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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2024-10-04 17:45:53 作者: 王朝柱

  毛澤東窯洞的院中

  毛澤東情緒低沉地走進院中。

  賀子珍迎面走來:「開完會了?」

  毛澤東似還在會議中,微微地點了點頭。

  賀子珍鄭重地:「我正式告訴你,我已經做出了決定:明天,我就離開延安去西安。」

  毛澤東:「做什麼去?」

  賀子珍:「治病!」

  毛澤東愕然:「治什麼病?」

  

  賀子珍一怔,冷漠地:「動手術,做絕育,取留在身上的彈片。」毛澤東操著習慣的口吻說道:「像這樣大的事,你應當先和我商量一下嘛。」

  賀子珍:「我和你商量了,你說:你自己決定。」

  毛澤東想了想:「我怎麼就沒有印象呢?」

  賀子珍生氣地:「你是想大事的人,我的事你早就忘到腦門子後面去了!」

  毛澤東沉吟片時:「如果西安做不了呢?」

  賀子珍:「去上海!」

  毛澤東:「上海已經淪陷了!」

  賀子珍:「小超大姐治病的北平,不也早就被日本人占了嗎?」

  毛澤東生氣地:「現在和那時不一樣,時下的上海、南京已經血流成河了!」

  賀子珍:「那我就想辦法去蘇聯!」

  毛澤東:「去蘇聯談何容易!你不是不知道嘛,稼祥同志走了多半年才到蘇聯!」

  賀子珍:「一年,我也走!」

  走進屋去。

  毛澤東輕輕地嘆了口氣。

  毛澤東的辦公房間

  毛澤東站在窗前,眺望夜空,陷入沉思。

  有頃,毛澤東走到桌前,拿起毛筆書寫,並傳出畫外音:

  「葉挺:新四軍原則上可以按照何應欽提議作進一步磋商。其他條件如前所商,尤其不要何應欽派人。如暫時說不通,可稍延緩,但不要破裂。項英即來武漢。毛澤東。」

  毛澤東放下毛筆,復又讀了一遍電文。

  賀子珍的臥室

  賀子珍的床上整齊地擺放著兩摞衣服。

  賀子珍望著這兩摞衣服出神,她那俊俏的雙眼含著滾動欲出的熱淚。

  毛澤東悄然走進,駐足賀子珍的身後。

  突然,賀子珍傳出輕微的哽咽聲。

  毛澤東一把抱住賀子珍:「子珍!我求你了,不走行不行?」賀子珍哇的一聲哭了,哭得是那樣的傷心。

  毛澤東緊緊抱住賀子珍,輕輕撫摸著賀子珍的頭髮。

  賀子珍終於停止了啜泣,十分矛盾地離開毛澤東,坐在床上,拿起毛澤東的一件破軍上衣,用心地縫補著。

  毛澤東站在屋中,看著賀子珍一針又一針地為自己縫補衣服。有些悲哀地:「子珍,你真的要走了?」

  賀子珍邊縫邊微微地點了點頭。

  毛澤東嘆了口氣:「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賀子珍:「那時,你挨整,身體又不好,我走了,誰來伺候你?誰來給你當出氣筒?」

  毛澤東本能地叫了一聲:「子珍!……」

  賀子珍:「什麼都不要說了,我一定要走。」

  毛澤東木然地呆了一會兒:「是啊,子珍決定了的事,誰也改變不了!十年前,你的父母反對你當紅軍,有的親友不同意你和我毛澤東結合,沒有用;今天,你決定離開我,看來我把心掏給你,也無法留下你。」

