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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兩個女人的大戰

2024-10-08 17:39:55 作者: 唐達天

  辦公室里只剩下了林茹和陳思思。陳思思一直看著林茹落座後,她才怯怯地坐了下來。屁股剛一著椅子後,又起來為林茹倒了一杯水,放到了林茹的對面說:「林姐,你喝水。」

  林茹沒有動水杯,儘管她的口很乾,很想潤潤嗓子,但是,她不願意動那杯由陳思思端過來的水,待陳思思坐到了原位上,她才說:「你們多長時間了?」

  陳思思本來感到無所適從,不知道怎麼應對,當林茹說出了這句話之後,她馬上找到感覺了。就說:「什麼多長時間了?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林茹從鼻音里發出了一聲冷笑:「難道你不知道我是許少峰的妻子?難道你會否認與他有關係?」

  陳思思本來可以完全否定的,你又沒有把我抓到床上,你憑什麼說我與許少峰有關係?但是,她不想這麼回答,她正好也期望讓林茹知道她與許少峰有關係,這樣做的結果說不準她會主動放棄許少峰。有了這樣的思想定位後,她才不慌不忙地說:「我也是前幾天才知道你是他的妻子,過去不知道。」

  林茹多麼希望她能夠否認這是事實,哪怕說的都是謊言,也能讓她得到一絲的安慰,可是,她一口就承認了,這使她感到非常惱怒,就進一步說:「過去?過去究竟從什麼時間開始的?」

  陳思思說:「林姐,你覺得這重要嗎?」

  林茹實在忍無可忍了:「難道你不覺得重要麼?難道你覺得你的行為不會給另一個女人,不會給另一個家庭造成傷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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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思思聽林茹這麼一說,心裡不由得軟了,便說:「林姐,對不起,因為我不知道少峰就是你的丈夫。」

  林茹竟然聽到她也稱呼許少峰為少峰,氣不打一處起:「過去你不知道他是我的丈夫,我也不再計較了,現在,你現在知道了他是我的丈夫,為什麼還要與他來往?還要這麼傷害我?」

  陳思思說:「男女之間情感,不是一個巴掌就能拍得響了,林姐,你也是過來人,你應該懂得男女之情,我絲毫沒有傷害你的意思,我只是愛我所愛,如果讓我放棄,我做不到!」

  林茹突然打斷她的話說:「這就是你的價值觀?是你的人生信條?一個女人,如果只注重自己的形體修煉,沒有起碼的道德情操,沒有最起碼的同情心,越是把自己的外形修煉得楚楚動人,對社會的危害越大,對別人的家庭危害越大,那就絕對不是什麼美,而會讓人覺得噁心!陳思思同志,你除了會擺弄幾個身體上的動作外,難道就不知道修煉一下你的內心嗎?」

  陳思思說:「林姐,我也要問你一句,既然你有高尚的道德情操,既然你的內心修煉得那麼好,既然你的心靈是那麼的美,為什麼還攏不住許少峰的心?像個小怨婦一樣一味地埋怨別人,又渴望別人來同情?難道這都是別人的不是,難道你就沒有責任?」

  林茹大喝一聲:「住口!」說著,隨即拿起面前的水杯,一揚手潑在了陳思思的臉上說:「你說誰是小怨婦?誰是?」

  水珠從陳思思的頭上、臉上滾了下來,陳思思的衣服也被潑濕了一大片,她沒有擦,她幾乎驚呆了,只怔怔地坐著。

  林茹也為自己的行為驚呆了,她從來還沒有向任何一個人發過這麼大的火,更沒有用水潑過誰,這是她第一次失去理智的行為。她不免為自己剛才的粗暴有點後悔,但是,這種後悔也僅僅是一剎那間的後悔,一想起陳思思剛才對她說的那些話,她還是氣得不能自制。強占了我的老公,還要反過來教訓我,也未免太張狂了吧?再看陳思思的目光突然變得冷硬起來,她也毫不示弱,硬硬地對上去說:「我還真沒有想到,你竟然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竟然還來教訓我?你真讓我鄙視!」

  林茹說完,站起了身,她準備要離開這裡。就在她站起來的一剎那,她突然覺得她有好多應該說的話還沒有說完,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麼說。她真的快要崩潰了,她必須立即找到許少峰,讓他做個解釋。

  「你坐下!我還有話說。」陳思思突然冷靜地說。

  林茹又坐了下來,她這才意識到她們的事兒還剛剛開始,並沒有結束,她為什麼要急著走呢?

