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查理曼大帝

  法蘭克人的國王查理曼贏得了帝冠，想要重振稱霸世界的舊夢

  普瓦捷一戰告捷，歐洲沒有成為穆斯林的囊中物。可是自從羅馬帝國的警官消失之後，歐洲一直都處在一種無望的混亂中，這就是歐洲內部的敵人，這個敵人依然存在。沒錯，北歐信奉基督教的人對羅馬的大主教心懷深深的敬意。可是這位可憐的主教在瞭望遠處的山脈時，也深深地感到不安。誰都不知道又有什麼野蠻人想要翻過阿爾卑斯山，展開對羅馬新一輪的進攻。世界的精神領袖有必要，很有必要尋找一位刀鋒利，拳頭硬的同盟在危險之際保護教皇。

  教皇不僅非常神聖，而且還極其務實，他開始尋找盟友，不久就找了最有前途的日耳曼部落，他們在羅馬帝國沒落之後，占據了歐洲西北部。他們被稱作法蘭克人。墨洛維[135]是他們早期的國王之一，曾於公元451年在卡塔隆平原戰役[136]助羅馬人一臂之力，擊退了匈奴人。他的後代，也就是墨洛溫王朝的國王們一直在一點點地增加自己的版圖，到了公元486年，國王克洛維覺得自己實力已足，可以同羅馬人公開叫陣。可是他的後代都懦弱無能，把國事都委託給他們的「宮相」，宮廷管家，也就是首相。

  矮子丕平[137]的父親是著名的鐵錘查爾斯，他接任父親擔任宮相一職，面對局勢，一籌莫展。他的主子是個虔誠的神學者，對政治毫無興趣。丕平向教皇徵求意見。務實的教皇回答說，「國家的權力屬於實際掌握者」。丕平心知肚明，在他的勸說下，最後一位墨洛溫國王希爾德里克成為了修道士，而丕平自己得到了其他日耳曼部落酋長的擁戴，成為了國王。可是精明的丕平並沒有就此滿足，他要的可不只是野蠻部落的酋長職位。他精心準備了儀式，請歐洲西北部偉大的傳教士卜尼法斯為他塗油，宣布他為「受命於上帝的國王」。「受命於上帝」這幾個字很容易就進入了加冕禮中，又過了差不多1500年的樣子，人們才把這幾個字眼請了出去。

  丕平對教會的友好態度很是感激，他兩次出兵義大利保護教皇。他從倫巴族人手裡奪走了拉文納和其他幾個城市，並把這些城市獻給了教皇，而教皇將這些地盤併入了教皇轄地，直到半個世紀之前[138]，這些地方還是獨立的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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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丕平死後，羅馬和亞琛[139]、奈梅亨[140]、殷格翰[141]（法蘭克國王並沒有正式的居住地，他們帶著大臣和宮廷官員隨處遷徙）之間關係越來越親密。最後教皇和國王共同走了一步棋，這一步將會大大影響歐洲歷史的發展。

  768年，丕平死後，查爾斯繼位，他就是大家知道的查理曼大帝。他征服了德意志東部的撒克遜人，在北歐大部分地區修建了城鎮和修道院。在阿卜杜勒·拉赫曼對手的請求下，他入侵了西班牙，同摩爾人交戰。但是在庇里牛斯山，他遭遇了野蠻的巴斯克人的襲擊，不得不撤退。就在這關鍵的時候，布列塔尼侯爵，偉大的羅蘭[142]挺身而出，彰顯了早期法蘭克人酋長的忠貞之心，為了掩護國王的軍隊，他和他忠誠的追隨者們都獻出了自己的生命。

  到了9世紀的最後10年，查爾斯不得不全身心地處理南方的事務。教皇利奧三世[143]遭到了羅馬暴徒的襲擊，他被扔在大街上等死。一些好心人給他包紮了傷口，幫助他逃到了查爾斯的軍營，到了那裡之後，他向查爾斯求助。法蘭克人派出了一支軍隊，很快就恢復了羅馬的平靜，利奧也回到了拉特蘭宮，自從君士坦丁時代開始，這裡就是教皇的居所。這是公元799年12月。第二年的聖誕節，查爾斯在羅馬，參加了聖彼得教堂的儀式。他祈禱完了站起來的時候，教皇把皇冠戴在了他的頭上，稱他為羅馬人的皇帝，並且啟用了數百年來沒有使用過的「奧古斯都」的尊號來稱呼他。

  北歐再次成為了羅馬帝國的一部分，但這一次的榮耀歸於一位日耳曼的酋長，他勉強能認識一些字，卻是一個字也不會寫。但他驍勇善戰，在短期內，歐洲恢復了秩序，甚至連他的對手，君士坦丁堡的東羅馬皇帝也寫來贊同的信件，稱呼他為「親愛的兄弟」。

  很不幸的是，這位能人死於814年。他的兒子們和孫子們你爭我斗，都想繼承到最大的地盤。843年簽訂了凡爾登條約，870年簽訂了梅爾森條約，兩次分割了加洛林王朝[144]的土地。870年的梅爾森條約將整個法蘭克王國一分為二。大膽的查理得到了西邊的那一半，其中的高盧是以前羅馬的一個省，這裡的語言已經完全羅馬化。法蘭克人很快就習得了這種語言，這就解釋了為什麼法蘭西這樣純種的日耳曼民族會講拉丁語。

  查爾曼大帝的另一個孫子得到了東邊的土地，就是以前羅馬人口中的日耳曼尼亞。這一地區荒蠻強悍，從來沒有被劃入古羅馬的地盤。奧古斯都曾經想要征服這片「遠東之地」，但他的軍團於公元9年，在條頓堡森林遭到了滅頂之災。羅馬文明從未影響過這片土地的人們，他們講的是通用的日耳曼語言。條頓人口中的「人民（people）」一詞是「thiot」。基督教的傳教士因此稱這種日耳曼語言為「lingua theotisca」，或是「lingua teutisca」，意思是說「通用方言」，後來「teutisca」這個詞演化成了「deutsch」，這就解釋了「Deutschland（德意志）」這個詞的由來。

  至於那頂眾人垂涎的帝冠，很快就從加洛林王朝後人的頭上滑了下來，回到了義大利平原，成為了數個小統治者手中的玩物。他們互相殘殺，爭奪帝冠，（不論教皇同意與否）戴在頭上，接著又被下一個野心勃勃的鄰居搶走。敵人再次襲來，教皇不堪忍受，派人前往北方求救。這一次，他並沒有向西部的法蘭克王國求助。他的使者跨過阿爾卑斯山，來到了奧托[145]面前，奧托是撒克遜親王，是眾日耳曼部落公認的最偉大的首領。

  奧托和他的人民都喜愛義大利半島蔚藍的天空和那裡熱情美麗的人們，他馬上前去救援。作為回報，教皇利奧八世冊封他為「皇帝」，自此，查爾斯王國的東部就成了「日耳曼民族的神聖羅馬帝國」。

  這一奇特的政治創造存在了漫長的889年的歷史，到了1801年，被毫不留情地清掃到了歷史的垃圾堆里。一個野蠻的傢伙摧毀了古老的日耳曼帝國，他是科西嘉人[146]，他的父親是公證人，他本人服務於法蘭西共和國，因此而飛黃騰達。這個野蠻的傢伙靠著鼎鼎大名的衛隊軍成了歐洲的主宰，但他並不滿足。他派人到羅馬請來了教皇，教皇站在他身邊，而他自己把皇冠戴到了頭上，宣稱自己繼承了查理曼大帝的大統，他就是拿破崙將軍。歷史就如人生，萬變不離其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