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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表演雙簧

2024-10-08 17:40:41 作者: 唐達天

  次日早上,陳思思剛上完了課,正準備回家,卻被陽光會所的老闆周大姐叫住了,周大姐說,思思,紀委來了兩位同志,在我的辦公室里,他們要找你了解一些事兒,你跟我來一下。陳思思一聽是紀委的,就知道他們找她來是為了什麼事,就跟了周大姐去。

  自從那天中午許少峰向她透露了匿名信的事後,她的心裡一直憤恨不安,她幾次想到小區的物業管理處去問個究竟,公民的合法權力還受不受保護?但是,考慮到為了維護許少峰的聲譽,又不得不忍氣吞聲,想過了這一關後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最使她感到擔心的還是許少峰,她真怕因為她的原因而斷送了他的前途,如是這樣,她將會譴責自己一輩子。過去,她一直對許少峰的小心謹慎不以為然,總覺得他的膽子太小了,一直到她看到了那封恨不得將許少峰置之死地而後快的匿名信時,她才知道不是許少峰太小心謹慎,而是這個社會太複雜了。唯一使她感到非常慶幸的是,在維護許少峰的名譽問題上,林茹竟然能與她達到絕對的一致,這是她沒有想到的,林茹的確是一個非同一般的女人。現在,當她聽到紀委的同志要找她,她就悄悄給林茹發了一個手機簡訊:「紀委的同志到陽光會所來找我,你最好能來一趟。」她非常清楚,在這個時候,她特別需要自己的同盟者,只有林茹坐在她的身邊,她才好從容地面對紀委的同志,否則,她總感覺底氣不足心裡發虛,生怕自己應付不了。

  很快的,她就收到了林茹發來的手機簡訊:「好的,我馬上就過去。」她這才鬆了一口氣,跟著周大姐來到了她的辦公室。

  紀委來的是紀檢組處長方明和工作人員李成,他們是受紀委書記李明達的旨意,特意來調查陳思思到底和許少峰是什麼關係,她是不是林茹的親戚?那天她是不是與林茹和許少峰在一起就餐,就餐完了林茹是不是吩咐許少峰去送陳思思?李明達雖說與許少峰談過一次話了,但是,紀檢工作的性質決定了他不能只聽一面之詞,必須要對與之相關的人做一次全面的了解,這樣不僅對社會輿論好有個交待,更主要的是對當事人負責。他叫來了他的部下,講明了情況,交待了注意事項,吩咐他們先到女子陽光會所找找陳思思。

  陳思思跟著周大姐進了辦公室後,紀委的兩位同志站起來跟周大姐和她打了一聲招呼,周大姐藉故離開了辦公室,她這才感覺到有點說不出來的緊張。

  紀委的同志說話了:「請問你是陳思思嗎?」

  陳思思故作鎮定地說:「我是陳思思,請問你們找我有什麼事?」

  紀委的同志說:「我是市紀委紀檢處的方明,旁邊的這位是李成。不好意思,我們今天來是例行公務,找你想了解一些事,希望你積極配合。請你不要有什麼顧慮,也不要放什麼思想負擔,有啥說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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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思思說:「好,你們有什麼就問吧。」

  方明說:「4月16號晚上,你在哪裡?和誰在一起?」

  陳思思假裝想了想才說:「4月16號晚上……我好像與我表姐和表姐夫一起吃飯。」

  方明說:「你表姐叫什麼名字?你表姐夫叫什麼名字?」

  陳思思心裡暗想,這些人果然厲害,要不是事先與林茹溝通過了,讓人家一盤問,說不準說漏了嘴讓他們很快就抓到了把柄。想到這裡她故意假裝吃驚地說:「我表姐?她是林茹,表姐夫是許少峰,你們問他們幹什麼?是不是他們出什麼事了?」

