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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15:27:03
作者: 莫然
元和四年,淮西叛亂爆發。叛軍攻入一座座城池,奏章如雪片般飛進京城……
宣政殿上,唐憲宗憤怒地拍案而起:太可惡了!為百姓安康,朕才同意吳元濟任淮西節度使。他竟然作亂,燒殺搶劫,屠害百姓!眾卿快議一議,朝廷該怎麼辦?
裴俊立刻站出來:陛下,淮西之亂不能容忍!吳元濟擁兵自重,已成心腹大患。其他藩鎮也將隨之跋扈,在背後支持的李師道和王承宗會更囂張,局勢不容樂觀!
唐憲宗點點頭:說得好,朕也志在中興,淮西必討,藩鎮必平!
杜佑上前說:可朝廷也曾派兵征討淮西,都以失敗而告終,還請陛下三思啊!
元稹也站出來:是啊,陛下,淮西久攻不下,只怕叛亂更烈,無法收拾!
另一大臣也站出來:陛下,如今倉廩耗空,如再派兵征討,只怕財力不夠啊!
又一大臣說:陛下,微臣以為,應暫時休戰,還以安撫為要,可再次委命節度。
唐憲宗不禁猶豫,裴俊又說:陛下,淮西這一仗非打不可!倘若朝廷妥協,再次委命節度,更是軟弱無能,實屬下策,又置朝廷顏面何在?請恕微臣決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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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稹譏諷地轉向他:裴大人,江山社稷又不是你一人的,何來接受與否?
裴俊慷慨激昂地說: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何況朝堂重臣?裴俊不同意息兵休戰,只怕朝廷前功盡棄,國家又將藩鎮割據,國之不國,相信沒人願看到這個結果吧?
唐憲宗受到鼓動,又振奮起來:是啊,豈能因戰事不利,便輕易罷兵?朕決定發兵!卿等只須討論用兵方略,如將帥不勝任者,便易之;兵食不足者,便助之……
杜佑嘆道:陛下慮得是啊!從京城到淮西,長達數千里,只怕糧草難濟!
裴俊思索著:淮西戰事毫無進展,也因主帥不得力。
突吐承璀逼問道:裴大人既主戰,還有什麼好主意?能否一舉克復淮西?
裴俊沉吟不語。其他大臣也議論紛紛,意見不一,唐憲宗又是一籌莫展……
杜佑嘆道:陛下,還是罷兵休戰吧!否則也沒人敢站出來,再去帶兵討伐。
唐憲宗望著眾人,嘆道:是啊,朕看卿等,個個忌憚,竟無人挺身而出?
裴俊突然上前,高聲而堅決地說:陛下,微臣請求,前去淮西督戰!
唐憲宗又驚又喜:愛卿真有此意?願再次以文臣之身,擔任平叛重任?
裴俊胸有成竹地說:微臣與吳元濟有不共戴天之仇!武相和微臣被刺一案,經查也有吳元濟參與,目的就是想阻撓朝廷發兵征討!微臣也知,前線諸將都來自各方,皆想自保,人心不齊,不肯盡力,才無法取勝。陛下若恩准微臣赴淮西督戰,眾將領必然擔心微臣前去搶功,勢必奮勇爭先,而後破敵!陛下就等著微臣勝利的消息吧!
唐憲宗連聲說:好!朕准了!裴愛卿有此忠心,真乃社稷之福,百姓之福呀!
杜佑感嘆不已,眾臣也都額手稱慶,頻頻點頭,紛紛折服,唯元稹神情異樣。
醉紅杏酒樓昏暗的包間內,突吐承璀和元稹喝著酒,神情都很不悅……
突吐承璀氣憤地一拍桌子:裴俊又去搶功了!陛下倒信任他,可咱家卻不服!
元稹也嘆道:早知如此,不如突吐大人去爭這個功。唉,如今說什麼都晚了!
突吐承璀笑道:晚什麼?咱家問你,裴俊和吳元濟的人頭,你想要哪一個?
元稹立刻領會:元某明白了,裴俊雖出征前方,後方政事卻卡在元某手裡!
突吐承璀笑道:俗話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只要卡住這糧草……
元稹接著說:那裴俊便不可能取得奇功,他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便一落千丈了!
兩人舉起酒杯,哈哈大笑,神情又變得十分愜意。
唐憲宗在延英殿接見裴俊,開門見山地問:愛卿此去淮西督戰,可有勝利把握?
