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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六

2024-10-04 14:57:42 作者: 蔡斌(宇劍)

  城中心緊挨著內環線,離環城河很近的高檔居民住宅區,最裡面的單元底樓,一套面積僅九十平米,有著西式落地大玻窗和四十平米後花園,室內裝飾清爽、格調溫馨;大客廳里擺放著一台長虹立式空調,白色辦公桌上放著電話和電腦,緊挨電腦桌有一台白色冰箱。寬大的真皮沙發旁,是一張古色古香的茶几,對著門的角落擱著電視櫃,上面有一台三十四英寸彩電,彩電一側邊放著一台熱水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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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廚房和衛生間之間,擺著樣式陳舊但並不落伍的西式餐桌和六張椅子。有著圓形小陽台並通向後花園的小臥室,除了靠窗一排衣櫃和小書桌,只有一架白色老式寶麗板衣櫃,一張白色寶麗板小床。

  寬敞的主臥室有一張黑色鐵製雙人床,一套橙色真皮沙發,一排米色衣櫃,白色的書桌上,桌面一樣大的玻板下壓著好幾張彩色照,照片上陳倫身後是一大片綠色的草地。

  一大早,陳倫從床上爬了起來,臉上掛著近乎機械的笑容,愉快地哼著小曲,到衛生間洗了溫水澡,把臉上的鬍鬚颳得乾乾淨淨,使他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小了至少三歲。

  他精赤身子對著放在冰箱上的觀音菩薩拜了六拜,走進臥室,從衣櫃裡拿出一條嶄新的灰色休閒褲,一件嶄新的白色虎豹牌衫衣穿上,再配上嶄新的棕色皮鞋,系上純黑色的領帶,有條不紊打扮得有如剛從國外回來的富商。

  一切都收拾好了還不到八點鐘。他打開房門,從奶箱裡取出一小袋牛奶,慢慢啜飲著,走到種植著大片名貴花草,有著魚池、噴泉的後花園,兩隻炯炯有神的大眼,望著池中遊走的紅色錦鯉,陷入了深深的回憶……

  電話鈴聲打斷了陳倫的回憶,拿起電話,傳到耳朵里的是牛菊香溫柔的聲音:「陳大哥,都快九點鐘了,你可以出場了吧!所有人都等著你!」

  岷山飯店一側,新開張的茶宴館門前,整齊排列著二十多隻艷麗的花籃。街沿下停放著近十部高檔轎車,每一輛轎車的引擎蓋和保險槓前面,都扎著大朵的鮮花,車牌照被紅色的「八方來財」覆蓋著。

  四個身穿整潔西裝的青年男子,列於臉上掛著淡淡笑意的陳倫身後,恭恭敬敬迎接著氣宇軒昂的男女賓客。

  四個身著黃色旗袍的美女,簇擁著氣質高雅的牛菊香,接受人們奉送的花籃和紅包。寬敞的酒店大廳,已經擺好了十桌宴席,大部分客人已然入座,就等主人宣布開席。

  當時針指向十二點時,牛菊香款款走到臉色陰沉的陳倫面前,悄聲說道:「陳大哥,該進去招呼客人了!

  陳倫轉過臉來,看著一雙多情目光望著他的牛菊香,閉上一雙本炯炯有神、卻因睡眠欠佳略顯浮腫的眼睛,緩聲說道:客人大多都是你在茶業界的舊識,我和他們根本就不熟,今天這場戲,還是你來唱主角吧!」

  所有重要客人都到齊了,傾聽著若有似無的古典樂曲,聞著沁人心脾的茶香,人們在禮儀小姐陪同下,參觀了茶宴館精美絕倫的裝飾,價值不菲的文物古董、名人字畫,以及全國各地的名茶,津津有味觀看了蓉城最高境界的茶藝表演,直到主持人廖星麗宣布井元先生壽宴開始,大家才意猶未盡把注意力轉移。

  廖星麗悄然離座來到門外,急白了臉對神色黯然的牛菊香問道:「陳倫呢?他這個茶宴館老總怎麼還沒就坐?馬上就要由他代表新開張的茶宴館向井元先生祝壽呀!」

  牛菊香兩眼望著大街,似反問又像自言自語:「陳倫呢?他到哪裡去了!」

  身旁一位美女悄然對牛菊香耳語道:「陳總叫我轉告你一下,他上有單位領導有急事,叫他去一下,說最多半小時就趕回來。」

  「都辭職了居然還牽掛著單位的事?恐怕是被哪個女人呼去了!」牛菊香氣呼呼的嚷了一句,轉身笑逐顏開對廖星麗說:「大姐,賀詞陳大哥早就寫好了的,如果他一時回不來,就由我代念好嗎?」