  剛才,陳思思被林茹的一杯水潑過去之後,她感到委屈極了。這杯水沒有燙著她,也沒有冰著她,更沒有傷著她,但是,那卻是打在她臉上的巴掌,是啐在她臉上的口水,是對她的鄙視和踐踏。她從小到大,哪裡曾被人這麼污辱過?就在淚水差點掉了下來的時候,她使勁的忍住了,卻突然化成了對林茹敵意。她覺得該流淚的明明是她,我為什麼流淚呢?既然她能這麼對待我,我還有什麼對她客氣的?她漸漸從屈辱中走了出來,然後,擦了一把臉上的水珠,對林茹說:「我原以為你是一個知性、優雅的知識女性,沒想到你的修養也不過如此,竟然這麼粗俗!」

  林茹反唇相譏道:「修養那是看對誰了,如果面對一個強盜,講修養那只能自受其辱。你不覺得你的行為已經構成了對別人的傷害嗎?像你這樣的人,根本不配跟我談什麼修養!」

  陳思思說:「情感不是家庭的私有財產,不是放在保險柜中用來升值的,它需要經營,需要呵護,你難道不能捫心自問一下,你是怎麼經營的?在許少峰面臨著撤職受處分的關鍵時刻,在他極需要別人幫忙擺平這件事的時候,你,作為她的妻子,給予了他怎樣的關懷?而你,又哪裡知道,我為他的前途與事業,找人求情,最終讓他從那場火災事故中平安走了出來。難道說,這是強盜能夠做到的嗎?那時候,我根本不知道他的妻子是誰,我根本就沒有想到我要去傷害誰,我只是一味地想讓他平安無事。」

  林茹冷笑一聲說:「你給我講這些是什麼意思?是讓我感謝你,感謝你對我的老公付出了那麼多,對我的家庭付出了那麼多,你是我們的恩人,是我們的救星,是嗎?我和他是二十年的夫妻了,我對他的關心多與少,我們之間恩與愛,難道有必要向外人宣告嗎?我以為剛才潑了你一杯水,你會清醒過來,沒想到你還這麼糊塗。你不是誰的救世主,找人求情下話那是你的自作多情,即使換得了一時的歡愉,留給你的是長久的疼痛,男人只不過是一隻偷腥的貓,偷吃上幾口也沒有什麼,他不是照樣每天回家來陪我,照樣過我們的夫妻生活?陳思思,你別白日做夢了,早一點清醒過來吧,別人家的東西,趁人不備你偷偷的用上一次兩次倒也罷了,那總歸不是長久之計。趁著你現在還年輕,還有幾分姿色,找個與你真心過日子的男人,生個孩子,相夫教子,過一種正常人的生活吧。」

  林茹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她覺得現在才真正找到了感覺,越說越覺得說得到位,即便是疼痛,也要強忍著,裝出一副快樂和大度來,這樣說起話來就有了居高臨下的感覺,才能夠找到對方的軟肋,在她情感最脆弱的地帶接連不斷地進行攻擊,讓她流出看不見的血來,才能達到預期的效果。

  陳思思果然被林茹的這番話擊得懵頭轉向起來,她原以為她找到了最有利的武器,可以擊敗林茹,讓她卻步,甚至會主動放棄許少峰,沒想到事情遠遠沒有她想像的那麼簡單,薑還是老的辣,林茹並不脆弱,反而出招又狠又毒,又正好擊到了她的軟肋上,讓她猝不及防,踉蹌數步,她又站穩了。

  她知道,這種較量就像是兩個人在打太極,力量不在表面,是看不到的,只能感覺到。她顯然感覺到對方與她一樣的脆弱,只是強作鎮定而已。於是便說:「謝謝你為我設計了這麼好的宏偉藍圖,但是,我並不著急,我的青春我做主,因為我還有大把的青春值得揮霍。讓我唯一感到欣慰的是,因我的付出成全了我喜愛的人的事業,儘管你不屑一顧,但是,這並沒有什麼關係,我本來就不是為你而做的,根本就沒有指望得到你的承認。我還是叫你一聲林姐,如果你沒有別的事,我可以走了。」

  林茹說:「送你一句話,好自為之!」

  陳思思在臨出門時,回了頭,也回敬了一句:「我也送你一句話,沒有愛情的婚姻對誰都痛苦。」

  林茹呆呆地坐著,一直看著陳思思離開那道門,才忽然覺得自己的精神防線徹底倒塌了。陳思思的聲音仿佛還在空中迴蕩著--沒有愛情的婚姻對誰都痛苦。難道,我與許少峰的婚姻真的走到頭了嗎?真的無愛了嗎?