裴俊站起身來:請陛下放心,微臣此去,必然取勝,猶如瓜熟蒂落!
唐憲宗忙說:朕期待愛卿凱旋而歸,卻不知如何叫瓜熟蒂落?
裴俊既然說:瓜熟而蒂不落,皆因沒風。微臣前去督戰,便帶去一陣風。微臣為陛下細細分析:財政上並未如眾人所說那麼難。雖然連年戰爭,確實耗去了不少財力,但平藩以來,中央財政的賦稅和鹽鐵都收入增多。漕運也有明顯改善,省了許多費用。陛下又勤儉內府開支,省出錢帛供應軍需。地方各道也供納助軍,軍需尚可支撐。
唐憲宗鬆了口氣:愛卿果然是朕的好宰相,總百官,治萬事,全都清楚明白!
裴度又說:而淮西經過多年戰爭,經濟支撐已是乏力無繼!從軍事上來看,朝廷官兵對淮西的合圍已經形成。西線雖有失利,北線卻一直處於優勢。南線固然膠著,東線又形成極大壓力。吳元濟已處於崩潰邊緣,我軍取得最後勝利,指日可待……
唐憲宗很振奮,隨即任命裴俊為門下侍郎、同平章事、兼彰義節度使,充淮西宣慰招討處置使,總領淮西軍事,裴俊又提出兩個請求:一,以韓愈為宣慰副使,兼行軍司馬;二、以戶部侍郎崔群為中書侍郎平章事,代他輔政。唐憲宗感到奇怪,說杜佑雖然老了,還有元稹呢!裴俊猶豫一下才說,元稹數進罷兵,怕他在戰事上不給力。再說他原本只會作詩,不懂軍事,也怕他會貽誤戰機。唐憲宗毫不猶豫地說,那就把他降為中書舍人,一切均從愛卿所求!裴俊感激地跪在地上,說陛下對微臣如此厚愛,微臣一定放心督軍,萬死不辭!唐憲宗笑著扶他起來,說,朕以為你還會有別的請求。裴俊怔了怔,說沒有了!唐憲宗卻笑問他:在這宮中,愛卿就沒有放不下的人了?
裴俊神色微窘,頓了頓才說:聽說她挨打了?
唐憲宗又堅定地說,愛卿放心,朕一定會好好待她,她不會有事的!
裴俊感激地點頭說,微臣這才真正放心了!
唐憲宗又說:愛卿出發那一天,朕會帶她一道去送行。
京城門外西風烈烈,一列戰隊在風中林立,其中有裴俊和韓愈。他們對面站著唐憲宗和杜秋娘,兩人眼中都滿懷殷切的希望。小林子捧著一個盤子,在旁邊大聲說:陛下有旨,裴俊出師淮西,賜通天御帶一條,敕神策軍三百衛從!
裴俊和韓愈互看一眼,都是極大震撼。韓愈小聲說,裴大人,這可是朝臣所受的最大恩寵和信任啊!裴俊連忙跪下謝恩!唐憲宗卻對杜秋娘笑了笑,說愛妃,還是你去吧!杜秋娘會意地點點頭,接過那個盤子走到裴俊面前。裴俊深感意外,又驚又喜,不禁熱淚盈眶。杜秋娘在御帶下面放了一個香囊,又把裝御帶的盤子交給他。
她親切地說:裴大人,我和陛下等著你凱旋歸來!
裴俊接過御帶,略有感覺,卻不動聲色:請陛下和娘娘放心,裴俊定不負使命!
杜秋娘眼裡閃著淚光,唐憲宗也深受感動,文武百官中,元稹的神情卻充滿妒忌。
幾日後,大軍來到一座山口前。裴俊和韓愈騎著馬率先駛來,後面跟著一群衛隊,捲起陣陣塵埃。韓愈突然勒住馬,指著前方:裴大人,前面是女幾山,歇歇吧?
裴俊只見大山拔地而起,巍峨雄壯。他勒住馬,翻身跳下:好,就在這兒歇。
大軍就地歇息,裴俊走到路邊,悄悄摸出那個香囊,打開來看,香囊里有一張紙條:「俊哥,你為國出征,秋娘深感欣慰。但恐突吐承璀等奸賊會在大軍糧草上作梗,你要小心。另有幾條破敵良策,是我平日關心國事,留心所為,不知能為君所用否?」
裴俊急忙抽出香囊里的另外幾張紙,激動地展開來看,秋娘的破敵良策,竟跟自己的不謀而合!裴俊仰天長嘆,喃喃地說:你真是我的知音,可惜我倆卻無緣……
韓愈走到他身後,探頭看了看:裴大人,你獨自在念叨什麼?