  廖星麗望著大街嘆口氣:「事已至此,也只能這樣了。」

  這是一個炎熱來得較遲的季節,春姐姐的腳步似乎不願走得太快,或許是她不願匆匆忙忙離去,或許她感到今年人間特別值得留戀,於是便欲說還羞的悄然擠兌了原本屬於夏的日子……

  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降臨到了生活很有規律的人類,打亂了充滿戰爭、邪惡、陰謀、喧囂,同時洋溢著鮮花、火熱、激情、創造、溫馨的人類正常生活。一時間,飽嘗戰爭災難,因經濟危機而焦慮的人們,生活在與世無爭幸福生活中的人們,默默無聞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們,為人類驅逐痛苦救死扶傷的人們,為人類智慧得以延伸而努力的人們------從決策人士到農人樵夫的各種膚色人,一瞬息陷入了莫大的恐慌之中。

  打亂了人類正常生活的,竟是看不見摸不著,令人談之色變的一種病毒,——人類惟恐避之不及的非典!

  一向在國民經濟中占了很大比例的旅遊業,幾乎到了崩潰的邊緣,向來為人津津樂道的美景游、出國游,立時從人們的消費預算中削減了;激勵了人們無限胃動力、令人涎水長淌、曾車水牛龍的各種餐廳,突然門可羅雀,裝修極為精美堪稱高檔的茶樓,已沒有了往日的人氣。愛美的女士用新潮的口罩裝扮自己,飛機、火車及一切交通工具都裝上了現代檢測儀。

  人們小心躲避著非典的侵襲。往日的繁華令人追憶,回味無窮。大都市人流驟減,出入境受到嚴格限制。餐飲、旅遊業的經營者們都在大罵非典——他媽的!該死的非典!

  陳倫和牛菊香合作的茶宴館,因為非典流行,生意秋得一塌糊塗,每天的營業額僅不到五千元。

  電費支出近六千元,水費和天然氣三千元,燃料費五千,店面租金一萬二,地稅、國稅,工商管理,排污,綜合治理,暫住人口管理,清潔衛生等名目煩多的各種費用,以及員工工資,每月沒有五萬元純利潤,茶宴館就會虧損。

  藉口公司事務太多,牛菊香已經好幾天沒到茶宴館。自從開業那天陳倫一聲不響離去,她對這個一度極其依戀的男人有了怨氣,認定他心裡還想著其他女人。

  非典引發的蕭條,至茶宴館嚴重虧損。使她決定中止和陳倫的危險情緣,為了一個不能成大事的男人,破壞溫馨的家,是不值得的。

  事業,於從小飽受苦難的牛菊香,比什麼都重要。陳倫對宋芹的情感深陷,使她認為沒有必要和他繼續深交,更沒必要身陷情婚外情不能自拔。

  非典鬧得最厲害時,陳倫獨自管理著茶宴館,每天一大早就來到這裡,一本正經履行總經理職務。

  他用了全部的身心,想讓茶宴館生意紅火,除了早飯,每天兩頓都在那裡用餐。有朋友請他,外地的一些關係戶到了蓉城,都讓他給約到了茶宴館。

  楠山縣和巴州市政法系統領導到蓉城出差,有心請省政法委領導吃飯,只要得到消息,陳倫就會鼓動三寸不爛之舌,讓領導把宴會地點定在茶宴館。

  對陳倫一向關照的政法委領導,到茶宴館欣賞了精湛的茶藝表演,品嘗了色香味俱佳的茶宴大為讚賞,當即拍板單位以後的接待定點在這裡。

  那一段時間,陳倫這個總經理成了茶宴館的業務推助員,不管人家打電話給他,或他打電話給人家,都不會忘了推薦茶宴。

  可因為該死的非典,街上行人稀少,出差、旅遊人員幾乎沒有。機關、事業單位也不允許聚餐,茶宴館的生意,根本無法火起來。

  牛菊香那書生氣極重的老公,於一天下午打來電話,吞吞吐吐對陳倫說,因為牛菊香準備在北京成立分公司資金不足,有心抽回投資到茶宴館的錢,問陳倫是否願意全部接手茶宴館、營銷公司或茶藝培訓中心的股份。

  「你們要收回投資?讓我接手茶宴館或培訓中心或營銷公司?有沒有搞錯!」陳倫在電話中放聲大笑:「請轉告牛總,這話似乎應該由我說。」

  「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當初是牛菊香再三鼓動我投資!現在遇到了困難,想由我獨自承擔全部投資,你們全身而退,這可能嗎?」

