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雲消霧散
2024-10-04 13:43:28
作者: 石明華/石明輝
很快到了陸何歡和柳似雪訂婚的日子,這天,金碧輝煌的宴會廳坐滿賓客,包康、包瑢、應喜、白玉樓以及警員們紛紛落座。大廳中央貼著寫有「陸何歡先生與柳似雪小姐訂婚慶典」的橫幅。
包瑢想到陸何歡將要迎娶柳似雪,臉上難掩失落,坐在一旁的包康見陸祥能和柳山結親,臉上寫滿嫉妒。
穿著西服的陸何歡跟陸祥、林芝坐在桌前,陸何歡愁眉苦臉,陸祥卻顯得喜氣洋洋,今天特意把皮鞋擦得油光鋥亮。
訂婚慶典的吉時到了,林芝焦急地看著門口,「柳家怎麼還不來人呢。」
話音剛落,光頭突然跑進來,沖陸祥低語,「陸副署長,柳家人說柳似雪還沒準備好。」
陸祥不動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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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晚了快一個時辰了,怎麼還沒準備好?」林芝有些按捺不住。
「越是重視,越要好好準備嘛,別著急。」
片刻,柳山冷著臉,帶著柳如霜來到宴會廳。
陸祥趕緊迎上去跟柳山握手,「柳老闆,快落座。」
柳山並沒有動,一臉尷尬地站在陸祥面前。陸何歡不見柳似雪,臉上的愁雲一掃而光。
陸祥察覺到柳山情況不對,又見柳似雪不在,眉頭皺緊。
林芝疑惑地看著柳山,「柳老闆,似雪怎麼沒來?還沒準備好嗎?」
柳山尷尬不已,給陸祥和林芝鞠躬致歉,「陸副署長,陸夫人,實在抱歉,訂婚一事可能要延期了。」
「為什麼?是不是我這邊有什麼做得你不滿意?」陸祥大驚。
柳山連連擺手,「不是,不是,是,是小女似雪……失蹤了。」
「失蹤?」陸祥不可置信。
柳山點點頭。
柳如霜看到應喜坐在一邊,悄悄溜過去。
應喜低聲詢問柳如霜,「出什麼事了?你姐姐怎麼會失蹤呢?」
柳如霜下意識地看了看左右的旁人,壓低聲音,「我姐姐不是失蹤,我們在她的臥室里發現了一封留信,她說她珠胎暗結,無顏面對家人和鄰里,所以只好和留學時結交的男友私奔了。」
「你姐姐這麼奔放?」應喜驚訝得下巴都要掉了。
柳如霜搖搖頭,「留過洋的人就是做事大膽。」
應喜看向陸何歡,點點頭,然後拿出一張字條交給柳如霜。
柳如霜接過字條,一臉好奇,「這是什麼?」
「把這個給陸何歡。」應喜說完起身離開。
柳如霜不管不顧地打開字條,看見上面寫著「如意茶樓等你」,她登時吃飛醋,「神神秘秘地寫什麼字條啊,讓我轉達一下不就行了,真是的。」
晌午時分,如意茶樓人滿為患,往來的商人、旅客紛紛在此短暫休憩。
應喜坐在靠窗座位,一邊喝茶,一邊望著窗外。少頃,陸何歡、柳如霜和白玉樓走過來,坐在應喜身旁。
應喜看看柳如霜和白玉樓,「你們怎麼也來了?」他說著似乎想到什麼,盯著柳如霜,「你偷看字條了?」
「你又沒說不讓我看。」柳如霜有些理虧。
「那你一定看到我說的是如意茶樓等你,不是等你們嘍?」
柳如霜嬉笑著往應喜身旁湊了湊,「喝茶我請,喜哥,你想喝什麼茶,儘管點。」
「那就要最好的。」應喜壞笑了一下。
柳如霜豪爽地打了個響指,「老闆,最好的茶給我來兩壺。」
陸何歡被柳如霜和應喜逗笑,白玉樓則有些不是滋味。
應喜想起正事,看向陸何歡,「何歡,這回你不用再為定親的事發愁了。」
陸何歡點點頭,一臉認真,「柳似雪失蹤跟你們有沒有關係?」
應喜搓搓鬍子,「我們哪有那個本事?柳如霜說柳似雪留了一封信給家裡人,說她珠胎暗結無顏面對家人和鄰里,所以只好和留學時結交的男友私奔了。」
「私奔?」陸何歡半信半疑。
應喜笑了笑,「我絞盡腦汁幫你想出來的逃婚計劃還沒來得及實施,柳似雪就這麼識趣,自己走了。」
陸何歡思忖片刻,「我總覺得有點蹊蹺,柳似雪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柳如霜搖搖頭,「我打聽過了,訂婚前夜確實有目擊證人看見我姐姐和一個男人相擁去了碼頭方向,而且兩人買的還是開去美利堅的船票。」
「我只是覺得奇怪,既然她有意中人,為何還要讓你父親來我家提親呢?」陸何歡皺眉凝思。