裴俊嚇了一跳,連忙收起香囊,掩飾地說:哦,本官在作詩呢!
韓愈高興地說:太好了!下官也想賦詩一首,就命人刻在這山石上,如何?
裴俊看見不遠處有一塊光滑平整的大山石,便走過去拔出劍來,笑道:你我皆有劍,何不自己刻?韓愈也走過去笑道:好!這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氣魄!裴俊想了想,便用劍在山石上一下一下地奮力刻著。韓愈在旁念道:兩人同日事征西,今日吾先奉紫泥。野人不識中書令,待平賊壘報天子。好!好詩啊!下官也有預感,勝利就在眼前!裴俊閃在一邊,笑對他說,大詩人,該你了!韓愈也慨然拔出劍,在石上刻了一首詩:旗穿曉日雲霞雜,山倚秋空劍戟明。敢請相公平賊後,暫攜諸吏上崢嶸。
裴俊看了,抱拳對他說:言重了,不敢不敢!
韓愈卻豪情滿懷地說:淮西之戰將為你贏得聲譽,載入史冊,使你名垂千古!
淮西行營內,裴俊繫著御帶,威嚴地坐在主位上,韓愈站在一旁。兩旁是幾個趾高氣揚的宦官,再下面站著幾位忍氣吞聲的將軍。裴俊大聲說:本相視察各軍,已找到我軍討伐不利的原因,且奏請陛下,得到恩准。現命副使韓愈,宣讀陛下的聖旨。
他朝旁邊的韓愈點點頭,韓愈便上前,拿著一卷聖旨,大聲念道:大唐皇帝令:朕依裴愛卿之奏請,著撤去討伐淮西的各路監軍使,速命其回京。欽此!
宦官們聽了都不敢相信,紛紛說:要把咱家撤走?憑什麼呀?說出道理來。
裴俊冷冷地說:各位公公,你們都是宮中太監,不懂軍事,卻對主帥橫加干涉,甚至阻撓進退。如此下去,將士們什麼也幹不了,不讓你們回京,這仗還怎麼打?
宦官們都不服,將軍們卻情不自禁地歡呼起來:太好了!早該把他們趕走!
宦官們氣鼓鼓地走出去,裴俊站起來,嚴肅地說:各路統帥聽令!
將軍們一起跪下,同聲說:末將聽從裴相號令!督軍英明,我們心服口服!
裴俊嚴峻地說:各路討伐軍,只許前進,不許後退!淮西之戰,戰之必勝!
眾將軍一起喊道:淮西之戰,戰之必勝!
裴俊又說:還須注意,要嚴加看管糧草,不可掉以輕心,那是我們的生命線。
突然一個軍士跑進來,慌張地說:報!吳元濟派人偷襲,燒了我軍部份糧草!
眾人都大吃一驚,裴俊也楞住了。
那幾個宦官回到京城,突吐承璀罵得他們垂頭喪氣,同時也得知了糧草被燒的消息。他沮喪之後又高興起來,心想真是天助我也!恰巧元稹也來了,突吐承璀看見他就取笑道:瞧你被降職,就慫成這樣?元稹無奈地說,不料裴俊那麼狠,讓本官情何以堪?突吐承璀不耐地說,你不還在中書省嗎?扣住他的糧草,或者扣住他的奏章,這些事你不會幹呀?元稹怔了怔,領悟地說,本官明白了,自然會去做。突吐承璀好笑地說,你呀,就是個書呆子,只會寫詩,沒有咱家,看你怎麼跟裴俊斗?
淮西行營,夕陽黃昏,一桿大旗在風中高高飄揚,上面是一個字「裴」……
軍帳之間,一堆堆大火熊熊燃燒,旁邊坐著一群各軍士,他們都餓得面黃肌瘦,無精打采。裴俊和韓愈焦急地走來,見此情形,便走到一個僻靜處,悄聲商議著……
韓愈著急地說,裴大人,這可怎麼好?咱們在前方艱難作戰,糧草卻供應不上,天也越來越冷,若再下雪,道路泥濘,更加難走,無論行軍打仗還是運糧草,都更難了!裴俊皺眉說,本官多次給朝廷上表,都沒回音啊!韓愈焦急地說,裴大人,你得再想法子!各軍混雜,殊難管理,再加上饑寒交迫,就怕兵變,那可要出大亂子啊!裴俊的神情更加嚴峻,說本官正在想,這裡面是不是有人搗鬼?韓愈被提醒,也忙說,是啊,說不定咱們的奏章,陛下根本就沒看見?裴大人,你可有別的法子上達天聽?
