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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河中浮屍

2024-10-04 13:42:05 作者: 石明華/石明輝

  旭日東升,又是新的一天。白玉樓呈大字形躺在自家床上,手和腳分別被綁在床的四個角。

  門外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片刻,柳如霜拿著早餐進來,「白白,我給你買早點了。」

  白玉樓睜開眼睛,兩個大黑眼圈掛在眼睛上。

  柳如霜走到床前,慶幸地看了一眼白玉樓,「還好我想出晚上把你綁在床上這個方法,不然我睡得也不安心,總怕你半夜自殺。」

  白玉樓疲憊地打了個哈欠。

  「白白,睡得怎麼樣?」

  「這樣睡能睡得怎麼樣?不累死已經不錯了。」白玉樓低聲抱怨。

  柳如霜沒聽見,伸手把點心湊到白玉樓嘴邊,「吃早點吧。」

  「我現在不想吃。」白玉樓說罷把頭歪向一側。

  柳如霜不由分說,直接把點心硬塞到白玉樓嘴裡,「不吃可不行,多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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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樓眉頭緊皺,有苦難言。

  一會工夫,柳如霜將點心全部塞進白玉樓嘴裡,白玉樓鼓著腮幫子,想說話卻說不出,想要活動身子手腳又被綁著,十分難受。

  「你怎麼了白白?」柳如霜覺察出端倪。

  白玉樓張了張嘴,勉強擠出一個字,「悔……」

  「你還在懺悔是不是?」

  白玉樓搖搖頭,有些著急,含糊地說道:「美……」

  「誇我美是不是?」柳如霜說著還有些不好意思。

  白玉樓又搖搖頭,柳如霜生氣瞪眼,白玉樓趕緊點點頭。

  白玉樓努力咀嚼著嘴裡的點心,卻因為點心太多根本咽不下去,他焦急不已,瞪著眼睛,扯著嗓子叫喊,「嘴……」

  「嘴怎麼了?」柳如霜不明所以。

  白玉樓被噎得開始翻白眼。

  「白白,你,你怎麼了?」柳如霜害怕起來,趕緊幫白玉樓解開繩子。

  白玉樓慌亂起身,吐出嘴裡的點心,大喊一聲:「水!」

  「哦,原來你剛才是要水啊,我這就去給你拿。」

  柳如霜急忙從桌子上拿起水杯遞給白玉樓,白玉樓喝了一口水,慢慢緩解,暢快地舒了一口氣。

  突然,白玉樓意識到自己在柳如霜眼中還是個一心求死的「病人」,急忙裝腔作勢地倒掉杯子裡所剩不多的水,「霜姐,你為什麼要給我水喝,為什麼不讓我噎死!」

  柳如霜以為白玉樓尋死覓活的老毛病又犯了,一臉為難。

  突然,一隻蟑螂爬到白玉樓剛剛吐到地上的點心上。

  「蟑螂!」柳如霜受驚大叫。

  「在哪呢,在哪呢?」白玉樓伸出蘭花指驚聲尖叫,無意中恢復娘娘腔本性。

  柳如霜指著蟑螂,「就在那!」

  白玉樓嚇得竄到柳如霜身後。

  柳如霜咬咬牙,壯著膽子上前一腳踩死蟑螂。

  白玉樓不住地拍著胸口,尖著嗓子,「嚇死人了,嚇死人了!」

  柳如霜看了看白玉樓的反應,暗暗生疑,自從白白被催眠後,一直沉浸在悔恨自責中,很少再有娘娘腔的舉動,除非他已經痊癒了。

  晨光透過宿舍窗戶照進來,陸何歡和應喜和衣躺在宿舍床下,睡得正香。

  突然,敲門聲響起,二人立馬被驚醒。

  「誰,誰呀?」應喜驚慌失措。

  「是我,光頭。」門外傳來光頭警員的聲音。

  應喜心裡咯噔一下,失聲大喊,「完了!」

  「不會又睡過頭了吧?」陸何歡面如土色地望著應喜。

  半晌,二人猛地起身,頭卻撞在床底板上,狼狽不堪地從床底下爬出來。

  陸何歡撓撓凌亂的頭髮,揚聲詢問門外的光頭,「現在是什麼時候?」

  「早上七點二十分。」

  光頭話音剛落,陸何歡和應喜懸著的心終於落地,二人長長鬆了口氣。

  陸何歡整理好衣服,朝門外的光頭大喊,「進來吧。」

  光頭推門進來,看到陸何歡和應喜衣衫不整,頭髮凌亂,腫脹的臉上還有擦過藥水的痕跡。