  賀子珍什麼也不說,繼續低頭縫補衣服。

  毛澤東悵然嘆了口氣:「要走就走吧!十年艱辛,一朝分別,總應該說說各自的心裡話吧!」

  賀子珍:「那……你先說吧!」

  毛澤東:「今後,你就一個人闖蕩人生了!我只想說這樣一句話:環境變了,一定要儘快適應,遇到不順心的事,也不要和人家發脾氣。總之,要做好吃苦頭的準備。」

  賀子珍點點頭:「我各種準備都做好了!」

  毛澤東:「你說吧!」

  賀子珍指著手裡的衣服:「這件衣服太破了,我走了之後,如果再破了,就……不要再穿了,要小李給你換一件新的。」

  毛澤東:「謝謝!」

  賀子珍:「我最放心不下的事,就是你有了病不請醫生,不吃藥,有時還和醫生講你不吃藥的道理。」

  毛澤東:「好,我改,我一定改。」

  賀子珍:「聽劉英大姐說,你和洛甫可能會遇到大不順心的事!如果又回到了江西的時代……」

  毛澤東:「放心,絕對不會的!」

  賀子珍:「那我就真的放心了!不過,一定要注意團結,講究鬥爭的策略。因為光有真理是不夠的!」

  毛澤東深沉地點了點頭。

  賀子珍:「順利的時候一一尤其是取得勝利的時候,千萬不要向你父親當年對待你那樣,動不動就訓斥與你同甘共苦的戰友。」

  毛澤東搖搖頭:「我毛澤東絕對不會的!」

  賀子珍火了:「你怎麼不會?那天晚上,不管是你對還是我錯,你用得著那樣惡狠狠地對我說:我送你去黨校學習嗎?」

  毛澤東:「別發火,我錯了行不行?」

  賀子珍委屈地:「我能不發火嗎?當年在井岡山,在江西……你會這樣對我說話嗎?」

  這時,傳來嬌嬌的哭聲。

  賀子珍本能地站起:「你該處理公務去了,我去看看嬌嬌。」她說罷走出臥室。

  毛澤東聽著嬌嬌的哭聲,無限傷情地合上了雙眼。

  毛澤東的辦公房間

  夜,已經很深很深了,真是萬籟俱寂啊!

  毛澤東坐在桌前繼續揮筆疾書,並傳出畫外音:

  「朱德、弼時:擬趁敵人空虛,派兩個支隊到平漢路以東地區游擊。一個支隊由第一二九師的一部組成,另一個支隊由聶榮臻部的一部組成。其任務是:偵察情況;擴大抗日統一戰線;發動民眾與組織游擊隊;破壞偽組織;收集遺散武器,擴大自己。該兩支隊出去須十分謹慎、周密、靈活,根據情況靈活地決定自己行動。……」

  毛澤東放下毛筆,搓搓手,遂又起身走到炭火盆前,加了兩塊木炭。

  毛澤東又取出一支煙,在炭火上點著,深深地吸了一口,似又提起了精神,他習慣地活動一下上肢,又走到桌前。

  這時,廂房中又傳來嬌嬌的哭聲。

  毛澤東聽了一會兒,他坐在桌前拿起毛筆書寫。特寫:

  「子珍,你別走了,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毛澤東拿起這沉甸甸的紙條走進賀子珍的臥室:

  賀子珍頭朝里,似在熟睡。

  毛澤東輕輕地把這沉甸甸的紙條放在床旁邊收拾好的行李上。毛澤東精心地幫著賀子珍蓋了蓋棉被,踮著腳走出臥室。

  有頃,賀子珍轉過身來,聽了聽動靜,淚如泉湧。

  毛澤東的臥室

  毛澤東躺在床上鼾然熟睡。

  突然,嬌嬌的哭聲驚醒了毛澤東。

  毛澤東下意識生氣地:「子珍!子珍……」

  室外沒有賀子珍的答話聲,只有嬌嬌一聲「媽!」一聲傷心的嚎啕。

  毛澤東似乎明白了,他騰地跳下床,穿著睡衣走到屋門口,向院中一看:

  保姆抱著哭聲不止的嬌嬌在走動。

  毛澤東生氣地:「嬌嬌的媽媽呢?」

  保姆:「她一大早就走了,嬌嬌想媽媽,就哭個不停!」

  毛澤東轉身走進賀子珍的臥室一看:

  賀子珍的房間整理得整整齊齊,他寫的那張沉甸甸的紙條不見了。

  毛澤東轉身走到院中,從保姆的手中抱過嬌嬌,一邊哄一邊走進屋裡。

  這時,張聞天穿過庭院,走進屋裡:「老毛,把嬌嬌給我,快進屋換好衣服,別凍著了!」

  毛澤東把嬌嬌交給張聞天:「洛甫!……」

  張聞天:「什麼都不說了,一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我全都知道了,快進屋換衣服。」

