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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伊人夢斷 二十八

2024-10-04 15:08:47 作者: 蔡斌

  五年前,格桑阿姆從成都一所名牌大學畢業,懷著美好的願望,沒有如父母所願回到西藏,而是留在了這個「最適合女人居住」的城市。

  四年大學生活,使她愛上了這座城市,愛上了這裡的氣候和風土人情,甚至愛上了這裡的一草一木。她想要在這塊熱土上,實現人生夢想。

  剛大學畢業不到一個月,她應聘到一家很有實力的餐飲公司,在總裁辦做秘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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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裁是個很漂亮的離婚女人,十年前以三萬元起家從小食品做起,很快成了成都餐飲界赫赫有名的大姐級人物,旗下有近二十家子公司。

  成功了的女總裁引來無數男人的目光,可是她卻不願再婚。因為她擔心會再次受到傷害,怕再次為情所困。

  情感雖封閉了,但身體原始本能的需求卻時時困擾。於是,經千挑萬選,聘請了一個既帥氣又有著碩士學位的年輕人,擔任總裁辦主任。

  帥氣的碩士總裁辦主任,很快贏得女總裁的信任,成了可參與公司決策的實權人物。

  不到一年。女總裁被帥氣的總裁辦主任迷得暈頭轉向,什麼事情都放心地交由他打理,使得他成了一言九鼎的人物。

  開著奧迪專車的總裁辦主任每天除了伺候好老總,包攬了公司的絕大多事務,其中也包括人事工作。

  格桑阿姆到總裁辦不到三個月,主任便給她升了兩次工資。從他很有些女性化的熾熱眼中,她讀到了危險的信號,於是處處小心,儘可能不和他單獨接觸。

  然而,躲避總也不是辦法。

  當終於有一天,總裁辦主任趁著三分酒興裝出七分醉,於晚上要求格桑阿姆陪同加班時,把她壓在了鬆軟的沙發上。

  性情剛烈的格桑阿姆輕易地把主任摔在地上,整理好衣服走出了辦公室。背後,那位衣冠楚楚的碩士,聲嘶力竭地叫道:「你會為自己今天的行為後悔的。」

  「是嗎?」她停下腳步,轉過身:「你以為我會後悔嗎?那咱們走著瞧!」

  碩士低下頭:「我是真心愛你,但願能給我機會,也給你自己機會。不管任何時候,只要你一聲召喚,我會用最快時間出現在你眼前------」

  「那你就慢慢等著吧。」她儘量使自己平靜下來,轉身大步離開了。

  第二天,她到了人才市場。

  正值秦崇山從劉老闆的公司出來,欲創辦自己的企業。二人在人才市場相遇,一個是招聘方,一個是應聘者。那時的秦崇山還是一個標準的藝術青年,只不過看上去,比一般藝術青年多了些穩沉。

  和許多藝術青年一樣,他也留長髮。不同的是,這是一頭無比濃密並漆黑的頭髮,而且被人為燙成了細碎的小波浪,於彎彎繞繞中添了些浪漫,也添了些野性。

  他穿一件黑色緊身衣,隆起的胸肌和寬闊的雙肩,顯示著男人的氣質和力度。

  那天的招聘現場。他半邊屁股橫坐在一隻可憐的塑料椅子上,那姿式似坐似蹲,像踩蹬騎馬的騎手,兩目炯炯有神在掃視著來來去去的人。

  自小在康藏高原長大的格桑阿姆,第一眼看到秦崇山騎手般的形象,就感受到了來自心靈的震……那強烈的震撼,令她驛動的心房陣陣悸動。

  格桑阿姆成了旭東公司的第一名員工,也因為一般人難以具備的綜合素質,成了公司理所當然的副總,為旭東公司的建立和發展,立下了不亞於秦崇山的功勞。

  剛大學畢業搬離學校後,格桑阿姆借住在朋友親戚家。那是一對正鬧離婚、年約四十,更年期綜合症提前到來的男女。

  臉色陰沉、高大豐滿的女人,帶著保姆和一條長毛狗住在躍層房的樓上。從頭到腳一身名牌,身體乾瘦,頭髮稀疏,臉上總有著稀奇古怪笑容的男人,帶著一條通體雪白的名貴外國狗,住在樓下。

