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交心
2024-10-04 14:42:06
作者: 李治邦
在拘留所的特別房間裡,只有劉黑子一個人,這是周副局長專門安排的,他叮囑程所長不能有任何閃失。可就在馬個費和邵靜坐著黃姐姐的車上路的時候,嘉櫻在程所長的引領下走進了劉黑子的特別房間。劉黑子見到嘉櫻,身子一抖,說,你真有膽量,還能過來看我。
嘉櫻湊近了劉黑子,問,你明明知道是什麼結果,為什麼要打釘子戶最後那一棍子呢?
劉黑子說,我們不談這個,我問你,你現在是清醒著呢還是迷糊的?
嘉櫻說,你什麼意思?
劉黑子冷笑著,姜祖德派你來,是想讓你害我還是救我?
程所長對劉黑子說,你們只能說十分鐘話,能說什麼不能說什麼你們都很清楚,反正我就在旁邊站著。
嘉櫻說,我就是姜祖德派來跟你談的,不繞彎了,你跟馬個費最後說了什麼?
劉黑子笑了,姜祖德這麼害你,你還為他賣命。
嘉櫻說,我能怎麼辦,你過去還不是和他一起害我,現在你倒說便宜話了。
程所長咳嗽,說,你們別說太過了,我畢竟是拘留所的所長。
嘉櫻說,我就等你一句話,我們之間的秘密馬個費知道多少?
劉黑子紅了眼睛,說,我待你不薄,你何必為老闆這麼刻薄對待我?我要是不說,老闆是不是要我的命啊?
嘉櫻說,你就是打了釘子戶一棍子,也沒打死,頂多判你個十幾年,到時候減刑或者再保外就醫,你就能出來了。給你多少錢,你自己定。
劉黑子說,老闆身邊女人無數,你聽我的,還是離開,他早晚也會對你下手。
嘉櫻說,他下手我也認了,我就是喜歡他,離不開他。
劉黑子說,你跟我一樣,不會有好結果的。
嘉櫻苦笑,我已經沒有好果子了。
程所長呵斥道,劉黑子,再說就算你是抗拒到底!
劉黑子笑了笑,對嘉櫻戲謔地說,我跟馬個費說了一句話,今天可以告訴你,就是我喜歡你,但為了老闆我不能這麼做。
嘉櫻眼神發寒,狗屁,你不會為我這麼個女人付出的,你們男人都會給女人這麼演戲。你要是嘴硬不說,我也沒辦法,那你就等著吧!
劉黑子說,我什麼都怕,就是不怕嚇唬,我就是嚇唬人的。
嘉櫻說,你不說,我也只能回去這麼匯報了。看你今後受他的罪我也於心不忍,但你不聽我的我也沒轍。
說完,嘉櫻扭搭扭搭走了,搖曳出風情萬種。
在宜昌,黃姐姐下船後開車走了。馬個費和邵靜在一個小酒館喝啤酒喝多了,互相攙扶著去了三峽,看著燈火通明的水庫堤壩。
邵靜興奮地唱歌,似乎忘了一路上的恐懼。她唱上大學時流行的愛情歌曲,馬個費也跟著胡亂地唱,唱著唱著兩個人的嘴就銜接在一起。在一條不起眼的街上找到一家招待所,馬個費說是喝多了要上廁所,他一進廁所就打開手機,給小華打了過去,關切地問,你在哪兒呢?
小華著急地問,你在哪兒,這裡為找你都鬧翻天了,市委許書記也在找你。
馬個費說,如果我要是出了事情,你就記錄下我要說的話。
小華問,你舌頭都不利落了,喝多了吧?
馬個費說,你聽著,姜祖德跟局裡人有關係,是誰我不能說。再有,他為了拆遷和市領導也有牽扯,是誰我也不能說。
小華連忙問,你有什麼證據?
馬個費說,你記住我的這句話,只要我出事了就是讓姜祖德的人害的。
說完他就德斷電話,他一直想著小華剛才那句話——這裡鬧翻天了。馬個費走出廁所,發現邵靜正蹲在地上嘔吐。他過去攙扶起來邵靜,邵靜說,我的妊娠反應怎麼這麼厲害?
馬個費說,你真懷孕了?
