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2024-10-04 17:48:24
作者: 王朝柱
棗園會議室
赫爾利雙手捧著一份文件用英語宣讀:「……五、中國政府承認中國共產黨的政黨地位,並將承認中國共產黨作為一政黨的合法地位。中國一切政黨,將獲得合法地位。」他放下文件,「毛先生,由我起草的這份《為著協定的基礎》,你聽後有何意見?」
毛澤東十分認真地:「請問赫少將,你方才宣讀的這份基礎究竟是什麼人的意見?」
赫爾利一怔:「是我的意見,中國政府方面是同意的。」
包瑞德急忙用英語說:「毛澤東想知道這些意見是你的意見還是蔣介石的意見?」
赫爾利:「原來是我的意見,後來蔣委員長做了若干修改。」毛澤東:「上午的會談到此結束。等我們認真研究了赫爾利將軍帶來的這份《為著協定的薟礎》,我們再舉行會談。」
中央會議大廳
毛澤東:「方才,我向同志們報告了與赫爾利兩次會談的經過,以及我們把赫爾利提出的《為著協定的基礎》,修正為《中國國民政府、中國國民黨與中國共產黨協議》的內容。下邊,請大家發言!」
周恩來:「我個人認為,蔣介石認為我們參加政府和成立聯合政府是有區別的,赫爾利則將二者混而為一,所以他以為蔣不至於為難。有此推論下去:蔣介石必定會對這次會談作出的協定提出修改。」
朱德:「我同意恩來的分析。如果赫爾利同意我們對他提出的《為著協定的基礎》修正案,我就贊成澤東同志和他簽署這個文件。」
葉劍英:「就是蔣介石全部推翻我們的修正案,對我們也沒有什麼損失嘛!」
陳毅:「相反,讓美國人會再一次認識蔣某人的本質。」
毛澤東:「好!我們就以這個修正案和赫爾利繼續會談。」
棗園會議室
毛澤東:「為著中國的長治久安,必須有一個由國民黨、共產黨和其他黨派組成的聯合政府,為此,改組腐敗、無能的政府是必要的。但是,我認為對於改組政府的舉措,蔣委員長是一定要推遲到擊敗日本之後的。果然如此,一定會引起國民黨政府的崩潰。」
在毛澤東的講話中緩緩搖出:
周恩來、朱德、葉劍英、陳毅等中方參加會談的成員的不同表情;
坐在對面的赫爾利、包瑞德、謝維斯等美方參加會談的隨員的不同表情。
毛澤東:「國民黨統治區域的危機來源,在於國民黨的錯誤政策與腐敗機構,而不在於中國共產黨的存在。關於赫爾利將軍提出的改組軍隊問題,中國人民的公意是,哪個軍隊腐敗,就應該改組哪個,而不應是英勇善戰的八路軍和新四軍。我們的原則是:在不破壞解放區抗戰力量及不妨礙民主的基礎上,我們願意和蔣先生取得妥協,相反,我們是堅決反對的。」
赫爾利:「我認真拜讀了你們的修正方案,我認為是公正的,也是合理的。從今天的談話中,我也感覺到了毛主席的熱忱和智慧。」毛澤東客氣地:「謝謝!換句話說,蔣委員長也會同意戰後在中國組建一個聯合政府了?」
赫爾利不悅地:「那是自然了!」
毛澤東:「我們同意!並贊成作一些修改後應由我們雙方共同簽字,公開發表。可以嗎?」
赫爾利:「可以!如果蔣先生表示要見毛先生,我願意陪毛先生飛赴重慶見蔣。請放心,我還陪著你回到延安來。」
毛澤東:「我很久以前就想見蔣先生,未能如願。如果蔣先生也同意赫少將提出的這五點基礎,我立即見他。」
赫爾利高興地:「很好!我們簽字以後,誰陪同我回重慶和蔣先生舉行會談?」
毛澤東:「周恩來!」
