩人說著都忍不住笑起來。

  「忘記跟你說個事了,秦玉鸞殉葬那事,是你六姐姐搞的鬼。」秦南風想起來道:「她知道咱們家的事,故意讓三叔母來朝你低頭的。」

  「六姐姐真是有心了。」雲嬌有些感動。

  「王爺,王妃,老爺回來了,請王爺去呢。」蒹葭在門口喚道。

  「得,肯定是要訓斥你,到你爹跟前去威風吧。」雲嬌當時便笑了出來。

  「幸災樂禍。」秦南風在她腦袋上揉了一把:「我也不怕他,你收拾一下,等會兒我回來了咱們一道去集市上吃中飯。」

  「行,你別頂嘴,爹年紀大了,彆氣他。」雲嬌笑著點頭,目送著他去了。

  ……

  歲月如梭,兩年多一晃而過。

  這一日,正是陽春三月,帝京城各大園子裡是桃紅柳綠,一派春日好風光。

  這兩年,雲嬌仔細經營著茶館,又另外開了幾家鋪子,有賣酒的、賣布的、賣胭脂水粉的,幾乎將衣食住行都囊括了進去。

  秦南風也真如他所言,慢慢地淡出朝野,只管著神勇營同神武營,梁元儼也是說到做到,沒有重大的事情,不會宣他入朝。

  雲嬌同秦南風小兩口恩恩愛愛,出了門便形影不離,成了帝京城人人羨慕的神仙眷侶。

  其實,雲嬌是最令人羨慕甚至嫉妒的。

  旁人的夫君沒有秦南風那麼大的本事,卻還都是三妻四妾,而秦南風貴為攝政王,生的又是風流俊俏,卻對她從一而終,帝京的女子們談論起來,就沒有一個不露出羨慕而嚮往的神色的。

  不過,雲嬌也有令人詬病之處,那就是成親三年多,她還沒能給秦南風添上一兒半女的。

  當然了,這些人不敢當著他們的面說,但背後議論起來,可就口中不留情了。

  雲嬌也聽過不少閒言碎語,不過她都是一笑了之,不置可否。

  只是秦煥禮那裡催得緊,尤其是最近這一年,他幾乎每個月都要鬧一回,最近又說要把仲兒過繼到他們膝下,被秦南風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前幾日,她去哥哥那兒診脈,哥哥說吃了家裡的最後幾副藥,就可以停了避子湯了。

  雲嬌心裡是歡喜的,這幾年,是過得幸福,但是也有煎熬,如今總算是熬出頭了。

  只是還有一樣糟心事,應了當初大夫的話,她父親的身子如今是一日不如一日了,眼下都不怎麼能起身了。

  從這個月開始,她們姊妹幾個就輪流貼身照應父親了。

  雖說家裡頭有婢女,但病重到如此地步,也該輪到女兒們盡孝了,這是孝道,是下人們不能替代的。

  晚上,他們夫婦二人才回了院子,顧婉淑便牽著仲兒來了。

  「五叔叔,五嬸嬸。」仲兒一見他們,便歡快的跑上來。

  他長高了許多,身子也比從前康健了,跑起來飛快。

  「來。」秦南風一把抱起他,高高的舉起:「仲兒,飛咯。」

  叔侄二人笑鬧起來,好不親熱。

  雲嬌在一旁含笑看著,顧婉淑臉上帶著笑,卻在偷偷打量他們二人的神色。

  「我還怕你們沒回來呢,誰知道來的正巧,這是從酒樓買了酒菜回來,咱們一道吃個夜飯吧。」

  見他們神色尋常,顧婉淑招了招手,身後的婢女將食盒提了上來。

  這兩年,顧婉淑比從前消停了不少,與雲嬌的關係也緩和了些。

  但云嬌肯定不會同她交好的,那不是引狼入室嗎?兩個人也就是表面功夫做的還好罷了,實則,雲嬌心裡頭一直是在提防著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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