  毛澤東走進屋去。

  張聞天很不在行地哄著嬌嬌。

  毛澤東在室內問:「洛甫,你來一定有什麼大事吧?」

  張聞天:「有!一、國燾同志突然給我送來了一份書面材料,我看後方知,不承認過去的錯誤,徹底翮案!」

  毛澤東:「他的政治嗅覺是很靈的啊!他的案是鐵案,永遠是翻不了的!」

  張聞天:「他呀,再這樣走下去,就一定會走到叛黨的路上去!」毛澤東:「路是他走的,我們管不了!那第二件事呢?」

  張聞天:「一二九師的政委張浩同志的身體累垮了,已經不能在前線堅持工作了!」

  毛澤東邊披大衣邊從內室走出:「立即電告劉伯承同志,請把張浩同志送回延安治療!」

  張聞天:「伯承同志已經派專人送張浩同志回延安了,關鍵是派誰去擔任劉伯承師長的政委!」

  毛澤東不假思索地:「鄧小平!立即電告老總和弼時同志,請小平同志交待一下政治部的工作,儘快趕到一二九師上任!」

  張聞天:「根據分工,這事由你辦!」

  毛澤東:「好!我來辦。」他穿好大衣,接過嬌嬌,「王明和恩來他們什麼時候離開延安?」

  張聞天:「今天吃過午飯以後就上路。」

  延安大街

  兩輛軍車停在大街上,四周站著執勤的軍人。

  張聞天緊緊握住王明的手:「王明同志,到武漢見了蔣介石,把國共合作的方針大計定下來就趕回延安,中央需要你主持有關統一戰線的大事。」

  王明:「請放心,我會視情況而定的。」

  毛澤東握住周恩來的手:「恩來同志,長江局的工作一定會遇到很多困難,我深信你會很快抓出成績來的!」

  周恩來:「請主席放心,我會努力完成黨中央交給的工作。」毛澤東握住項英的手:「項英同志,代我向陳毅等同志致意!告訴他我很欣賞他的兩句詩:此去泉台招舊部,旌旗十萬斬閻羅!今天,我把他的詩動了幾個字再轉送給他:此去老區招舊部,旌旗十萬斬皇軍!」