重慶黃山別墅
蔣介石拿一份文本,生氣地:「特使閣下,我不能同意你和毛澤東簽署的這個東西,請你收回!」
赫爾利愕然,無奈地收回文本。
蔣介石:「記得吧?在你飛赴延安之前,我就對你講過:不要被毛澤東一一尤其是周恩來所欺騙。怎麼樣?自信的特使閣下還是上了毛澤東他們一個大當。按照你們這個文本,再來一次美國式的大選,中國就成了毛澤東的天下了!」
赫爾利:「委員長的意見呢?」
蔣介石:「我提了一個反建議。夫人,念給他聽!」
宋美齡用英語宣讀,屏幕上打出中文字幕:
「一、國民政府允將中共軍隊加以改編,承認中共為合法政黨;二、中共應將一切軍隊移交國民政府軍委會統轄,國民政府指派中共將領以委員資格參加;三、國民政府之目標為實現三民主義之國家。」
重慶赫爾利下榻處
赫爾利雙手把一份文本交給周恩來:「這是蔣委員長提出的新方案,請周先生過目。」
周恩來接過文件,問道:「蔣先生對聯合政府的態度如何?」
赫爾利雙手一攤:「啊,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
周恩來閱罷文本:「按照蔣先生的新方案,我們參加政府和軍事委員會,只是掛名,毫無實權,這說明國民黨無改變一黨專政的誠意。由於特使閣下完全背棄了在延安簽訂的協定,我必須立即返回延安!」
赫爾利急忙擺手:「談判、談判,我們再繼續談嘛!」
延安棗園毛澤東窯洞
毛澤東伏案在審閱厚厚的一摞文稿:「喬木,你們起草的這份東西我認真拜讀了,一、名字似應叫《關於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二、再請洛甫、恩來一一當然也包括王明同志審看、修改,然後我再修改,提請大會討論通過。」
胡喬木:「是!」他抱起桌上那厚厚的一摞文稿離去。
有頃,周恩來走進:「主席,赫爾利回電了吧?」
毛澤東拿起桌上的一份電文:「是的!你看吧,他又天真地邀請你去重慶談判,還擔保蔣介石會做出重大的讓步。」
周恩來接電閱畢:「我看這位已經被任命為駐華大使的赫爾利是一廂情願!」
毛澤東:「我還是那個意見:犧牲聯合政府,犧牲民主原則,去幾個人到重慶做官,這種廉價出賣人民的勾當,我們決不能幹!但是,為了戳穿蔣介石獨裁的面目,我還是同意你再去重慶一次。」
周恩來:「你對我此行有什麼意見嗎?」
毛澤東:「談判方針應是:一、爭取建立聯合政府,和民主人士合作;二、召開黨派會議作為具體步驟,國民黨、共產黨、民盟三方面參加;三、要求國民黨先辦到釋放張學良、楊虎城、葉挺、廖承志等;當然還要求他們撤退包圍陝甘寧邊區的軍隊;實現一些自由,取消特務活動等。」
重慶黃山別墅
蔣介石:「現在二戰已經接近了尾聲:二月三日,蘇聯紅軍迫近德國的首都柏林,只要英、美盟軍再向柏林挺進,就很快會師易北河。這說明了什麼呢?希特勒繼墨索里尼後就完蛋了!換句話說:第二次世界大戰歐洲戰場就結束了!」
在蔣介石的講話中搖出:何應欽、白崇禧、陳誠、張治中、劉斐、戴笠等。
蔣介石:「另外,不久前一一二月十一日,蘇、美、英三國在蘇聯克里米亞半島雅爾達舉行了會議,按照他們簽訂的《雅爾達協定》規定,在德國投降後的兩個月至三個月內,蘇聯參加對日作戰,也就是出兵我國的東北。這說明日本戰敗在即!從現在起,你們都要把重心移到對付中共方面來!」