  「你們當初是怎麼商量的,我不太清楚,只是她確實要到北京建新公司,資金缺口較大,但又不好意思向你開口,所以……」

  「你轉告牛總,我不是經商的料,還是我把投資收回,由你們獨資經營吧!」陳倫「啪!」一聲掛斷了電話。

  他媽的!因為「非典」生意秋了,居然想把這爛攤子摔給我?當初那個溫情的牛菊香,在經濟利益的驅使下,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在河邊轉悠著,陳倫想起了不久前為一本雜誌寫的卷首語:如果冬天已經到了,春天還會遠嗎?歷經了諸多艱難困苦和災難,一步步走到了今天、完全能夠掌握 的陪命運的人類,一定能夠在很短的時間內,於談笑聲中,輕易擊潰滅殺猖獗一時的非典。

  如果,自然界的春天,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一定會來到人間,那麼,滅殺非典還人類安寧的春天,也是不會以人的意志為轉移一定會到來。我們相信,明天,後天,或許就在很近的幾天裡,當人們從睡夢中醒來時,不可一世殘害人類的非典,已經被人類消滅了!我們更有理由相信;明天一定會比今天更加美好!

  你身為大股東都想開溜,我有必要在這裡堅持?既然把利益看得比友情更重,那麼以前的情誼已不復存在,老子也不管了!

  精明的牛菊香對茶宴館沒有了興趣,也因為對陳倫失卻了往日的情感和依戀,鐵了心想要抽回茶宴館的投資,陳倫也不願意獨自經營茶宴館。非典過後兩個多月,其他餐廳生意都已恢復正常,川玉茶宴卻依處於虧損。

  牛菊香知道陳倫沒有實力,每月平均攤銷的虧損,他支撐不了多久,最終只能同意全部接手經營。一番深思熟慮後,她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開始對行使茶宴館管理,遇到陳倫仍尊敬的稱他為哥,仍談笑風生和他一起用餐。有時也會陪他喝幾杯小酒,就時下的社會現象,文學作品和人們浮躁的心理交流一番。

  茶宴館每月虧損二萬,陳倫就得掏一萬元。一萬元對於牛菊香的公司雖說不上九牛一毛,卻不會影響企業正常運作,無非相當打麻將手氣不好而已。可對於沒有了工資,僅只有稿費收入的陳倫,這一萬元卻算得上巨款。

  牛菊香不知道陳倫每月的實際收入,但想到他當初交投資款時,分三次才湊齊了三十多萬元現金。她相信,拖不了幾個月,他就會主動提出接手茶宴館,退出合作經營兩種方案。

  陳倫心裡明白,牛菊香在算計他,更清楚這樣拖下去大為不利。可是,他沒有把握獨自經營好茶宴館,也沒有想過接手茶藝培訓中心或經營公司。

  大不了,投資的三十多萬元交了學費!至少,近一年的相處,牛菊香曾給了溫情的撫慰,相伴度過了無數不眠的夜晚。悄然自我安慰著,陳倫心裡無比坦然:萬事隨緣,由她去吧。

  沒有解決合作體前,陳倫和牛菊香都在蒙受損失,茶宴館每月虧損二萬元對半攤銷,減去茶藝中心和營銷公司應分得的六千多元利潤,兩個人每天將付出百元現鈔。

  除了牛菊香有事請過去商量,或有朋友們請吃。一般情況下,陳倫不再每天到茶宴館,心安理得當起了每天支付近百元的虧損蹺腳老總。

  為了每天的一百元虧損,陳倫在幾家雜誌兼了只掛名不拿底薪的副總編,為那幾家雜誌寫隱性宣傳文章掙稿費,掙GG提成,還幫一些市縣的朋友拉關係跑調動,只要能掙到錢,什麼事情他都做。

  他不願讓牛菊香小看,不願因為無力及時支付虧損,那個曾無限溫情在身下呻吟的女人說閒話,更不願受人要挾!

  除了寫報告文學和拉GG,餘下的時間他就上網,在網上暢遊,自嘲道:「結交天下朋友,說不定,有機會全國旅遊時,吧各地都會有人接待。」

  晚上在家閒著沒有事情可做,文學創作已沒有了興趣,幹啥?天天約人喝茶也沒意思,到河邊散步只能一個多小時,剩餘時間無所事事。乾脆上網吧。

  他取了一個野性的網名——「狼哥」,闖進了新浪,也闖進了網易聊天室,一通胡聊後在一家語音聊天室定居了下來。

  為了發泄對現實的不滿,他開始在網絡上尋求刺激,每到晚上,瘋子一樣在在虛擬的空間遊蕩。在網絡上有了五個很甜蜜的稱他為老公的網友,和她們什麼都談,甚至可以在網上談到性愛技巧,可以在網上模擬做愛!