「我姐姐在留洋時期就思想新潮開放,陸何歡,你就不要浪費頭腦了。」柳如霜不以為然。
應喜在旁附和柳如霜,「還是包瑢人好。」
陸何歡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搖搖頭,「我總覺得柳似雪的突然私奔有些奇怪,應探長,我們應該再繼續查查。」
柳如霜急了,連連擺手,「不行不行,我們柳家怕丟人,已經絕口不提這件事了,陸何歡,我拜託你別查了,我爹現在火大著呢。」
應喜見陸何歡緊咬不放,忍不住嬉笑著調侃,「陸何歡,你不會是想找回柳似雪繼續跟你定親吧?」
陸何歡一愣,想了想,「好吧,既然這樣,我也就不再調查了,還是想想怎麼找機會為凌嫣翻案吧。」
「不查柳似雪,就查凌嫣,陸何歡,你不查案子難受是不是?」應喜不滿地犯起嘀咕。
夜色降臨,霞飛路上華燈初上。醉酒的包康搖搖晃晃地走在街中央,嘴裡發出斷斷續續的歌聲。
冷風拂面,包康突然放聲大笑,「陸祥,你的如意算盤打散了吧,哈哈哈……說我妹妹嫁入豪門成泡影,你兒子又怎麼樣?娶豪門不是也沒娶成,哈哈哈……」
此時,一輛受驚的馬車沖包康橫衝直撞地衝過來。
趕馬車的洋人大聲提醒包康,「Get out of the way!Get out of the way!」
不懂英文的包康毫不知情,依然在街上搖搖晃晃地走著。
陸何歡跟應喜剛好從一條小巷出來,看見馬車直奔包康而去,二人俱是一驚。
「是包署長!」應喜大叫一聲。
千鈞一髮之際,陸何歡飛快地衝過去,就在馬車撞上包康的一瞬間,他抱住包康滾到一邊,救了包康一命。
馬車在包康身邊疾馳而過。
包康驚魂未定地坐起來,頓時酒醒了一半。
應喜跟著跑過來,「包署長,你沒事吧?」
包康搖搖頭,看向陸何歡,「是你救了我……」
陸何歡不以為意地笑笑,「剛巧趕上了。」
包康沉默片刻,拍了拍陸何歡的肩膀,「謝謝。」
陸何歡笑笑,「包署長不用客氣。」
應喜驚得張大嘴巴,低聲對陸何歡耳語,「想不到包署長竟然會謝你。」
「這有什麼奇怪的。」陸何歡一臉茫然。
應喜跟陸何歡筋疲力盡地回到宿舍,應喜挽起袖子直奔廚房。
「你幹什麼?」陸何歡一頭霧水。
應喜笑笑,「為了慶祝你這個問題標本兼治,我打算親自下廚弄幾樣小菜。」
「這有什麼可慶祝的。」
「我新學了一道菜,做給你嘗嘗,再來點小酒。」
陸何歡緊盯著應喜,「讓我陪你喝酒才是關鍵吧。」
應喜眉毛一挑,「越來越了解我了。」他說著興致勃勃地拿起一個蘿蔔,「我這道菜就叫……」
應喜話還沒說完,突然暈倒在地。
陸何歡趕緊衝過去扶起應喜,「應探長,應喜,你怎麼了……」
陸何歡焦急萬分,背起應喜就要出門。
應喜悠悠醒來,虛弱地拍了拍陸何歡的背,「放我下來。」
陸何歡趕緊停下,將應喜扶到床上。
「你醒了?」陸何歡擔心地看著應喜。
「沒事了,別擔心。」
「你臉色不好,還是去醫院看看。」
「我這是老胃病,吃點藥就好,去醫院也看不出什麼。」
「還是去醫院看看。」
「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去什麼醫院啊,那些醫生還不如我呢。」應喜固執己見。
「應探長……」
應喜不耐煩地揮手打斷陸何歡,「行了,我都餓了,你去做飯吧。」
「還是去醫院吧。」陸何歡有些猶豫。
應喜粗暴地推了陸何歡一把,「到了醫院我都餓死了,少廢話,快做飯去。」
「那你躺著休息一下,我去做飯。」陸何歡無奈地答應。
應喜點點頭。
翌日清晨,包康早早來到辦公室,坐在椅子上思緒萬千。正思索時,門外突然響起敲門聲。
包康回過神,「進來。」
「包署長。」應喜推門進來。
「應喜啊,找我有什麼事?」
應喜笑嘻嘻地湊近包康,「包署長,有件事其實我不該多嘴……」
「那就不要多嘴。」包康嗆聲打斷應喜。
應喜一愣,尷尬地搓搓鬍子,「可是我不多這個嘴,這件好事有可能就不會成。」
「好事?什麼好事?」包康來了興致。
「陸何歡和小瑢啊,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包康猶豫了一下,「陸何歡能冒死救我,是不錯。」
應喜見包康鬆口,頓時高興不已,繼續勸說,「陸何歡有膽有識,有責任有擔當,小瑢跟了他一定幸福。」
包康嘆了口氣,點點頭,「我現在也想開了,只要小瑢自己覺得幸福就好。」