「是!」
蔣介石:「美國幫著我們培訓的那幾十個美械師快結束了吧?」何應欽:「有的結束了,有的還正在加緊培訓!」
蔣介石:「文白,為章,你們與中共會談的口徑必須改變:一句話:中共必須交出軍隊!」
張治中:「最好你當面向周恩來講。」
重慶國民政府
蔣介石嚴肅地:「你們搞的那些東西我統統看過了,簡而言之:我不接受組織聯合政府的主張,組織聯合政府無異於推翻政府,黨派會議等於分贓會議。」
周恩來:「我們絕不能同意蔣先生的意見:請問:當年中山先生聯俄、聯共、扶助農工三大政策要不要遵循?美國是不是兩黨治國?民主黨和共和黨參加的議會是不是等於分贓議會?」
赫爾利訕然地:「委員長,周先生的意見是值得考慮的!」
蔣介石強硬地:「沒有考慮的必要!赫爾利大使,中國和美國的國情不一樣,美國兩個政黨的性質和我們也不一樣。」
周恩來:「好吧!我立即飛返延安。」
延安棗園毛澤東的窯洞
毛澤東:「恩來,蔣介石作為一代縱橫家,他是十分懂得審時度勢的。在他看來,時下的中國恰是實現他的《中國之命運》的理想的時候,因此,他要中斷國共和談。」
周恩來:「主席,在此歷史大變革的前夕,我們黨也要為實現自己的理想而早做準備!」
毛澤東:「是的!七大的準備工作完全就緒了,六屆七中全會結束後,就可以召開七大了!」
胡喬木手持一信走進:「主席,王稼祥同志帶病給你寫了這封信。」
毛澤東接信拆閱,傳出王稼祥的畫外音:
「最近三天,把關於歷史問題決議第三稿看了兩遍,寫出我一點感想。七大政治報告是救國建國的綱領,七中全會關於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是中國共產黨史的大綱。這兩個文件,我都完全同意。對於我,對於一切犯過路線錯誤的同志,這個文件是一劑診治思想疾病的良藥,既有特效,又無副作用。而過去在黨內思想鬥爭中,所用的藥不對症,都不能收到企望的效果……」
毛澤東把手中的信交給周恩來:「恩來,你看看稼祥同志的這封信吧,他是一個多麼好的同志啊!」
周恩來雙手捧讀王稼祥的信。
中央辦公廳會議室
毛澤東:「中國共產黨第七次全國代表大會的方針是什麼呢?團結一致,爭取勝利。簡單講,就是一個團結,一個勝利。勝利是指我們的目標,團結就是指我們的陣線,我們的隊伍。而這個隊伍中間最主要的、起領導作用雙,是我們的黨。沒有我們的黨,中國人民要勝利是不可能的。」
在毛澤東的講話中搖出:朱德、劉少奇、周恩來、任弼時、陳雲、康生、張聞天、彭德懷、葉劍英、賀龍、陳毅、聶榮臻、李富春、楊尚昆等。
任弼時:「下邊,請少奇同志宣布六屆七中全會提出的七大的議程,請預備會議討論通過!」
劉少奇:「七大的議程:一、政治報告,由毛澤東同志向大會報告;二、軍事報告,由朱德同志向大會報告;三、修改黨章報告,由劉少奇同志向大會報告;四、選舉中央委員會。」
任弼時:「贊成的請舉手?」
與會者整齊劃一地舉起右手。
任弼時:「通過,下邊請毛澤東同志講話!」
與會者再次熱烈鼓掌。
毛澤東:「同志們!中國共產黨第七次全國代表大會預備會議到此結束,讓我們團結得像一個和睦的家庭一樣,為全國勝利而奮鬥!」胡喬木走進:「和平醫院打來電話,王稼祥同志在輸血之後,發生頭痛,心跳氣急,高燒不退。」
毛澤東焦急地:「請立即通知蘇聯大夫阿洛夫,一定要保證稼祥同志的生命安全!」