  一條寬帶線把人類連結,在網絡中看不見摸不著的情感交流,使相戀的人心靈得到飛升!在飛速發展的資訊時代里,網絡悄然改變了人們的生活。

  雖然由於網絡的特殊性,都帶著神秘的面紗的交流者,使人們都感覺其虛無縹緲。但很多人卻都喜歡這神秘和飄渺。現實生活中,不同樣有很多的虛無和漂渺嗎?

  網絡虛幻,網戀卻真實存在?,愛情本非常嚴肅容不得半點虛假!網戀也是如此,每一對網戀的朋友,當時於彼此都竭盡全力付出了真情!

  「網絡真實不虛假?」已成為人們爭論不休的話題,但現實生活中的情感真實嗎?不也同樣在真與假、美與丑的較量中生存和發展嗎?

  在網絡上所想要尋求的刺激,最終給予的只是傷害和失落,因為,人畢竟是活生活有血有肉的自然人!網絡上的激情終究是虛擬的。

  然而,要陳倫不再上網卻根本不可能,極度依戀網絡情長意短的虛擬愛情,他有如一個癮君子對毒品產生了依賴。

  陳倫知道,所有正常女人,都不會為並不真正了解的男人付出真情。更不相信有事業、頭上有光環的女性,會為陌生男人獻出情感,同樣,他也不可能為網上任何女人獻出真情。

  他不願意因為那些並沒有實質情感的人和虛擬的情感,妨礙正常生活。渴望有一個現實中相愛的人,和她有肉體和心靈的結合,斷然和網上的女人們徹底「了斷」。

  可現實中,儘管每一個人都說他優秀,都說他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卻沒有一個優秀的女人愛上他,沒有一個女性給他令人信服的執著!

  如果有真誠相愛的人,一個他認為值得愛的人,不管她是魔鬼還是天使,也不論長得美若天仙或醜比無鹽。陳倫相信只要於茫茫人海中選定了她,就會不惜用生命和鮮血為代價,一直愛到老得不能走動為止。

  每日呆在躁熱的房間,光著身子如原始人一般寫作或上網,陳倫開始抱怨:為什麼經歷了那麼多的苦難,仍不能和正常人一樣生活?為什麼仍然不能擁有真正屬於我的愛人、屬於我的溫馨小家?為什麼我要忍受孤獨?

  寫不出好作品,合夥的生意卻剛開始就面臨散夥,曾經接觸過的女人,都不知跑到什麼地方去了。曾經那些曾令人回味的歡樂,曾經真實體驗過的驚險刺激,美好,還是不堪回首?

  那一段時間,陳倫常從午夜的夢中醒來,怔怔望著空蕩的房間。他知道迷失在了午夜的夢中。四周靜靜睡去了,他聽著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一種莫明其妙的惆悵、失落,揪住心、占據了腦海,感染著每一根脆弱的神經。

  許多被白天匆忙淡去的心事淡淡撩起。夜深人靜心靈最真實。孤獨的夜,不眠的陳倫,於裊裊升騰的煙霧中自問:此時,有誰可傾聽我的私語。此刻,有誰懂得熄燈剪燭後,我淡淡的心事。我的迷茫、我的困惑、我的心事和我的情衷。有誰懂得,有誰會懂?

  日子總是不經意地悄然溜走。歲月沉澱了往昔,往昔彌留了回憶,而回憶總是很美,現實總是很傷感。他鎖在自己的回憶中,不願走出。也知道不能再沉迷於消逝的記憶,不能再留戀逝去的過去。可情不自禁總是在想,總是會想。

  越來越感覺到心在沉淪,於半空中飄逸,找不到一點真實的感覺。夜裡,心靈被一絲一縷抽空,熱情在一點點耗盡。心中收藏起了一季的失落,抖落在這落花紛飛的四月。眼裡積蓄了一季的淚水,灑落在這春潮花海的四月。他真的懷疑心是否依然年輕,心中是否還有激情。也許吧!心靈的花被時間烘乾,褪了色,盡失芬芳。

  陳倫就這樣恍恍惚惚陷入在思緒中,恍然間,聽到有歌聲從風中飄過。歌聲幽幽響起,像一曲天籟,穿透這黑暗的夜悠悠而至。在這冷清的夜路,還有一個同樣不眠的人嗎?他這樣猜想,心裡竟有了些許溫暖。歌聲悠悠然從遠方飄來:我有一簾幽夢,不知與誰與共,多少秘密在其中,我有一簾幽夢……歌聲隱隱約約在耳邊越來越遠,越來越小……

  再次點燃一支香菸,陳倫知道今夜無夢 !

