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盧沙誇誇其談
2024-10-04 16:54:10
作者: (春秋)孔子及其弟子 著;李君蘭 譯註
春秋戰國時期,周王室衰落,西周時期用於統治天下的禮制開始讓位於霸權,大國要爭霸,小國要自保,於是,各個諸侯國之間開展了增強實力的較量,有的廣招人才,有的改變法度,有的加緊訓練軍隊,很多有抱負的文人武將也往來奔走於諸侯之間,希望自己被哪一個諸侯王賞識重用,以便實現自己的人生理想。
秦國有一個人叫尊盧沙,特別喜歡吹牛說大話,而且說的信誓旦旦理直氣壯,他自己對自己說的話也越來越深信不疑。但是秦國人都非常了解他,每當他說大話就會嘲笑他。這一天,吹一通牛之後,尊盧沙又被鄉親們狠狠奚落了一頓,他卻做出非常嚴肅認真的樣子,說:「你們總是這樣嘲笑我,不相信我,那好,我這就起程到楚國去,向楚王講述治理國家的辦法。」楚國是實力強盛的大國,眾人嘲笑得更厲害了,可是尊盧沙居然真的收拾了行李,飄飄然往南方的楚國走去。
經過一番長途跋涉,尊盧沙終於來到了楚國的邊境。可是他剛剛一進入楚國國界,就被把守邊關的官吏當作間諜抓住了。哪知道他非常嚴厲地對楚國官吏們說:「你們可要當心點!就這樣隨隨便便地拘捕我,會遭受嚴重的懲罰。我可是特意來給你們楚王做老師的。」當時確實有很多不起眼的平民乃至奴隸忽然成為國君的座上客,乃至立下特殊功勞而名重當時的。因此守邊的官吏也不敢擅作主張,就把尊盧沙送到了朝廷上,由朝廷官員來決斷處置。
朝中的大夫了解情況後,就把尊盧沙當作賓客安置在了賓館裡,並且謙虛地說:「先生不嫌棄我們的國家地處偏僻,甘願辛辛苦苦千里迢迢來扶助壯大我們楚國,我雖然有幸與您接觸,但畢竟時間還太短,自己的心裡話不敢多說,其他的事也不敢多問,只是很想聽聽您做楚王老師的真正想法和打算是怎樣的?」尊盧沙聽到這裡卻大發脾氣說:「這不是你這個做臣子的應該打聽和知道的!」大夫什麼也沒有了解到,只好把他送到了上卿瑕那裡。瑕把尊盧沙當作非常尊貴的客人來接待,並且也像前面的大夫那樣,想要打聽他的真實意圖,哪知道尊盧沙這次發了更大的脾氣,並且當即站起來就要拂袖而去離開楚國。瑕擔心怠慢了賢能之士,被楚王知道怪罪。就趕緊好言安撫,並且在最短時間內把這件事報告給了楚王。
楚王聽說後就立刻召見尊盧沙,誰知道尊盧沙依然不緊不慢不慌不忙,以致楚王等得著急,一直派使者去催請了三四趟,他這才慢悠悠地到了。
見到楚王了,尊盧沙並不下拜,只是拱拱手,就傲慢地招呼一聲楚王,對他說:「楚國的東面有吳國和越國,西面有秦國,北面又有齊國和晉國,這些國家如今全都虎視眈眈地窺伺著楚國,妄圖吞併你們哪。我最近路過晉國邊境,聽到一個消息說晉國已經約好了其他幾個強大的諸侯國要一起攻打楚國,他們宰了一匹上等白馬,陳列出許多珍貴的玉盤,嘴唇抹上鮮紅的牲血,對天盟誓說:『我們要去攻打楚國,如果不能取勝讓楚國遭殃,就決不回來!』然後把美好的玉器投進河水,祭祀河神,做好渡河作戰的準備。楚王啊,你以後還能踏踏實實地放心睡覺嗎?」
楚王聽到這裡吃驚得站了起來,向尊盧沙詢問對策。尊盧沙就手指蒼天發下誓願說:「如果讓我尊盧沙做楚國的卿相,而楚國還不強盛的話,有這太陽來證明!」楚國君臣此時已經完全相信了他,楚王就說:「不過冒昧地問一句,目前這種情況下應當先做哪一件事呢?」尊盧沙回答:「這是不能空口白說的。」楚王說:「對。」於是立即任命尊盧沙做了卿相。
三個月過去了,身為卿相的尊盧沙沒有採取任何措施來改善楚國的經濟軍事以及任何現狀,楚國並沒有發生任何變化。但是不久之後,晉國國君果真率領著各個諸侯國的軍隊浩浩蕩蕩來攻打楚國了。
眼看強大的敵軍已經到達邊境,楚王非常恐懼,立刻把尊盧沙召來,想與他商量退敵的辦法。尊盧沙來了,聽到這個消息後,就只是面對著楚王瞪大了眼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楚王非常焦急,不斷逼迫他說出一個策略來,尊盧沙最後就說:「晉國的軍隊精銳勇猛,跟他們打仗很難取勝,我認為對大王您來說最好的辦法,就是割讓一些土地給他們,求得暫時的安寧和平吧。」楚王聽了勃然大怒,立刻讓人把尊盧沙關了起來,一直關了三年之後,楚王余怒未消,又割了他的鼻子,這才把他放走了。
尊盧沙回來以後對人說:「我從今以後可是知道了,說大話是能夠給自己招來禍患的。」以後尊盧沙一輩子也沒有再講過話了。有時候忍不住想講,一摸到被割了的鼻子也就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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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有人議論這件事說:春秋戰國時期,很多讀書人都喜歡說大話,或者做一些乖僻的事情引人注意,大概都是想借這個辦法來為自己尋求名聲富貴,尊盧沙也是其中的一個。假設晉國的軍隊沒有那麼快打來,或許他真可以稍稍施展這騙人的虛妄本領,為自己謀取利益。而他很快就遭遇失敗,在同類人里也算是不幸的了。但是從長遠的歷史來看,凡是弄虛作假騙人的,都沒有好的結局。這樣看來,僅僅被割掉鼻子的尊盧沙,又不算是不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