和平醫院病房
王稼祥躺在病床上:「恩來同志,通過整風,使我不僅看到了自己所犯錯誤的根源,更重要的是使我感到了黨的溫暖,那就是既給以嚴肅的批評,又耐心地給以時間,既弄清思想,又團結同志,這正是毛澤東同志對於黨內鬥爭的高度藝術的表現。」
周恩來:「對此,我也有很深的感觸!整風運動,收穫了從來沒有的思想上改造的成績;精兵簡政,收穫了力量上鞏固的成績;統一領導,收穫了政治上一致的成績……這些成績,是全黨團結在毛澤東同志領導之下得到的!」
毛澤東一步走進:「你們的話不完全對,我毛澤東也犯過很多的錯誤!說遠的,在中央蘇區打AB團,我毛澤東有份;講近的,搶救運動我毛澤東必須承擔責任。我十分清楚:你們為了黨的利益,把一切成績都歸到了我的頭上!」
王稼祥:「主席,我聽了你這番話以後悟出了這樣一個道理:這就是共產黨人戰無不勝的精神力量!可惜,我的身體不行,不能參加黨的七大了!」
毛澤東:「請放心,我和恩來同志一定把你感悟到的這戰無不勝的精神力量,帶到黨的七大上去!」
在《國際歌》的音樂聲中,緩緩搖出:
楊家嶺中央大禮堂彩旗飄舞,一派節日的景象;
來自各個根據地、各條戰線的七大代表喜氣洋洋地穿過廣場,走進中央大禮堂;
主席台上方紅色橫幅上書十二個金黃的大字:在毛澤東的旗幟下勝利前進;
主席台正中掛著毛澤東、朱德的巨幅畫像;
主席台兩邊分掛著馬克思、恩格斯、列寧、史達林的畫像;
大廳兩側插著二十四面紅旗,象徵中國共產黨二十四年奮鬥的歷程;
五百四十七名正式代表、二百零八名候補代表相繼走進會場,依次坐定;
毛澤東、朱德、劉少奇、周恩來、任弼時走上主席台,按照座次落座。
與會的七大代表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任弼時走到麥克風前,伸手示意代表們靜聲。他大聲宣布:「同志們!中國共產黨第七次全國代表大會現在開幕了!」
與會的代表嫌髮長時間的掌聲。
任弼時:「下邊,請毛澤東同志致開幕詞!」
與會的代表再次熱烈鼓掌。
毛澤東走到麥克風前,神采飛揚地大聲說:「同志們!我們這次大會是關係全中國四億五千萬人民命運的一次大會。中國之命運有兩種:一種是有人已經寫了書的;我們這個大會是代表另一種中國之命運,我們也要寫一本書出來。這個大會是一個打敗日本侵略者、建設新中國的大會。是一個團結全中國人民、團結全世界人民、爭取最後勝利的大會!……」
在毛澤東講話的畫面上,傳出深沉的畫外音:
「毛澤東在七大開幕式上致詞之後,於第二天向中共七大提交了《論聯合政府》的書面政治報告,它向災難深重的中國人民描繪出了一個新中國的藍圖。隨後,朱德和劉少奇分別在大會上做了關於軍事問題的報告和關於修改黨章的報告。在修改過的黨章總綱上規定:以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理論與中國革命的實踐之統一的思想一一毛澤東思
想,作為我們黨一切工作的指針。」
毛澤東的窯洞
毛澤東坐在桌前批閱電文,傳出毛澤東的畫外音:
「團結問題之政治解決,久為國人所渴望,自商談停頓,參政會同仁深為焦慮……先請王若飛先生電聞,計達左右。現同仁鑑於國際國內一般情形,惟有從速完成團結,俾抗戰勝利早臨,即建國所奠實基。於此敬掬公意,佇候明教。」