裴俊臉色凝重,心想只有給秋娘寫信,讓她幫忙查清此事,嚴懲罪魁禍首!
長安城,皇宮內,「中書省」的案桌上,一堆堆奏章整齊碼放。元稹悄悄走來,見四處沒人,便奔向一堆奏章,迅速拿起一本看了看,就塞到桌案下面的字紙堆里。新任宰相崔群走來,問他在幹什麼?元稹忙說,本官想看看有無淮西的奏章?崔群皺眉說,是啊,剛開始奏章如雪片般飛來,近幾日卻沒消息了。本官也很著急!元稹忙說,想來是前方沒戰事吧?崔群嘆道:可這糧草還得趕緊運過去呀!元稹忙說,不會誤事!
淮西行營,又一個黃昏,軍帳外,天氣越來越冷,已經飄起小雪花。一堆堆火邊坐滿了烤火的將士,怨言頗大,議論紛紛。一個士兵說,天都這麼冷了,沒吃沒穿的,怎麼打仗?另一個士兵拿著一匹絲帛,大聲說:這是剛發下來,要給我們做冬衣,你們看看這是什麼?還能保暖嗎?他兩手拉著絲帛,幾下就撕裂成碎片……
軍士都變了臉色,紛紛站起來怒吼著:這算什麼?沒吃沒穿,還想糊弄我們?朝廷辦的好事,我們幹嗎還要為它賣命!走!不幹了!把人都拉走!乾脆投靠那邊……
眾人亂紛紛、鬧哄哄地欲走開,裴俊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神色嚴厲地說:站住!你們要去投靠吳元濟?須知他們也沒糧食吃,只怕會把你們都宰了,煮來吃!
軍士們都被震住了,面面相看,一時間沒人說話……
裴俊又鎮定地說:本官向你們保證,糧草很快就會運來,請暫且忍耐一時……
有人叫道:別聽他的,他在騙我們……不如把他抓起來!宰了他!殺來吃!
軍士們怔了怔,便轟然叫道:對!宰了他,殺來吃……
軍士們一擁而上,團團圍住裴俊,許多隻手推拉著他,撕扯著他……
裴俊在眾人的抓扯和揪打中高聲喊:別這樣,別上奸人的當!你們殺了本官,只能吃一頓兩頓,以後怎麼辦?本官保證只要十天,最多十天,糧草一定運來!
人們都停住手,一齊看向他,半信半疑,有人問:十天後還沒運來,又該怎麼辦?裴俊鎮定地說,那時你們再殺了本官也不遲。又有人問:現在怎麼辦?我們都又冷又餓。裴俊胸有成竹地說,先殺一批馬填飽肚子。你們再住進軍帳,本官住野外……
一個老軍士說:兄弟們,我從沒見過這麼好的官!放了他吧……
眾人鬆開手,裴俊也鬆了口氣,焦急地望向遠方,不知秋娘是否收到了他的信?
杜秋娘收到裴府送來的密函很吃驚,立刻趕往中書省,要探查個究竟。
此時元稹又如法炮製,乾脆把淮西的奏章扔到桌案下,卻被杜佑發現。他猶豫不決想:元稹啊元稹,你也太大膽了,卻讓老夫如何處置?他一抬頭,突然看見杜秋娘,忙說,娘娘不能來這裡!這中書省是最高機關,極其機密,後宮嬪妃豈能擅入?
杜秋娘冷笑道:可有人扣下前線奏章,等同於通敵,本宮也不能來查看嗎?元稹所做的一切,本宮已看見。裴相正在淮西征戰,兵餉糧草是克敵致勝的關鍵,而負責供應的正是中書省,容不得絲毫馬虎!那元稹無論是因何緣故,都罪莫大焉!
杜佑語無論次:這……娘娘畢竟是後宮婦人,前線戰事,與你無關。
杜秋娘正色道:本宮與陛下乃是夫妻,這江山社稷便與本宮密切相關!糧草供應何時送往前線,又與前方將士生死悠關!本宮豈能不管?何況杜相也知元稹與裴相素來不和,這過節若在生死關頭結下,便成了永遠解不開的死結……難道杜相願意這樣?