  更年期女人對格桑阿姆不太友好,常常頤指氣使、如喝叫下人般,以勿庸置疑地語氣對格桑阿姆吆喝:「你幫我把這把魚缸搬到樓下客廳去。」

  「給我把那床單換一下。你一會出門時,順便把垃圾帶出去扔在垃圾桶里。」

  「保姆休假兩天,你住到樓上來著我,順便把衛生打掃一下。」

  那女人的指令經常突如其來,她在這大房子裡的行蹤,有如幽靈一般飄忽不定,給人平添出幾分驚懼。

  寄人蘺下的格桑阿姆,住在樓下的一間小臥室里,隔壁就住在那臉上永遠掛著稀奇古怪笑容的男人。

  女人正和男人鬧著離婚,男人也巴不得著早日擺脫女人,但出於不同目的,倆人都虎視眈眈地監視著對方,都想找到點能置對方於不義的口實和把柄。

  不知什麼時候,或清晨、或深夜,那女人會一聲不響突然打開小屋房門,用一雙讓人深感不安的眼光,在格桑阿姆身上巡視。好幾次,已經深夜,格桑阿姆早進入夢中了,卻讓那女人一聲不響掀開了被子,查看是否有男人在這張小床上睡過的痕跡。

  更年期女人胸部很大,卻白天偏愛穿領口開得很低的衣服,晚上穿幾乎全透明的睡衣,而且睡衣裡面絕對一絲不掛。

  從領口可以看到很深的乳溝和大半豐碩的乳房,透過睡衣可以欣賞到她豐腴的肢體,也可清楚地看到兩隻熟透葡萄般的乳頭。

  好幾次從夢中驚醒過來的格桑阿姆,瞪大了驚懼的雙眼看著她那圓鼓鼓勁的乳房時,會聯想到舊時大戶人家朱漆門外蹲著的兩隻石獅。

  樓上女人的目光讓人難以容忍,樓下男人陰冷的笑容,更讓她心驚肉跳。不論白天還是晚上,只要碰到那男人,他都會停下手中正在進行著的事情,兩眼一眨不眨盯著她,臉上浮現出讓人不寒而慄的笑容。

  好幾次,樓上的女人出門了,那男人竟湊到了正想著事情的格桑阿姆身前,怪怪地笑著摸索出一大疊嶄新的鈔票------

  幸好,格桑阿姆有意無意,有時無時會在客廳像模像樣地來點正宗武術招式,那古怪的男人,似被鎮住了,還沒有對她動過手。

  在旭東公司和秦崇山合作了不到半個月,無意間得知了格桑阿姆的窘況。秦崇山很是同情她的處境,友善地建議道:「不如我倆同居算了,你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兩間屋子一人一間,既有利於我們工作上的勾通,也免得你成天提心弔膽。」

  其時,秦崇山在武候大街三國樓里,租了一套商住兩用二居室房子。很多時候,他感到那屋子太過冷清,一點人氣也沒有,每天勞累奔波後回到屋裡,真正感到非常孤寂。

  格桑阿姆柳眉一豎,厲聲道:「一文錢不花就有了個如花似玉的陪伴!想占本姑娘的便宜?」

  秦崇山不懷好意的美美一笑:「小姑娘,在我眼裡你還是個未成年人,這麼一點點年紀竟想得那麼複雜?拜託思想不要那麼具有豐富的延伸性好不好?我說的是同居,即同在一個屋檐下居住,不是同房你懂嗎?」