周恩來走進:「主席,現在正是召開七大期間,我們如何處理黃炎培、傅斯年等六位參政員來延安的請求呢?」
毛澤東隨手拿起一份文稿:「請他們來延安!這是我以你、我二人的名義寫的回電,請閱後立發。」
周恩來接過文稿捧閱。少頃,小聲念道:「倘因人民渴望團結,諸公熱心呼籲,促使當局醒悟,放棄一黨專政,召開黨派會議,商組聯合政府……敝黨無不樂於商談。諸公專臨延安賜教,不勝歡迎之至……」他收好文稿,「我贊成!」
毛澤東:「那歡迎六位參政員蒞臨延安之事,就又落在了你的身上了!」
周恩來:「請主席放心,我一定做好接待工作。另外,七大代表聽了你做的有關當選中央委員的條件後,仍有很多人想不通。」
毛澤東:「是對提名王明、博古、李立三等同志進中央委員會有意見吧?」
周恩來:「是的!我個人的意見,明天在選舉前,你再講一講,不要使這些同志落選。」
毛澤東微微地點了點頭。
中央大禮堂
任弼時:「同志們!今天的日程是選舉中央委員會。投票之前,讓我們熱烈歡迎毛澤東同志發表講演!」
與會的代表熱烈鼓掌。
毛澤東:「同志們!我曾就第七屆中央委員會的選舉方針發表過講話。聽說,大家對犯錯誤的同志當選中央委員還是想不通。我再聲明一下:我就是犯過許多錯誤的。沒有犯過錯誤的人有沒有呢?我說就沒有。一個人在世界上,哪有不犯錯誤的道理呢?所以說:『錯誤人人皆有,各人大小不同。』」
台下發出愜意的笑聲。
毛澤東:「同志們!為了把黨的七大開成一個團結的大會,勝利的大會,請諸位代表投犯過錯誤並已經承認了錯誤的同志一票!」《在毛澤東的旗幟下前進》的音樂起。
毛澤東拿著選票走到投票箱前,投下了神聖的一票。
接著,朱德、劉少奇、周恩來、任弼時等相繼走到投票箱前,投下了各自神聖的一票。
毛澤東的窯洞
毛澤東坐在桌前批閱文件,隨即提筆寫道:
特寫:照辦!毛澤東。
小李引周恩來走進:「主席,周副主席到了。」
毛澤東:「恩來!你寫的歡迎黃炎培、傅斯年等六位參政員的報告我看了,很好,就按你說的辦!」
周恩來:「明天,選舉中央候補委員一俟結束,我們就全力歡迎他們的到來。」
毛澤東:「然後,我們就召開七屆一中全會,選舉中央政治局、書記處等中央領導機構,迎接偉大的抗日戰爭的勝利!」
這時,桌上的電話鈴聲響了。
毛澤東拿起電話:「喂!我是毛澤東……好,好……弼時同志,稼祥同志的情緒還好吧?……行,行啊!恩來同志正好在我這裡,一定要妥善地解決。」他有些沉重地掛上了電話。
周恩來:「是稼祥同志的病情加重了嗎?」
毛澤東微微地搖搖頭:「不!在昨天舉行的中央委員的選舉中,稼祥同志落選了。」
周恩來有些著急地:「如何補救呢?」
毛澤東沉思許久:「我想只有在選舉中央候補委員的時候解決了。」
中央大禮堂
毛澤東真誠地:「方才,我全面地講了王稼祥同志的歷史功過。為了使更多的七大代表了解王稼祥同志,我再重點地講兩件事情:一、大家都知道遵義會議是一個關鍵,對中國革命的影響非常之大。但是,如果沒有洛甫、王稼祥兩位同志從第三次『左』傾路線分化出來,就不可能開好遵義會議;二、黨的六中全會是決定中國之命運的。但是,如果沒有共產國際的指示,六中全會還是很難解決問題的。而如此重要的共產國際的指示,就是由王稼祥同志帶回延安,並由王稼祥同志傳達的!」
與會者熱烈鼓掌。
