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音樂停了，馮靜重新回到座位上，繼續喝她的酒。

  有個人向她走來。

  馮靜先是聞到一陣清香，那感覺如同剛剛修剪過的草地，自然而淡雅。之後卻是淡淡的冰冷，像初冬走在下著雨的街上，枯黃的葉子在身後輕輕飄落。對，這種香水的名字叫做冷水。

  這個女人看起來似乎比馮靜更熟悉這裡的氛圍，她十分輕鬆地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馮靜今天只是來放鬆一下，既不希望有人打擾，也不想無打擾別人。所以她選擇角落裡的桌子，而沒坐吧檯的高腳椅。

  可是這個人偏偏打破了她的寂寞，而且，意外的，是個女人。

  「你看起來很像我以前的一個朋友。」

  「對不起，我想獨自靜坐一會兒。」

  「你別誤會，我不是玻璃。」

  「那最好，請問您怎麼稱呼？」

  「小柯。」

  「小柯。小柯？」

  「怎麼不記得我了嗎？從初中起,總有一個長得很瘦小的女孩子成天跟在你屁股後面,心甘情願地接受你的指令。你在高一的時候被送到達州去讀書，之前愛上了一個長得很帥的男孩子，他經常跟你一起做些別人無法認同的傻事情。然後……」

  「哦！不，小柯？小柯我想起來了。我們至少有好幾年沒有見過了吧？」

  「哈哈，原來你還能夠記得我啊？馮靜！」

  「怎麼不記得，那時候很多人都不理我，覺得我稀奇古怪的想法太多，連老師也希望同學們都孤立我，除了依然愛和我玩以外，就只有你這個小傻瓜，天天跟著我。」

  「這麼多年，你變漂亮了啊？成熟了。準確的說，有女人味了，不像以前那樣由內到外的一個假小子。」

  「是嗎？我自己倒沒有那種感覺，不過在我眼中你和以前大不一樣了。」

  「現在哪裡發財啊？聽說你開了一家公司，很不錯嗎？」

  「還可以吧，是靜靜香瓜子公司。不過，現在我都沒什麼時間去打理了，公司的事情都交給依然了。」

  「什麼？依然現在你公司做事？」小柯吞下一口酒：」以前，我猜你就是靜靜香的老總，還曾給一些朋友說靜靜香公司的老總，也就是在成都名聲很大的馮靜，可能是我以前的同學，他們卻都不相信我的話，說人家馮靜是成都有名的女強人，怎麼可能會是你的朋友？還有人更不屑一顧地嗤笑我……」

  說到這裡,她停了下來.馮靜這時頭腦也清醒了，又叫了半打啤酒。和這個昔日好友聊了起來。

  原來，馮靜到成都不久，這個兒時的好友也到了成都。但是人各有志，在馮靜流著汗水拼搏時，這個朋友卻以青春為代價，跟了一有錢的老頭。

  「他說讓我跟他三年，每月給我兩萬。在那時候，兩萬元錢是怎麼可以想像的啊？就是十年後的現在，有的人可能一時也拿不出這麼多錢的！

  於是我就跟著他到了成都。他雖然老，但是對我還好。

  後來，他老婆知道了，找到我大吵大鬧。他很講義氣，給了我一筆錢，算是結束了。

  我一個人出來，也打拼了一段時間。但你知道我這人，從小就沒什麼真本事，又不願意這樣奔波，後來我就買下了這裡，想圖個安穩。」

  「哦，原來這裡的老闆就是你啊！但是聽說……」馮靜知道這裡有名的特色是男女勾兌，但是也不好明說。

  「的確，這裡的生意雖好名聲卻不很好，可是為了在競爭劇烈的成都站穩腳，為了生存，只能遵循適者生存的原理了。我剛接手的時候這裡風氣還可以，客人也比較規矩。但是後來慢慢的不知道什麼地方出了些問題，很多北姑（北方來的妓女）混進我的場子裡，壞了這裡的規矩。」

  「哦！你也很不容易啊！」

  「唉！想賺錢嘍，管不了那麼多了。」

  正說著話，旁邊又走過來一個少婦，她打扮入時，從上到下一身名牌。馮靜猜測她定是給人包養的二奶。看著小柯馬上起身，態度極度熱情，馮靜有些不以為然。

  「來馮姐，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這裡的熟客了。勞動局社保處的謝處長。這位是我的老朋友靜靜香瓜子公司的老總馮靜女士。」

  「啊，謝處長，你好，你好！」馮靜馬上精神振作似換了個人，在生意場上呆得太久了，馮靜似乎習慣了和這些人打交道，隨時隨地都可以滿臉笑容，可在瞬間將所有的不快樂丟棄一空。

  誰讓錢來的那麼真實呢？而為了錢，不得不巴結那些手握實權的人啊。

  「馮總，早有耳聞，早有耳聞啊。」這女人尖聲地笑，讓馮靜從心裡開始往外起雞皮疙瘩。

  「你們坐下來聊著，今晚的單全免了。」小柯走開去招呼其他的客人，又差服務生送了些果盤和一打啤酒過來。

  馮靜和謝曉秋各自都是道上的名人，倆人一見如故，在這個醞釀感情和激情的地方，醉到夜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