  聽了秦崇山調侃的建議,格桑阿姆紅著臉不再說話。秦崇山笑容可掬地說:「這兒有兩間臥房,你隨便挑一間好了。」

  格桑阿姆認真的在兩間屋子裡看了又看,鄭重其事地挑了放有鐵亞鈴在裡面的大房間。

  秦崇山很是有些不解地問:「你為什麼挑這間?你那麼嬌小的一個體積,不用這麼大一間房吧?我用大一點的房間,可是既能休息又可以練拳腳,你要這麼大一間幹啥?換那間小的適合你。」

  格桑阿姆抓起兩個亞鈴,努力做出一副內行的架式,裝模做樣舞了幾下沉聲說:「我正要練練拳腳,以防止晚上有心懷不軌的人偷襲」。

  「是嗎?那你可是抓緊練好功才行喲!」秦崇山哈哈大笑著息事寧人:「好男不和女斗!你既然鐵了心要住這間大房間,我就讓給你得了!不過房子大了晚上睡覺會惡夢纏身的。」

  格桑阿姆冷哼兩聲:「閒話少說,本姑娘偏還不怕什麼惡夢,更不怕什麼惡人!」

  第二天清晨,在搬來了自己行李的同時,格桑阿姆高舉著一份由她親自執筆的《同居協議》讓讓秦崇山認真閱讀後簽字並保證嚴格執行。

  秦崇山做出一副鄭重其事的樣子,一字一句大聲朗讀道:「同居協議,經甲乙雙方在平等、互利、友好自願的基礎上反覆商定,就同居一事達成如下協議:

  甲方秦崇山,乙方格桑阿姆,因工作關係願結成同居(同在一間房子裡各自居住一間)關係,並共同制定下列條款:

  一、雙方各安一室,不得以任何理由騷擾另一方。一方如有要事需進入另一方的室內,務必先敲門通報,徵得另一方同意方可入內。原則上,女方要事需進入男室,可以不分時段,男方因事需進入女室,不得超過晚上十點以後。

  二、雙方在經濟上實行獨立核算,自負盈虧。房租、水電、電話等各項公共費用均實行AA制。

  三、雙方在講究個人衛生的前提下,務必搞好公共衛生,如客廳、廚房、洗手間、陽台等,做到隨時清掃。(原則上重體力活由甲方承擔,輕微活由乙方負責)

  四、雙方本著互相關心、互相幫助的原則,一方有病,另一方有義務照顧,一方做了好吃的,有義務請另一方吃。

  五、雙方不得擅自留異性過夜。如有同性朋友在特殊情況下留宿,須徵得另一方同意,並不得在房間裡高聲喧譁,不得影響另一方正常休息。

  六、任何一方有了戀人並發展到親密程度,必須提前通知另一方,並無條件同意另一方是否繼續居住的要求。

  七、任何一方若因病住院,另一方必須擔當起照顧的職責。

  八、客廳電視雙方共同收看,但如果遇到各有所愛節目而發生衝突,原則上單日服從甲方選擇,雙日由乙方決定收視頻道。

  本合同一式兩份,甲乙雙方各執一份,一年內有效。一年後如雙方認為有必要繼續執行本協議,經雙方簽子同意後,可以續延。」

  甲方:

  乙方:

  秦崇山笑著簽了名,規規矩矩按了手印,皮笑肉不笑斜眼看著格桑阿姆壞壞地說道:「你為什麼寫上『一年內有效』呢?難道一年後打算和另外的人簽一份《同居協議》?」

  「是否和另外的人簽同居協議,那得看你的表現!」格桑阿姆不卑不亢地回答。

  秦崇山笑得更壞了:「我可是想和你長久同居,永遠同居喲!」

  「哼!就你這德行,說不定一年的同居時間都難以保證。」

  誰也沒想到,這份同居協議剛簽下不久,就在格桑阿姆和秦崇山都感覺非常良好時,因為一個美貌婦人的闖入,差點使格桑阿姆決定,提前終止這份合同的有效期限。

  有著一對漂亮深藍色鳳眼的美婦人名叫文姬,是秦崇山從中學到高中的同學,更是他的初戀情人,也正因為她的移情別戀,秦崇山才毅然決然離開家鄉來到成都發展。

  當初在家鄉上高中時,崇山和文姬悄悄開始了戀愛,並愛得到了難分難捨的地步,為了她,崇山幾乎放棄了到高等學府就讀。

  可誰也沒有想到的是,秦崇山還在大學讀書勤攻苦讀,她居然稀里糊塗地嫁人了,嫁給了當地一位資產令一般人難以想像的巨富,成了那一帶小有名氣的富家太太。

  秦崇山大學即將畢業時,收到了文姬滿含著淚水的信,聲稱她已不可抗拒的將成為別人的新娘,並為崇山寄來了一張建行的龍卡。

  得知當初海誓山盟非他不嫁的文姬,成了別人的新娘,秦崇山氣得在床上躺了三天。

  畢業分配回家鄉,在工藝美術公司工作了一年多,他一次也沒見過文姬,只聽說她已不再是以前那個清純可愛的高中生,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富家太太。穿的全是從國外名貴時裝,吃的是特級大廚精心烹飪的精美佳肴,出門有專門的司機和保鏢跟隨。每天除了吃飯唱歌陪黨政要員喝酒,絕大多數時間,都是在麻將桌上激戰方城。

  誰也沒想到的是,秦崇山離開家鄉不久,骨子裡仍對崇山有著深深愛意的文姬,因為一件很小的事情和老公大發雷霆,並不顧其聲淚俱下的挽留,糊裡糊塗地堅決離了婚。

  離婚後她四處尋找崇山,聽說秦崇山已到了成都發展,便千里迢迢從家鄉來到成都……一見面就撲進他懷中又是啃又是親,然後就哭,哭完了又笑。

  她跟秦崇山用家鄉話交流,格桑阿姆不喜歡聽她說話,老覺得她說話的聲音「嘰嘰喳喳」,有如麻雀在叫。

  晚上,秦崇山安排文姬在格桑阿姆的房間睡,文姬堅決不願意,說和格桑阿姆從來沒見過面,而且也沒有和她成為朋友的意願,加之從小就有裸睡的習慣,兩個女人睡在一起,會失眠。而赤身裸體和另一個女人睡在一起,會有可能噩夢糾纏。

  秦崇山嚅動著嘴唇不知說什麼好,文姬便緊緊摟了他,纏著要去他房裡說話。

  倆人剛進到屋裡,文姬便把秦崇山按倒在床上,氣喘吁吁地在他身上胡亂啃咬,並幾番三次把舌頭伸進到他嘴裡,貪婪吸吮著他的津精。

  害怕隔壁的依然聽見,秦崇山出了一身大汗,憋著氣任由她大舉進犯,心裡卻有了些惱怒,身體也沒有那種原本應該到來的衝動。

  恰好客廳里電話響了,秦崇山趁機推開正急不可耐解除他衣物的文姬,跑到客廳里拿起電話,故意和對方延長了談話時間。

  電話打了半個小時,文姬在裡面急得跺腳,欲大聲喊叫可又不好當著格桑阿姆喊,只得故意在屋子裡弄出很大的聲響。

  秦崇山心知肚明,卻裝著很疲憊,連打了幾個呵欠,倒在客廳沙發上沉沉睡去。

  文姬一連住了好幾天,秦崇山都以公司剛開始創立,事情太多壓力很大為由,一直沒有再給她單獨接觸的機會。從蓬州不遠千里追到成都,為情而來的文姬,心裡生出了幾許悲哀。

  秦崇山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使得文姬莫名其妙在心裡對格桑阿姆產生出了些憤恨。

  終於有一天清晨,剛從睡夢中醒來的格桑阿姆,聽見文姬聲音極響地對秦崇山恨恨嚷道:「你讓那個格桑阿姆走吧!我來幫你!她能做的事我都能做。而且因為你是我生命中第一個男人,我會比她更懂得你需要什麼,加之我比她更有幫助你的能力!」。