  她拿出手機,撥通了許少峰的電話,就說:「請你下班後就回家!」

  電話那頭的許少峰說:「有什麼事兒嗎?」

  她說:「難道沒有事兒你不就回家了?」

  許少峰說:「你看你,我不是你說的那個意思,好好好,我回我回。」

  掛了電話,淚水竟然止不住的從她的眼裡滾落下來。

  電話那頭的許少峰也被搞得一頭霧水,平時林茹說話總是細聲慢語,今天怎麼搞的,為什麼突然向他發了這麼大的火?這其中一定另有隱情,是不是她在外面聽到了有關他的傳聞,還是因為工程上的事遲遲沒有給她答覆?

  說到工程,許少峰也很鬱悶,上次去找馬多多,本想通過她讓馬中新出面給鍾學文打個電話說一聲,然後才好根據事態的發展擺平他與鍾學文的關係,沒想到馬多多給馬中新打電話說清楚了問題後,馬中新卻說,這個電話他不能打,在不違反組織原則的前提下,別的忙他可以幫,但是,讓他參與親屬經商的事他決不能幹,讓多多能夠理解。多多說,哥,你搞錯沒有?我又不是讓你參與經商,只是讓你給他打個電話過問一下。馬中新說,過問也不行,我是檢查幹部,知道這種過問背後深藏的是什麼意思。好了,多多,我現在還有別的事,你就不要為難你哥了。說完就掛了電話。

  馬多多隻好一臉尷尬地說:「怎麼辦?我哥他不肯為我說情。」

  許少峰也覺得有點意外,沒想到省上的這位檢察大員這麼潔身自好,也許他覺得是隔山打虎,怕鍾學文不領情,不給他面子,才執意不參與。也罷,這也正好給了他一個向馬多多推卸的理由,就說:「多多,如果你哥不出面,我要是頂不住的話,這個工程有可能會被鍾學文拿走,到時候你可別怪我不對你盡力。你可知道,官大一品壓死人,他畢竟是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胳膊擰不過大腿的。」

  馬多多說:「許哥,你先拖著,不要給他許口,呆幾天我上省城去一趟,如果我哥不幫忙,我再找找別的領導,我就不信擺不平這件事。」

  他們回來已經好幾天了,還不見馬多多有什麼消息,估計她還沒有找到官高一品的人來給鍾學文說話。

  他看了一眼掛在辦公室牆上的石英鐘,已經快到下班時間了,他便收拾東西,準備下班。這幾天,他也很忙,下個月要進行工程投標,方方面面說情的人也很多,請他吃飯的人也不少,該推的他都推了,不該吃的飯,他堅決不吃,僅鍾學文這邊,還有家內家外的兩個人都難以讓他擺平,他哪裡還敢應承別人的?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又響了,一看是陳思思的,心想糟了,她肯定是要約我,只好想個辦法推掉算了。這樣想著,接通了她的電話,長長地「餵」了一聲,等待著陳思思說話,電話那頭卻什麼也沒有說,突然傳來了一聲聲的啜泣,他心裡一緊,想這姑奶奶不知受了什麼委屈,竟然這般傷心,就關切地說:「思思,你怎麼了?你別哭,有什麼你就說。」

  他越這麼關懷,那邊越發哭得傷心,竟然由原先的輕聲啜泣變成了大聲嚎啕。心想糟了,肯定遇到了什麼大事,否則不會這樣的。就哄著說:「思思,聽話,別這麼哭,有什麼你說。」

  陳思思再由嚎啕變成嚶嚶啜泣後才說:「你下班能過來嗎?」

  他說:「我晚上還有個應酬,太晚了可能就不過去了,你說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電話那頭的嚶嚶哭泣聲又增大了好幾倍,然後才說:「那就等你回來再說吧!」說完哧地一聲,掛斷了電話。

  許少峰聽到手機時傳來了嗡嗡嗡的一片叫聲,腦子裡嘩地一下,不用說,他什麼都明白了。剛才是林茹的電話,現在又是陳思思的電話,老婆的電話里充滿了強烈的火藥味,情人的電話里傳來的是委屈的哭泣聲,那肯定是兩個冤家接火了。他的心不由得拎了起來,他最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這可怎生是好?

  一邊是妻子,一邊是情人,手心手背都是肉,傷了誰他都會心疼,沒想到把誰都傷害了。他知道,這兩個人現在一定是在暗地裡較著勁,誰都想見到他,誰都希望他站到她那一邊去,但是,他就是他,不能劈成兩半兒,要是先去了陳思思那裡,林茹肯定不會放過他,如果先回了家,陳思思那邊他又很扯心。他想了想,還是按原來的計劃先回家,然後到9點左右,讓王正才給他家的座機打個電話,就說省上來人,讓他去接待,他只好金蟬脫殼,再溜到陳思思那裡去安慰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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