邵靜說,我跟你說,你就是不相信。
兩個人沿著三峽大壩無拘無束地漫步,邵靜覺得不過癮,說,現在市裡的陶珠路正熱鬧,咱們到那兒去逛逛。
邵靜攜著馬個費打車去了陶珠路,她在人群中就像換了個人,像個家庭婦女一樣挑選著琳琅滿目的小商品。馬個費也沉浸在一種新角色里,他對邵靜說,我們很久沒這樣了。
邵靜說,以前我愛你,又怕你突然離開我。
說著依偎在馬個費懷裡,就讓馬個費拖著她這麼走。馬個費坐在岸邊的長椅上問邵靜,你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的事嗎?
邵靜笑著說,記得,但我記不起你說什麼了。
馬個費低下頭,說,我們結婚在什麼地方,還記得嗎?
邵靜說,記得,在你們公安局的食堂,我們一起吃過炸鴨子。
說到這裡,馬個費看見邵靜那雙深情的目光,他的心也在收縮。邵靜問,有個女人始終在你身後站著,看著你親吻我,你還記得她是誰嗎?
馬個費笑了,你對小華刻骨銘心呀。
邵靜口渴,馬個費給她遞過一杯熱水。
邵靜抿了抿,問,你哪弄的熱水呀?馬個費說,我胃口不好,就自己帶著熱水杯,你喝著也對口呀。
邵靜眯著眼睛看馬個費,她發現馬個費臉色很蒼白,兩頰消瘦了許多。她說,我們很少這麼無拘無束地聊天,而且都不是審問式的。
馬個費笑了,以後我們就這麼說話,即便說的都是廢話,也比審問強。以前白天我腦子亂了一天,晚上回來你再亂,我就沒活路了。
邵靜眼睛凝視著對岸的萬家燈火,想著每扇窗戶後面都有一個溫馨的家庭,於是她抓著馬個費的手放在懷裡說,我不再審你了,咱們好好過日子。
馬個費的心臟一蹦一蹦的,邵靜說,以前咱們擁抱,是你主動還是我主動?
馬個費想想,說,是我主動啊。邵靜說,你抱住我後怎麼親吻啊?
馬個費不解地問,你問這麼清楚幹什麼?
邵靜說,我怕我老了得痴呆症忘了!
馬個費走到邵靜後面,猛地抱住她,一剎那,他的心在滾滾發燙。邵靜的兩隻手不由自主地牢牢謀住他,說,你抱住我,抱緊點!
兩個人回到招待所,邵靜剛脫掉上衣,馬個費便迫不及待地撲過去,那張舊床在兩個人的折騰下早就癱在地上了。馬個費問邵靜,那小黑本呢?
邵靜笑了,從乳罩里拿出一個小黑本,這個小黑本正好卡在乳罩扣之間。
馬個費手機在響,他知道剛才忘了關上。顯示的號碼是許書記的。他喂了一聲,許書記嚴厲地說,你快回來,乘明天一早從武漢回來的飛機,機票我已經給你和邵靜買好了。你們上了飛機,會有人跟你們坐在一起,那是省公安廳的。下了飛機,會有省紀委和省公安廳的人接你們。
馬個費問,怎麼了?
許書記說,劉黑子在拘留所突然死了,經過驗屍是被毒死的。
馬個費腦袋嗡嗡的,說,怎麼不看好他呢?
許書記說,我已經看到你的簡訊,並且組織了專門辦案小組等你回來。
馬個費問,周副局長呢?
許書記說,一切等你回來再說,這需要慎重核實,我們不能簡單敷衍,必須要證據確鑿。
馬個費正琢磨著事態發展,許書記已經把電話掛斷。馬個費翻閱著小黑本子,上面有一筆一筆的錢數,每一筆都是一百八十萬元,一共是五筆,總數就是九百萬元。每一筆都有時間,但接受人的名字是只個符號,就是地球五大洲的名字。直覺告訴他,這個五大洲就是一個諧音,應該是周副局長,因為周副局長叫周寰。他的手在顫抖。長江水面上有幾隻水鳥在飛翔,發出嘎嘎的呼喚。月色撩人,馬個費關上手機,靠近邵靜說,我們明天就得飛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