  緋紅了臉,衛生間也沒有進,蓬亂著頭髮,格桑阿姆從床上跳下地就跑了出去。

  她在外面轉悠了一整天,晚上在酒吧喝了不知多少酒,到深夜方才飄飄晃晃回了家。

  秦崇山獨坐在客廳沉思,格桑阿姆醉眼朦朧地問:「你那美麗的愛情鳥呢?」秦崇山在屋子轉著身子,做了個飛的姿式。

  格桑阿姆半閉著眼睛說:「哦,飛了?飛了的愛情鳥兒還會飛回來的。」說著,便跌跌撞撞往自己房裡走。

  其時她那間房門是關著的,可醉了的她,仿佛不知道還有一道門,一頭撞了上去,只聽一聲悶響,前額撞起一個很大的腫包跌倒在地上。

  她努力想要從地上爬起來,卻全身軟軟的怎麼也爬不起來,只能在那裡徒勞無功的掙扎,嘴裡還不依不饒嘟囔著什麼。

  大驚失色的秦崇山趕緊抱起她,心痛地用嘴在她額上的青包上親吻著並吹著絲絲輕氣,她的手便像藤蔓一樣的纏了上來。秦崇山將她放到床上,她仍然不鬆手,秦崇山抱著她、哄著她。感覺中,更像是一個大哥哥。

  很快,格桑阿姆睡著了,卻仍然沒有鬆開緊摟著他的雙手,於是他只好任她摟著躺在身邊。

  慢慢的秦崇山也睡著了。

  這一夜,格桑阿姆感到睡得很踏實很香,是她離開大學校園之後,睡眠質量最好的一個夜晚。

  第二天她從沉睡中醒來,發現自己衣著整齊地躺在秦崇山懷抱里。情不自禁在他臉上留下了一個深情的吻:「你是一個真正的漢子!」

  到了周末。因為工作開展非常順利,秦崇山一時興起弄了幾個炒菜,請格桑阿姆一起吃飯。

  見秦崇山倒了約有半斤白酒在一個大玻璃杯子裡,格桑阿姆一把搶過還有一半酒的瓶子斜眼看著他說道:「你是否太不尊重婦女同胞了?既然一起用餐,為什麼你喝酒當英雄我卻只能吃飯當憨包?」

  秦崇山大惑不解的問她憨包是哈意思?她似笑似笑地答道:「你們漢族不是有句俗話

  :酒醉英雄漢,飯脹憨老三。憨老三意指頭腦簡單四肢發達------」

  秦崇山趕緊搖著雙手:「打住!打住!我可不敢說你是憨老三,只不過憐香惜玉,擔心你不勝酒力而已。如果你能喝,那不正好從此我多了共飲的知己!」

  「本小女子雖不能算作酒場女傑,但陪秦總幾杯還是沒問題!」格桑阿姆一時興起,提出與秦崇山對飲。

  「好啊!我正愁找不到對飲之人。」榆崇山豪興大發,高舉著酒杯爽朗地笑道:「有美女相陪,今日一定開懷痛飲,不醉不罷。」

  秦崇山原本擅飲,而且酒後就會豪興大發。三杯兩杯下肚,全身的藝術細胞就全激活了,吟詩作賦、揮毫潑墨,皆在笑談之間。工作之餘,他曾精心裝幀了一本題為《崇山醉話》的集子,裡面皆是酒後即興之作。

  半瓶老酒下肚,秦崇山潛伏的藝術家狂勁上來了,只聽他朗聲大叫道:「愛妻格桑阿姆筆墨侍侯!」。話音未落,滿面是笑的格桑阿姆已將《崇山醉話》翻至空白頁,飽蘸炭素墨水的鋼筆也遞到了他的手中:「你剛才叫我什麼來著?」