「所以啊,要撮合他們。」
包康不解地看看應喜,「怎麼撮合?就是我不攔著,也總要陸何歡願意娶小瑢吧?再說了,還有陸祥呢。」
應喜胸有成竹地笑笑,「這件事包在我身上。」
傍晚時分,應喜回到宿舍,發現陸何歡把整個宿舍翻了個底朝天,所有抽屜都開著,東西扔得到處都是。
應喜愣了愣,不解地看著陸何歡,「怎麼跟遭劫了似的,你在找什麼?」
「照片。」陸何歡臉上寫滿焦急。
「什麼照片?」
「我跟凌嫣的合照。」
「不就是一張合照嘛……」
陸何歡打斷應喜,「我跟凌嫣只有那一張合照。」
陸何歡緊張地翻找抽屜,應喜跟著一起找。
過了良久,陸何歡仍是沒有找到照片,他不禁懊惱地犯起嘀咕,「那張照片我明明一直放在身上的,怎麼會不見了呢?」
應喜不以為意地抱著胳膊,「不就是一張照片嘛,丟就丟了,有什麼大不了的。別找了,走,我帶你喝酒去。」他說著伸手去拉陸何歡。不料,陸何歡粗暴地甩開應喜,失控地怒吼,「走開!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應喜見陸何歡對自己動粗,也有些慍怒,「陸何歡,老子好心請你喝酒,你跟老子發什麼瘋!」
陸何歡低下頭,失落地坐在椅子上,「對不起,我現在沒心情喝酒。」
應喜一聽怒氣全無,本想好好安慰陸何歡,但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開口,他嘆了口氣,自顧自地收拾凌亂的房間。
夕陽的餘暉掃進包瑢飄滿書香的房間裡,包瑢端坐在書桌前,拿著一本詩詞出神。她的腦海里一遍遍地浮現出白天在法醫室與陸何歡「接吻」的情景。
晚風吹過,包瑢緩過神,她傷感地翻開書,低聲吟誦著書中的詩詞,「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房門虛掩,包康站在門口悄悄望著包瑢,儘管聽不懂詩詞的含義,但他卻覺察出妹妹定是思索著什麼煩心事。
包康抬起手想要開門,想了想又默默放下。
日暮四合,白玉樓送柳如霜到柳府大門口。
柳如霜沖白玉樓揮了揮手,「我到了,你回去吧。」
白玉樓戀戀不捨地站在原地,望著柳如霜清麗的背影。
柳如霜剛要進門,轉身看見白玉樓站在遠處望著自己,甚是不解,「白白,你怎麼不走啊?」
「霜姐,有件事……我想跟你探討一下。」白玉樓支支吾吾。
柳如霜不以為意地走過來,「什麼事?」
「既然你姐姐追求陸何歡,可為什麼到了定親這天,又跟別人私奔了呢?」
柳如霜一聽,趕緊捂住白玉樓的嘴,壓低聲音,「你瘋啦,被我爹聽到就慘了……」她四下望了望,見無外人在場,這才放下手,低聲叮囑白玉樓,「我不是跟你說了嘛,我姐姐是因為跟她的同學珠胎暗結,所以才私奔。」
「既然她喜歡陸何歡,為什麼又跟別人珠胎暗結呢?」白玉樓微微皺眉。
柳如霜誠惶誠恐地把白玉樓拉到角落裡,「你今天是怎麼了?怎麼老問這種奇怪的問題!」
白玉樓嘴角動了動,一臉認真地盯著柳如霜,「我的意思是,會不會是她以為她喜歡的是陸何歡,但其實內心真正喜歡的未必是陸何歡。」
柳如霜越聽越糊塗,不悅地皺起眉頭,「白白,你到底想說什麼?」
白玉樓鼓起勇氣,鄭重其事地開口道:「霜姐,我覺得你對應喜的感情就像柳似雪對陸何歡一樣,只是以為自己喜歡這個人,因為得不到而不甘心,其實你仔細想想,應喜根本就不適合你,只是他一直不接受你,所以你才會一直覺得他好。」
「我跟柳似雪才不一樣呢!我對喜哥是真心的!」柳如霜嗔怒,不自覺地提高了音量。
「那如果應喜一直不接受你呢?」
柳如霜聽了怒火愈盛,「不會的!我會一直對他好,總有一天他會感動,就會接受我!」
「那我一直對你好,怎麼不見你感動,接受我?」白玉樓脫口說完,跟柳如霜一起愣住。
少頃,柳如霜緩過神,尷尬地看著白玉樓,「白白,你,你今天怎麼這麼奇怪啊?」
「霜姐,我……」白玉樓深情地看向柳如霜,想要表白,但他話還沒說完,柳如霜就慌了神,「我,我爹叫我回家吃飯,我先走了。」
柳如霜說完,慌亂地跑進門。
白玉樓不甘心,沖柳如霜的背影大喊,「霜姐,明天能不能跟我去照相?我想留一張我們的合影。」
「我太餓了,明天再說。」柳如霜頭都不回地跑進門。
白玉樓看著緊閉的大門,臉上難掩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