  李成說:「你不要問那麼多,只管回答我們的問題。」

  陳思思有點不高興地說:「那我也可以告訴你們,我有我的隱私權,我可以不回答你們的提問。」

  方明看了一眼李成,才放慢語速說:「對不起,陳思思同志,怪我剛才沒有給你講清楚,你表姐沒有什麼問題,只是……有人舉報你表姐夫有不正當的男女關係,我們就是來找你查證落實一下,我希望你積極配合我們的工作,要對你自己說的話負責任,這樣,不僅對你好,更重要的也是對你表姐和表姐夫好。」

  正說間,聽到有人敲了一下門,李成上去打開門,陳思思一看是林茹,就站起來說:「姐,你怎麼來了?」

  林茹剛才收到陳思思的手機簡訊後,立即打的趕到了女子陽光會所來,她真有點擔心陳思思,怕她禁不住對方問三問四說出了不該說的話,要是那樣,就麻煩了。她就是想及時趕來給陳思思壯壯膽,也想讓紀委的同志知道她與陳思思關係很融洽。此刻,她從陳思思的眸子裡,看到一縷向她尋求援助的渴望,又從陳思思的問話中,感到了紀委的同志已經涉及到了問題的實質,就馬上應對說:「我路過陽光會所,來看看你下班了沒有?一問周大姐,說你在她辦公室里,我就進來了。這兩位是誰?」

  陳思思說:「他們是紀委的領導,來向我詢問一些事兒。」然後看了一眼方明和李成說:「她就是我的表姐,叫林茹,你們有什麼事乾脆問我姐好了,或者……

  我和我姐一起回答你們的提問好了,省得你們問完了我還得去找她。」

  方明猶豫了一下,才對林茹說:「你是林茹?」

  林茹說:「我就是林茹,在市中心人民醫院上班,請問你貴姓?」

  李成說:「他是我們檢查處的方處長,我叫李成。」

  林茹說:「方處長好!不好意思,是不是打擾了你們的工作了?」

  方明笑了一下說:「也好吧,你既然來了,就不妨坐下來聊聊。」

  林茹應了一聲,就坐在了陳思思旁邊的沙發上。

  方明說:「林醫生,我可以首先向你申明,我們不是針對你和你的表妹,主要是為了調查落實另外一件事,不得不找陳思思了解一些情況,你來了也好,也請你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可以隨便談,請不要有什麼顧慮。」

  林茹說:「好好好,有什麼需要問的,凡是我知道的,我都告訴你們。」

  方明說:「4月16號晚上,你在哪裡?和誰在一起?」

  林茹想了一下說:「4月16號晚上?哦……我想起來了,那天晚上我們倆……」她輕輕拍了拍陳思思的肩頭說:「還有我家那口子,他叫許少峰,可能你們認識吧?我們三個人一起在新海岸吃的飯。晚飯後,我表妹多喝了幾杯酒,我說別開車了,她非要開車回去,我不放心,本來想去送她,因為我事先約了時間到女人坊去做美容,怕錯過了時間,就讓許少峰隨後開了車去送。」

  方明「哦」了一聲,又對陳思思說:「你明明知道自己喝了酒,為什麼還要駕車,你難道不知道那是違反交通規則嗎?」

  陳思思因為有了林茹來給她壓陣,心裡一下坦然了許多,就想索性說開了,免得他們再拐彎抹角地向她費口舌,就嘿嘿一笑說:「下不為例,下不為例。那天本來覺得沒有什麼事,沒想到回到我家的地下停車場以後,才發現有點暈,要不是我姐夫扶了我一把,差點兒就摔倒了。」