  「我剛才叫你什麼?」秦崇山一楞:「你應該是什麼我就叫你什麼呀!」

  格桑阿姆滿臉緋紅,在他身上掐了一把嬌嗔道:「廢話少說,快快動筆。」

  但見秦崇山脖子一仰,將滿滿一杯酒倒進肚裡,在本子上行雲流水般一揮而就,手起筆落,一氣呵成,字跡狂野奔放,詩句清麗雋雅,令人拍手稱絕。

  駿馬奔騰大地撼

  兩心猶如一線穿

  不戀家鄉風光好

  攜手蓉城府河邊。

  格桑阿姆拿過那本子,醉眼朦朧地看著,憨態可掬地笑道:「寫得好寫得妙,不愧是有藝術細胞的才子。我們就是要永遠攜手府河邊。」

  說著,格桑阿姆已感酒不醉人人自醉。滿面桃紅地望著那一行行有力的字體發楞,秦崇山有些自得地望著她,笑得很是有些古怪地調侃道:「你看我像不像個詩人?」

  格桑阿姆更正道:「不!在我的眼中你不是詩人,你像一個騎手,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覺得你像一個雪山下草原上的騎手。」

  格桑阿姆的聲音奔放狂熱的,也輕柔十分、極度誘人。她說著慢慢走到秦崇山面前,深情注視著他,掠過一縷他頭上的黑髮,用手指很輕很輕地繞著、繞著……就這麼繞來繞去的,把適才還狂妄極度的秦崇山,繞得暈頭轉向、兩眼發直全身哆嗦。兩眼發直地望著面色桃紅的格桑阿姆,嘴唇喃喃嚅動。

  秦崇山像掉進了一個旋渦,那旋渦的力度太大,使他有沉身下去的危險,格桑阿姆成了一匹救他於滅頂之災的神駒,只能騎上了這匹神駒,他才可能擁有今後的人生,才有可能擁有無窮的幸福!

  他一把摟過格桑阿姆。他真的成為了一個騎手,他越過平坦的草原,登上起伏的山巒,吸吮了神秘寶塔之巔的紅櫻桃,在一片肥沃的叢林貪婪留連片刻,一往直前向著遠方的彩霞狂奔。那血色的、令人頭暈目眩的彩霞啊,折射出的光芒照輝著大地,大地成了血色的,他和格桑阿姆都融入了濃濃的血色之中!

  駿馬配上了好的騎手,騎手有了好的駿馬,騎手和駿馬便融為了一體,狂奔著,一路吶喊一路歡歌著狂奔。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兩個感到肚子極為飢餓的人,方意猶未盡停止下來,相互緊摟著深情注視著對方。

  看著赤裸的秦崇山,望著同樣赤裸的自己,格桑阿姆忽然雙手捂臉哭了,秦崇山慌忙哄她道:「剛才是你慫恿我騎馬,而且是你放馬給我騎的呀!如果我不騎上適才那匹神駒,那還叫男人嗎?如果駿馬不願意,騎手可能在草原上馳騁嗎?假如適才的事情你感到了不妥,那麼請問是騎手的錯還是馬的錯?」

  格桑阿姆鬆開捂著眼睛的手笑了,將臉貼在他胸前深情地說:「你是一個高超的騎手,一個能和我們藏族騎手較勁的漢子!於我,你是最最棒的」。

  格桑阿姆和秦崇山原本計劃今年秋天結婚。新房上個月剛裝修完畢。那新房的裝修很有品味,如同上帝創造了白天也創造了黑夜,秦崇山在他的二人世界裡創造了黃色,也創造了紅色;又如同白天與夜晚的對應,這裡的一切也是對應中求和諧的——牆是粉色的,也是黃的;桌子是白的,椅子是黑的,燈杆是黑的,燈罩卻是白的。甚至床上的枕頭,也是一個白,一個黑;鏡子裡的兩個人,男人古銅色的肌膚,那是亞熱帶陽光輻射的結果,女人雪白的胴體,是天生的凝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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