杜佑張口結舌:不不,不能啊……可是,老夫又該怎麼辦?
杜秋娘說:立刻奏明天子,使陛下荃察此事,然後快馬加鞭,給前線運去糧草!
杜佑想了又想,最終決定上奏,唐憲宗在延英殿聽了杜佑稟報,簡直不敢相信:什麼?中書舍人元稹竟敢扣留前線奏章?怎麼可能?難道他竟把軍國大事當兒戲?
杜秋娘在旁冷冷地說:事情當然沒這麼簡單,說不定還有人在背後指使?
唐憲宗又轉向她:那麼愛妃所疑者,又是何人?
杜秋娘冷笑道:據臣妾分析,少不了突吐承璀一份!陛下不是恩准裴相,把淮西那些監察使都撤回來了嗎?他們全是突吐承璀的人,自然會對裴相加以報復。
唐憲宗搖搖頭:可他們怎麼敢?竟拿軍國大事來報復裴俊?這是死罪呀!
杜秋娘趁機大膽進言:陛下,宦官禍害忠良,在朝中早已屢見不鮮!突吐承璀不過故伎重施。但臣妾沒想到,同為宰相的元稹也會侵害戰事,陛下必須嚴懲不殆!
唐憲宗有些不忍的樣子,看了看杜佑:杜相,你說呢?應該如何處置?
杜佑低頭說:陛下,老臣對元稹素有偏愛,如何處置元稹是陛下的事,老臣只想背誦兩句元稹的詩,就知此人還能做什麼了?「犀帶金魚束紫袍,不能將命報分毫」。
唐憲宗感嘆地說:這個元稹倒有自知之明,他枉為天下第一才子,其實什麼也做不了!但朕不能殺他,朕還是愛惜他的才華,就把他貶到同州,去當個刺史吧!
杜秋娘冷笑道:陛下處置得好,但是對於突吐承璀,陛下又該如何?
唐憲宗想了想:愛妃所說均是猜測,若能抓到他什麼把柄,朕再罰他,如何?
杜秋娘無可奈何,只好請他快下旨,趕緊給前方運糧草,唐憲宗便交辦給杜佑。
次日黃昏,元府內滿院秋風掃落葉,元稹失魂落魄地站立園中,兩眼無神。
一個僕人過來說,突吐中尉推說有事,不能與大人見面。又一個僕人過來說,大人,白翰林也託故,不能前來送行。元稹無力地揮手說,罷了!隨他們去吧!
僕人走開後,元稹望著滿院的落葉,傷感地詠嘆道:罷了!歸去來兮!休遣玲瓏唱我詩,我詩多是別君詞。明朝又向江頭別,月落潮平是去時。
淮西行營外,寒風陣陣,又飄起小雪花,地上也是一片白花花的銀霜。
裴俊衣著單薄,鬍子拉楂,跟一群軍士坐在火堆邊睡著了。火也熄滅了,裴俊冷得直發抖,突然醒過來,他站起身,滿懷期待地朝遠處看去,心想今日便是第十天,馬也殺得差不多了,若糧草還不運來,那就難以堅持了,說不定真會發生兵變?
突然,他好似發現了什麼,連忙擦擦自己的眼睛,又再望去。風雪中,一隊隊糧車正緩緩駛來。裴俊終於看清楚,激動地叫道:大家快起來呀,我們的糧草運來了!
軍士們紛紛醒來,睜大眼睛看向遠處,只見一隊隊軍士趕著一隊隊糧草大車,冒著風雪走來。軍士們也高興地叫起來,紛紛說,好呀!今日有糧吃了,不用再殺馬了。
韓愈跑來,拍著裴俊的肩:裴相,這是天公相助,後方支援,我們又能維持下去了!否則呀,下官還真怕那些軍士,把你這千古良相給殺了,煮來吃呢!
裴俊感嘆道:還是陛下英明,在他的支持下,朝中也無人再作梗。
韓愈懷疑地望著他:聽說裴相在宮中,有一位紅顏知己?是不是她也幫了忙?
裴俊沉了沉,才說:這事可能朝野皆知,本官就不瞞你了。若不是她在陛下身邊,為陛下出謀劃策,懲奸除惡,只怕事情沒有那麼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