  方明問:「你們那天喝的是什麼酒?」

  陳思思說:「是我表姐從家裡帶來的酒,長城干紅。沒想到剛喝時口感不錯,後勁卻特大。」

  方明說:「喝了多少酒?」

  林茹說:「一共帶了兩瓶,我們都沒怎么喝,光她一個人就差不多喝了一瓶。酒量不行,還貪杯。要是貪杯倒也罷了,喝過了酒還不愛聽別人的勸告。」

  陳思思就嘿嘿笑了一下說:「姐呀,你別說了,說得我都怪不好意思了,以後我多注意一點不行嗎?」

  方明也呵呵笑了一下說:「你們吃什麼菜?」

  林茹說:「就是家常菜唄,好像點了一個老鴨湯,一條桂魚,一盤子沙蝦。還有什麼……」她碰了一下陳思思說:「我記不起來了,你說,還有什麼?」

  陳思思說:「還有一盤子蛤蜊,一個上湯青菜,還有一盤子螃蟹,一個素炒苦瓜。」

  方明說:「還蠻豐富的。陳思思,你家住在什麼地方?」

  陳思思說:「住在怡情花園小區。」

  方明說:「是租房,還是你自己買的?」

  陳思思說:「是我自己買的。」

  方明突然有點警覺起來,又問:「哪年買的?」

  陳思思說:「前年買的?」

  方明說:「多大平米,多少錢?」

  陳思思說:「100平米過一點,總價120萬。」

  方明說:「你是一次買斷了,還是按揭?」

  陳思思猶豫了一下說:「一次性買斷的。」

  方明的臉上露出了一縷不易察覺的譏笑說:「你還是很有錢的,又是買房,又是買車。」

  林茹一聽這話,心裡一下慌了,這種問話的方式是多麼的技術,不顯山不露水,看似漫不經心,實則蘊藏著無限的玄機,如果你跟上他的問話一直答下去,說不準就不知不覺地進入到對方給你設計的套子裡。她非常清楚,幾十年的老革命,辛辛苦苦上了一輩子班,恐怕都沒有這麼多的資產,你一個小小的丫頭片子,憑你上幾節瑜伽訓練課哪裡能掙到那麼多的錢?很顯然,她肯定是從許少峰那裡得到了實惠,否則,她也不可能牢牢抓住許少峰不放。可是,現在林茹已經顧不上妒嫉陳思思了,只擔心陳思思說露了嘴,讓紀委的同志抓住把柄,從清查她的個人資產開始入手,順藤摸瓜,拔起蘿蔔帶起泥,把許少峰牽扯了進去。就急忙插言說:「她哪有錢?都是這裡借一點,那裡湊一點才湊起來的。」

  陳思思剛說完了這句話就有些後悔,但是,不這麼說又能怎麼說?如果你要是說按揭的,他們到房產局查出來是一次性買斷的反而不好自圓其說了。讓人家覺得你心裡沒有鬼,為什麼要欺騙組織呢?可是,要說一次性買斷的,接下來你就得回答錢的來路,又怎麼回答?你總不能說是從許少峰那裡得了幾項工程,從工程中吃的回扣吧?那豈不是把許少峰給出賣了?要是支支吾吾說不清楚,他們肯定會懷疑你。沒料就在這個關鍵時刻,林茹及時給她解了圍,讓她有了一個緩衝的機會,才接了話說:「是呀,我哪有那麼多的錢?主要是家裡給一點,向親戚朋友借一點,七湊八湊,才湊夠了買房的錢。」

  方明顯然對她的回答有所置疑,就呵呵笑了一下說:「你也夠會超前消費的,買房借了錢,還沒有還掉,又來買車。這車是你自己的錢吧?」

  林茹頭皮子不由一緊,對方真是太老到了,看似不經意,卻是話中有話,隨便拋過來一個球,力不大,卻暗藏玄機,接不好,必會露出敗相來。她沒有等陳思思回話,就搶過話頭說:「哪裡呀,買車時,還死磨賴纏要向我借錢,我哪裡有錢?只好給她湊了八萬元,否則,她哪裡能買得起車?現在的年輕人呀,真會享受,只要能借就借,借來先享受,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管明天瓦上霜。我也勸過她有多少錢就辦多少錢的事,一步一步地來,不要一嘴吃個大胖子,可她總是不聽,氣得我也拿她沒辦法,她們這些人跟我們那一代的人消費觀念截然不同。」