毛澤東:「昨天選舉正式中央委員,王稼祥同志沒有當選。所以主席團把他作為候補中央委員的第一名候選人,希望大家選他!」
任弼時:「現在,我宣布:選舉中央候補委員開始!」
《在毛澤東的旗幟下前進》的音樂起。
毛澤東帶頭向投票箱投下神聖的一票。
朱德、劉少奇、周恩來、任弼時依次投下神聖的一票。
在投票選舉的畫面上傳出深沉的畫外音:
「經過反覆醞釀和預選,六月九日進行了正式中央委員的選舉,十日大會公布選舉結果,共選出正式中央委員四十四人,中央候補委員三十四人。六月十一日,中共七大在團結、勝利的氣氛中圓滿結束。毛澤東同志作了《愚公移山》的閉幕詞……」
毛澤東激昂慷慨地大聲說:「我們宣傳大會的路線,就是要使全黨和全國人民建立起一個信心,即革命一定要勝利。首先要使先鋒隊覺悟,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去爭取勝利一一!」
延安機場
一架飛機停在機場跑道上,機艙大門打開了,黃炎培、傅斯年等六位參政員相繼步下弦梯。
毛澤東、周恩來、葉劍英、楊尚昆等快步迎上去。
毛澤東緊緊握住黃炎培的雙手:「黃任老,我是毛澤東,你我有二十多年不見了!」
黃炎培一怔:「我們這是第一次見面啊!」
毛澤東笑著說:「您想想看,一九二〇年五月某日在上海,江蘇省教育會歡迎杜威博士,您主持會議,在演說中說中國有一百個中學生,升學的只有多少多少,失業的倒有多少多少,台下聽眾中有一個就是毛澤東。」
黃炎培:「有這事,有這事……你講得太謙虛了,我實在是不敢當啊!」
毛澤東握住傅斯年的手,打量片時,感慨地:「還是老樣子,就是當年的豪氣少了些許。」
傅斯年:「這就叫歲月不饒人啊!你我從五四運動相識,屈指算來,已整整二十六個年頭了!」
毛澤東:「那時,你和羅家倫等人在蔡元培、胡適的麾下指點江山,可謂風光一時!我想向你們這些新文化運動的頭面人物請教,你們忙得都沒有時間聽我這個圖書館助理員說南方話。」
傅斯年:「時下有點乾坤倒轉了,我傅斯年專程從重慶飛來延安,聽潤之先生講南方話了!」
毛澤東:「好!你我可以談他個通宵!」
中央辦公廳會客室
四壁懸掛幾幅清疏的國畫,其中一幅畫有一個酒壺和幾個酒杯,分外顯眼。
毛澤東、周恩來、朱德等站在會客室門前,熱情迎候黃炎培、傅斯年等六位參政員的到來。
黃炎培、傅斯年等六位參政員自由參觀會議室牆上的畫卷,隨意品評。
傅斯年走到那輟畫有酒壺的國畫前,驚奇地:「這幅叫茅台的國畫不是沈叔羊畫的嗎?有意思,上面竟然還有黃任老的題詩……」接著,他小聲吟道,「宣傳有客過茅台,釀酒池中洗腳來;是假是真我不管,夭寒且飲兩三杯。」
黃炎培走到近前:「我題的是一首打油詩,可經不起傅斯年先生推敲。」
傅斯年:「黃任老,能講講這畫、這詩的由來嗎?」
黃炎培:「這畫為沈鈞儒的次子沈叔羊所作,是為他父親沈老『畫以娛之』的,他請我題詞,因畫名叫茅台,所以我就想到了傳說長征過茅台的時候,紅軍在茅台酒池裡洗腳的故事,我就大筆一揮,寫下了這首打油詩。」
傅斯年好奇地:「潤之,紅軍長征過茅台的時候,真有在茅台酒池中洗腳的事嗎?」
毛澤東大笑不止:「有!有啊……」
六位參政員聽後愕然。
毛澤東:「不過,不是想像中的那種生活中的洗腳,而是用茅台酒擦拭因起血泡潰爛的傷腳。」
六位參政員長抒了一口氣。
毛澤東指著會議桌:「請人席會談!」