  項英高興地:「好一個此去老區招舊部,旌旗十萬斬皇軍!我們一定按主席改的詩句去做!」轉身向汽車走去。

  王明坐在車上:「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快上車了!」

  王明、周恩來、博古、項英等相繼走上汽車。

  軍車緩緩發動了,沿著延安的大街向前駛去。

  張聞天、毛澤東、陳雲、康生等目送兩輛軍車遠去。

  武漢蔣介石的官邸

  陳誠:「南京失陷敵手一個星期了,但是敵人的屠殺卻愈來愈瘋狂了!據說那些沒有來得及撤退的將士,幾乎無一倖免,全部遇難了!」

  宋美齡憤怒地:「真是一夥野獸!據來自歐美的消息,他們不僅姦淫燒殺,無惡不為,甚至連和尚、尼姑都不放過,更不能容忍的是,他們連孕婦肚子裡的胎兒也要掏出來!」

  蔣介石嘆了口氣:「這是日本軍隊所犯下的滔天罪行,也是中國軍隊的奇恥大辱!南京,我們已經無能為力了,時下還是關注武漢的事吧!」

  陳立夫走進:「委座,中共代表團已經到達武漢,我已經和王明、周恩來、博古進行了初步的接觸。」

  蔣介石:「感覺怎麼樣?」

  陳立夫:「王明儼然是一副君臨天下的樣子,說話的口氣很大,似乎中共的事他都能做主。」

  蔣介石:「這是因為他自視是代表共產國際嘛,因而他在中共這座廟裡,一定會造成姜太公在此,諸神退位的格局。恩來呢?」

  陳立夫:「他還是那樣柔中有剛,不亂方寸。但談起抗日來,他是願意和我們親密合作的。」

  宋美齡:「在西安的時候,他就再三聲明:只要委員長抗日,他們就擁戴你當抗日的領袖。」

  蔣介石:「辭修。」

  陳誠習慣地立正:「在!」

  蔣介石:「你當年在黃埔的時候,和周恩來的關係還好吧?」

  陳誠:「那時還好,但是……」

  蔣介石:「不再說什麼『但是』了,從現在起,你要做好和他合作共事的準備。」

  陳誠:「是!」

  蔣介石:「立夫,請通知他們:明天一一也就是十二月二十一日晚,我要接見王明、周恩來,還有博古!」

  武漢委員長官邸

  王明滔滔不絕地:「方才,我和博古同志就全國抗H形勢、兩黨關係、合作任務、國際活動等問題談了我黨的意見。一句話,我黨未來工作的指導方針是:一切經過統一戰線,一切服從統一戰線,絕不再另起爐灶,單搞一套;說到我黨領導的八路軍,在抗日的戰場上,一定接受蔣委員長的領導。」

  蔣介石:「很好,很好!王先生,你是共產國際的代表,又是中共的負責人,那就留在武漢相助於我吧!」

  王明:「謝謝!」

  蔣介石:「周先生,你還有什麼意見嗎?」

  周恩來:「既然蔣先生同意我們的基本原則,我就想提出一些帶實質性的建議。」

  蔣介石:「很好嘛,請講!」

  周恩來:「既然是國共合作,我提議成立兩黨關係委員會,同時還要商定共同綱領,以及擴大國防參議會為民意機關等等。」

  蔣介石:「說辦就辦!立夫,兩黨關係委員會我方由你牽頭,你看還有誰參加啊?」

  陳立夫:「康澤、劉健群,再加上張沖。」

  蔣介石:「可以!王先生,你們將派誰參加呢?」

  王明:「我與恩來、博古、葉劍英參加。」

  蔣介石:「就這樣決定了!等你們商談出個方案來,我們再一起議決。」

  王明乾脆地:「可以!」

  蔣介石:「方才,你們三人所談甚好,照此做去,前途定見好轉。

  這些天來,我所想的也不過如此爾!」他呷了一口白開水,「我一向認為,外敵不足慮,他愈前進困難愈多;另外,我國軍事雖然失利,也並不足慮,只要我們內部團結,勝利一定是有把握的!」他看了看王明那興奮的表情,「王先生,如果沒有其他的意見,今天的會見就到此吧!」

  王明起身:「好!再見。」轉身欲走。

  蔣介石有意地:「王先生,你可要留下來幫助我啊!」

  漢口大石洋行

  周恩來:「今天晚上,中共中央長江局和中共中央代表團召開一次聯席會議,就有關組織等問題作出決議。下邊,請王明同志講話!」

  王明:「由於蔣先生懇切留我在漢相助,我想中央也會同意我留下來的。這樣一來就出現了組織重疊而不利於工作的地方!舉例說:中共中央長江局和中共中央代表團是兩套班子,但組成的成員卻基本相同。我和部分同志商議了一下,為了便於工作,完全可以合成一個組織,對外叫中央代表團,對內叫長江中央局。大家有什麼不同的意見嗎?」

  在王明的講話聲中搖出與會者:博古、項英、董必武、葉劍英、鄧穎超、李克農等。

  王明:「如果沒有反對的意見,我宣布有關組織名單:長江中央局的委員有項英、博古、周恩來、葉劍英、王明、董必武、林伯渠七人組成。暫以王明為書記,周恩來為副書記。有反對的意見嗎?」

  與會者無一人發言反對。

  王明:「長江局下設五個部門:一、參謀處,由葉劍英任參謀長;二、秘書處,由李克農任秘書長;三、民運部,由董必武兼任部長;四、組織部,由博古兼任部長;五、黨報委員會,由王明兼任主席。大家有什麼不同意見,盡可發表。」

  董必武:「我贊成這樣的合併。但是,根據黨的組織原則,像這樣重大的組織變動,我們只有向中央建議的權利。」

  王明:「是的!會後,我們將以上決定上報中央政治局,我想會批准的。」

  與會者無人發言。

  王明:「另外,《新華日報》在武漢創刊,為了擴大我黨在武漢三鎮的影響,我以中共中央的名義寫一篇對時局的宣言,登在《新華曰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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