  陳思思呵呵一笑說:「姐呀,以後我連本帶利還給你還不行嗎?」

  方明看了一眼李成。

  李成呵呵一笑說:「你欠了這麼多的帳難道不發愁嗎?這要什麼時候才能還完欠款呀。」

  陳思思剛才聽了林茹的話,無疑給她打開了思路,現在一聽李成的提問,便知道怎麼應對了,就說:「其實,我過去在股票上賺了一大筆錢,才敢買房買車,否則,我哪敢呀?現在還被套著,等回升後取出來就可以償還了。」

  林茹一聽,這才不覺鬆了一口氣。

  方明看了看李成說:「你還有什麼要提問的沒有?」

  李成搖了搖頭。

  方明這才說:「那好吧,謝謝你們二位,耽誤了你們不少時間,今天我們就談到這裡。如果我們還需要了解什麼,還得麻煩你們。」

  林茹說:「沒事兒的,有什麼需要問的,你們隨時可以問。」

  說完,大家都起了身,相互謙讓著走出了周大姐的辦公室,趁著紀委的同志與迎面而來的周大姐打招呼的當兒,林茹輕輕碰了一下陳思思,陳思思馬上明白過來了現在還沒有散場,自己不能走得太快了,也不能與林茹太疏遠了,就有意放慢了步子,裝出一副親切的樣子與林茹並肩走在了一起。

  下樓來到外面的停車場,方明和李成向她們倆打過招呼後,陳思思看了林茹一眼,示意與她一起上車,林茹也沒猶豫,很自然地打開車門,上了車。

  坐在車上後,兩個人這才不由得長長透了一口氣。

  車啟動了,陳思思說:「你去哪兒,我送你過去。」

  林茹說:「不用了,到前面的路口處放下我,我打的回去。」

  陳思思覺得林茹今天真是給她解了圍,否則,還不知道自己怎麼應付!這幫人真是太厲害了,話中有話,要是自己一不留神,就有可能給他們留下把柄。現在,終歸用她們的假姐妹關係把他們矇騙過去了,她為此而非常感謝林茹,本想把她送到單位去,沒料林茹卻不讓她送,心裡不免有點歉意,就說:「謝謝你來得及時,給我幫了大忙。」

  林茹一上這輛車,就從虛擬的表姐妹關係中回到了現實,心裡極不舒服。尤其是坐在這輛車上感覺越舒適,她的心裡就越不平衡。她知道,憑陳思思的收入,哪裡能買得起房和車,這肯定是許少峰在暗中操作,才使她擁有了房子,也擁有這台靚車。想想自己辛辛苦苦地坐公交車上班,讓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享受著奢侈的生活,現在出了事,還得她來為他們打圓場,心裡老大不快。要不是剛才為了避嫌,打死她也不會上這輛車。現在,當她聽到陳思思說她幫了她的大忙的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反感,就反駁說:「給你幫忙,誰給你幫忙?要說幫忙,是幫我自己的忙。要不是你牽扯到了我家許少峰,我才懶得出面向他們做解釋。」

  陳思思說:「要不是這件事影響到許少峰的前途,我也懶得求你來。」

  林茹說:「你明知這樣下去是玩火,是斷送許少峰的前途,你還不知道退出去?」

  陳思思本想爭辯幾句,念及剛才她對她的關心,就忍了忍,再加上車已到了前面的大路口,就放慢了速度說:「我再送你一程吧。」

  林茹說:「不必了,就在這裡下車。」

  陳思思只好停下了車。

  林茹下了車後,在關門的剎那間,又回頭丟下了一句話:「他們如果再找你,說話時多留個心眼兒。」

  陳思思沒說什麼,只點了點頭,心裡卻突然產生了一種強烈的自責來,這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是一個女人,無意中傷害了另一個女人才有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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