黃炎培、傅斯年等六位參政員相繼人席落座。
毛澤東、周恩來、朱德等依次落座。
毛澤東:「我們這次會談是很有意義的!一、你們是六位參政員;二、你們當中年長者為褚輔成老,七十四歲;年輕者是我的老相識章伯鈞先生,小我兩歲,也已年過半百了。我用心算了算,平均年齡剛好過六十歲。按著傳統的說法,正好應了六六大順這句話。」
與會者聽後笑了。
黃炎培:「褚老已經向你們介紹了我們此行的目的,一句話,全國最需要的是團結,而能否團結的關鍵又是國、共兩黨的團結。自打皖南事變之後,國、共雙方的團結就出現了障礙。現在,我們六人是為尋求團結而來,想聽聽你們的意見,看能否從旁做些有利於團結的工作。」
毛澤東:「我認為國、共雙方的門沒有關,但門外有一塊絆腳的大石頭擋住了,這塊大石就是國民大會。」
黃炎培:「我等六人也有此看法。」
毛澤東:「那我們就有了共同點。為了全國的團結,我們可否先研究一下如何搬掉這塊大石頭的事呢?」
毛澤東的窯洞
毛澤東坐在桌前揮毫疾書。特寫:
「竹帛煙銷帝業虛,關河空鎖祖龍居。坑灰未燼山東亂,劉項原來不讀書。唐詠詩一首書呈孟真先生毛澤東。」
毛澤東書畢放下毛筆,用心欣賞寫好的條幅。
有頃,胡喬木攙扶著黃炎培走進:「主席,黃任老到了。」
毛澤東指著早已放好的太師椅:「請黃任老上座!」
黃炎培走到桌前被剛剛寫好的條椹吸引了,他看了片時:「潤之,這是晚唐詩人章礙寫的《焚書坑》。你怎麼把它寫給傅斯年呢?」
毛澤東:「昨天,我和孟真先生長談竟夜,說到他在五四時期的貢獻,他說:『我們是陳勝、吳廣,你們才是項羽、劉邦。』我當時回答說:一、我們不是項羽、劉邦;二、孟真先生應該知道這句唐詩:劉項原來不讀書。臨別前,他向我討要一幅字,我就寫了這首《焚書坑》送他。」
黃炎培微微地點了點頭:「我懂了潤之的用意了!」
毛澤東:「可我還不知道黃任老對延安的觀感喲!」
黃炎培:「延安充滿勃勃生機,大出我的所料。但也引起了我不少的聯想。」
毛澤東:「請黃任老賜教!」
黃炎培:「我活了六十多歲,耳聞的不說,所親眼看到的,真所謂『其興也灃焉』,『其亡也忽焉』。一人,一家,一團體,一地方,乃至一國,不少單位都沒能跳出這周期率的支配力。」
毛澤東:「究其原因呢?」
黃炎培:「大凡初時聚精會神,沒有一事不用心,沒有一人不賣力,也許那時艱難困苦,只有從萬死中覓取一生。既而環境漸漸地好轉了,精神也就漸漸放下了。有的因為歷時長久,自然地惰性發作,由少數演為多數,到風氣養成,雖有大力,無法扭轉,並且無法補救。」
毛澤東:「講得深刻啊!」
黃炎培:「一部歷史,『政怠宦成』的也有,『人亡政息』的也有,『求榮取辱』的也有。總之,沒有能跳出這個周期率。中共諸君從過去到現在,我略略了解的了。就是希望找出一條新路,來跳出這周期率的支配。」
毛澤東沉思良久,朗然答道:「我們已經找到了一條新路,我們能跳出這周期率。這條新路,就是民主。只有讓人民來監督政府,政府才不敢鬆懈;只有人人起來負責,才不會人亡政息!」
黃炎培:「你說得好啊!」
毛澤東:「我們不僅要說得好,而且還要帶頭做。我要把黃任老講的這個周期率,當做每一個共產黨人的座右銘,並為跳出這個周期率而奮鬥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