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九章 虛無的感動

  封衍跟在余慕安身後道：「看來，昨天的教育短片效果很好，對你啟發很大。」

  

  「是！那不得多謝謝您啊！」余慕安言不由衷的哼了一聲。

  「不客氣。」封衍倒是毫不在意余慕安的語氣。

  「切……」余慕安仔細盯著腳下的台階，接了剛剛的話道：「我還沒見過你這樣的人，還盼望著自己的下一代不如自己優秀。你怎麼這麼唯我獨尊？」

  封衍悠閒的神態有一瞬間凝固。

  他承認，他算不上是一個好人，但是對自己的孩子，還不至於那麼狠心。他只是覺得，要成為一個優秀的人，就必須要承受成人不能承受的重，而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像他一樣透不過氣來。

  更何況，這個孩子，很有可能成為他唯一的孩子。

  「怎麼不說話了？是覺得愧疚嗎？」

  余慕安問了一句，聲音帶著淺淺的迴響。只是她並未回頭，又走了兩步之後，道：「其實，像你這麼優秀，也挺累的。如果是我的孩子，我寧願他活得開心一點。所以你的話，好像，也沒錯。」

  封衍的腳步頓住，看著小心翼翼的余慕安，緊皺的眉頭一點一點伸展開，嘴角揚起一個若有似無的笑。

  是剛剛好。

  連跟他的想法，都那麼剛剛好。

  出了圖書室，余慕安才鬆了口氣，看到副樓那邊的保鏢都撤了，問道：「那些使節真的走了啊！你怎麼不留下人家吃個飯？」

  「他們只是過來看看，還要趕著去見總理和議員們。」封衍淡淡的回答。

  「哇！」余慕安轉過頭來，「他們是大使館的人嗎？竟然見你比見總理還早！這要是放在古代，被有心人拿去說，你這就叫功高蓋主，很危險的啊！」

  「他們從政，我只是個商人。」封衍微微眯了下眼，「沒有什麼可比較的。」

  余慕安想了想，點頭，「嗯，也對。」

  封衍鼻子裡若有似無發出一身類似不屑的聲響，只是心底的顧慮卻一層層堆積。余慕安其實說中了，不管在哪個行業，功高蓋主，都是極其危險的。

  悠閒地回到了住宅區的客廳，張媽媽卻走上前來，道：「余小姐，剛剛阿秀去整理您的房間的時候，看到您的電話響了。」

  「啊？誰打的電話啊？」余慕安問。

  「是您的父親。」張媽媽回答。

  「我爸！」余慕安倒吸了一口冷氣，「不行不行，我要趕緊去回個電話。」說著，蹭蹭蹭往樓上跑去。

  封衍看余慕安的身影拐上樓梯不見，才沖身邊的管家愛德華問道：「給榮城大學物理學院捐贈的實驗樓項目款，準備好了沒有？」

  「已經備妥了，封先生。」

  「嗯。」封衍點了點頭，「那就好。」

  「餵？父親大人，你剛給我打電話了嗎？」樓上，余慕安躺在床上給自己的爸爸打電話，心裡戰戰兢兢的。

  「才剛睡醒嗎？都幾點了？」余正庭略帶嚴肅的問著。

  「沒有啊！」余慕安揪著被子一角，回答得自然，「我剛剛去洗刷，又吃了早飯，手機沒帶。剛回來！」說完，又忙轉移話題道：「父親大人怎麼突然給我打電話了？母上大人呢？」

  余正庭並沒有懷疑，只說，「你媽在收拾東西，我們今天晚上的飛機，明天就回榮城了。」

  「明天？！」余慕安一瞪眼，「這麼早？」

  「還早？還有十來天就正式開學了，新學期要迎接新生，還有百年校慶，回學校之後，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余正庭說完，又問了一句，「余慕安，你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沒有啊！怎麼會呢！」余慕安心虛著，卻忍不住拔高聲音，眼睛一瞟，餘光卻看到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的封衍，嚇的心臟一停。

  「哦，對了。」余正庭道：「這次回鄴城，我跟你媽會帶回一個你的學妹去，可能暫時寄宿在我們家，等開學了就搬到宿舍住。」

  余慕安從封衍那邊收回目光，應了一聲，不好奇、沒情緒，面無表情的回答，「哦，行啊。」

  自從她記事以來，已經有五六個父親的學生被帶回家裡，長的能住到一年，再帶回一個學妹來，也就見怪不怪了。

  「明天飛機什麼時候到，我去接你們。」余慕安說道。

  「今晚上了飛機我再給你發簡訊。」

  「好。」余慕安回答完，父親那邊已經徑直掛斷了電話。

  封衍等這時候才走進來，道：「你父母明天回來？」

  「是啊。」余慕安點點頭，隨意的仰面倒在了床上。

  「我明天跟你一起去接機。」封衍在床邊三步遠處站定，不再上前。

  余慕安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跟我一起去接機？！不行！」

  「為什麼？」封衍習慣性的將手抄進口袋裡。

  「我才要問問你為什麼要跟我一起去吧？」余慕安抬頭瞪著封衍，「還有啊，我爸媽回來之後，我不能住在這裡了。」

  「你不是一直住在宿舍？你父母回不回來，好像跟你住在這裡，不衝突。」封衍隨意的看著余慕安，「明天跟你一起去見見你父母，也好把我們的事通知他們一下。」

  「我們的事？！」余慕安的聲音又拔高了三個度，叉著腰從床上起身，「你不會要把我懷孕的事告訴我父母吧？我跟你說啊，我爸真的會打斷我的腿的，我沒有開玩笑的！」

  「有我在。就算他是你父親，我也不會允許他動你半分。」封衍眸子裡噙著堅定，一字一句的開口。

  撲通……撲通……

  突然的一句話，封衍說的好像很隨意，余慕安卻滯住，聽著自己的心跳，愣愣的看著封衍，心臟最深處好像被塞進一團棉花，柔軟的發疼。

  從來，從來沒有人這麼維護她過。

  封衍這個男人，真的有讓女人心動的資本，有錢有顏三觀正，身上好像帶著莫名的吸引力，讓人忍不住想靠近。

  余慕安自認自己沒有那麼清高，如果一個這麼優秀的男人追求她，她肯定不久就會繳械投降。可是，封衍不一樣啊！他只是為了孩子，沒了孩子，他們之間什麼都沒有了！這虛無的感動，根本就不應該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