  網絡是人類社會一大進步勿容置疑。網絡的高速度發展,同時產生出了一大批網絡高精人才,這些人才中,不乏因各種原因走上犯罪道路的敗類。

  迷戀網絡情緣,在現實中迷失方向者,也大有人在,但不能把當今社會的所有罪惡歸於神奇的網絡,那是極端不公正的!

  一位女青年,因為失戀,產生了自殺念頭。出於羞愧她不願向父母說,更不好意思向同事朋友講。但她在網絡上遇到一名令其五體投地的狼大哥,每當在生活中遇到了困難和問題,她都會向那網絡上給了他安慰、給了她書本上難以學到的知識的人傾述。

  無意識中她覺得在自殺前,聽聽網絡上狼大哥的意見再行動。於是,立即上網跟狼大哥取得了聯繫,吐露了心事;網絡上的狼大哥,以幾可用「悲慘」字形容的人生經歷真誠和她交流,慢慢開導她近乎崩潰的心,終於使她打消了自殺念頭,重新樹立生活下去的決心。

  這是發生在陳倫身上的真實故事。那位後來事業非常成功的女青年,感激網絡救了她,更感謝未曾謀面的狼大哥。網絡成了她和大家的知心朋友,她真誠對所有提到網絡的朋友們說:網絡是敞開心聲、傾訴煩惱、連接友誼的理想場所!

  她結婚了,擁有了幸福的家庭,在結束單身的頭一天晚上,寫了一篇短文發給到網上並讓陳倫一定閱讀、點評。在文中她這樣寫到: 滑鼠點了又點,回想起在一個陰冷的傍晚,獨自在網絡上,漫無目的地瀏覽著,有種消耗生命的感覺。聊天室里無數人打招呼,我都一言不發。很簡單,沒興致交談。看著罵我是啞巴的話,回贈一個微笑。臉上,有種自嘲的表情。呵!也許我真是個啞巴?是對生命的無言。

  想找一個人,能偎在他懷裡哭,然後他會拍拍我的背,很輕柔、很有男人特有的味道,不問為什麼,掌心傳遞著理解與寬慰。他該是個陌生人,我想。待淚水傾瀉完畢,再見的已是彼此陌生的臉,結束。是種奢求嗎?呵呵!

  打開信箱,被告之「您的信箱沒有未讀郵件」。嗯,正常,好友們都罵我是個只收不發的傢伙,以至弄成現在這個結果,想被驚喜感動一回也不成,沒良心的傢伙們,哼。……

  突然想寫信,卻茫然於寫給誰,要寫什麼內容,懶散的人心也是懶散的。以至於清晨時頭腦仍然懵懵懂懂。

  我不是善於表達的人,所有心事留給自己慢慢閱讀,在消極的安逸中等待生命的出口,厭惡極致,極致往往是通向毀滅。有如花兒,開到了極致,隨之凋謝……美麗不可能長久,醜陋往往使人感覺輕鬆,沒有吸引,就不會擁有,又何談失去?不給自己留點機會?

  突然有了想自殺的念頭,工作上的不如意,生活上的孤獨,愛情上遭遇到的痛苦,令我在那一瞬間萬念俱灰。質本潔來還潔去,活著真的好沒有意思,赤裸裸來到人世,不如赤裸裸回歸虛無飄眇。我在想:用一種不痛苦的方式,愉快結束年輕的性命!

  可是在消失生命前,似乎應該和什麼人聊一下吧?似乎應該讓人知道世界上有一個花朵般年齡的女人,即將要到另一個世界去了!

  於是,我不經意間點到了那匹網上交流三個月的「狼」!人們都說南方是不應該有狼的,可就是這頭來自南方的狼,令我重新樹立起了生活的勇氣……

  陳倫看著她的小文章,自我嘆息道:「為什麼沒有人給我生活的勇氣?」

  吃飯,上網,睡覺。堅持幾十年的鍛鍊也不知不覺放棄!在虛擬的網絡上,陳倫如魚得水,輕鬆自如游弋於寂寞的女人群中,除了瞎聊,總算做了一件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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