  「應探長,何歡,你們……」光頭吃了一驚。

  應喜清了清嗓子,把手背在後面,擺出一副威風凜凜的架勢。

  「我們昨天夜裡制止了一起黑幫打架事件,臉上的傷是我跟陸探員與黑幫戰鬥時留下的。」

  光頭一臉崇拜地點點頭。

  應喜得意地笑笑,旋即側視光頭,「你這麼早來找我們有什麼事啊?」

  「哦。」光頭想起正事,接口道,「警署剛剛接到市民報案,在蘇州河裡發現了一具屍體。」

  陸何歡跟應喜對視一眼,急匆匆奔赴案發現場。

  早市剛開,霞飛路上人來人往。柳如霜拉著白玉樓往蘇州河走去,白玉樓不想柳如霜粘著應喜,故意放慢腳步,跟在後面。

  柳如霜著急,轉身催促,「白白,你快點,蘇州河邊有死屍,喜哥肯定會去。」

  白玉樓一臉不情願,繼續邁著款款玉步。

  「快點啊。」柳如霜說罷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

  白玉樓不知道該怎麼阻止柳如霜,急得抓耳撓腮,突然,他瞥見旁邊賣菜刀的小攤。白玉樓眉頭一皺,計上心來,他故意衝到小攤前,拿起一把菜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攤主被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得愣住。

  「我不活了,我要給那幾個寡婦償命!霜姐,我活得好痛苦啊……」白玉樓朝柳如霜大喊。

  柳如霜轉過身看著白玉樓,不由得納悶,心想白玉樓剛才還好好的,這會又要死要活,一定是裝的。

  想到這,柳如霜假裝傷心地看著白玉樓,並不上前阻攔。

  白玉樓見柳如霜不勸阻,眨眨眼,底氣不足地叫嚷,「霜姐,我,我要砍斷自己的脖子!」

  柳如霜決定試一下真假,她淡淡地看著白玉樓,「白白,其實我也想過了,總攔著你不讓你死也不是辦法,你要是實在想死,就由著你吧,你放心,你死以後,我會把你的身後事辦得風風光光!」

  白玉樓頓時蒙了,手裡的刀放下也不是,拿著也不是,帶著哭腔大喊:「霜姐,這次真的是永別了。」

  柳如霜點點頭,「你走好。」

  周圍的行人紛紛跟著起鬨。

  「你到底死不死啊?我還要回家做飯呢,要死就快點啊。」

  「要死的人不會說這麼多話,直接一刀就抹脖子了,像這種一看就不是成心死。」

  白玉樓尷尬不已,硬著頭皮握著菜刀,朝在場的眾人怒吼:「我現在就死給你們看!」

  白玉樓握著刀的手動了動,柳如霜依然沒有上前阻止。

  白玉樓無奈地看向賣菜刀的攤主,低聲提醒,「我拿了你的刀你也不管嗎?」

  看熱鬧的攤主回過神,去奪白玉樓手裡的菜刀,白玉樓假裝掙扎了兩下,趕緊把刀半推半就地還給攤主。

  「不買刀,就別想用我的刀自殺!」攤主忿忿地瞪著白玉樓。

  白玉樓擺出生無可戀的架勢,繼續朝眾人大喊,「你們讓我死,我不想活了!」

  柳如霜心下瞭然,走過來,拿出些錢給攤主,「老闆,這把刀我買了,不用找了。」

  攤主接過錢,高興地把菜刀拿給柳如霜。柳如霜直接把菜刀放在白玉樓手上,一臉決絕,「白白,這把刀算是我在你人生盡頭送你的最後一件禮物,看著你活得痛苦我也不好受,或許對你來說,死才是真的解脫,動手吧。」

  「霜,霜姐……我……」白玉樓拿著菜刀,目瞪口呆。

  柳如霜冷哼一聲,不屑地質問:「怎麼不動手?」

  「我……」白玉樓騎虎難下。

  「竟然假裝被催眠博我同情,害得我天天照顧你,哼!」柳如霜變了臉色,厲聲訓斥白玉樓。

  「霜姐,我再也不敢了,你饒了我吧。」白玉樓苦著臉,不住地懇求。

  「扣你半年工資!」柳如霜說罷自顧自離開。

  白玉樓跟在後面哭喊:「霜姐……」

  五月天,蘇州河在驕陽的照耀下微波粼粼,兩岸的垂柳隨風飄動,宛如身披綠紗的精靈,堤壩處的平地上綠意盈盈,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

  陸何歡和應喜趕到蘇州河邊,二人走近才發現一具西裝革履、鞋底沾滿泥濘的屍體躺在河邊,包瑢正在認真驗屍,旁邊聚集了一群看熱鬧的群眾,幾名警員在周邊維持秩序。

  「後退,後退,不要破壞現場。」一名警員朝圍觀群眾喊道。

  圍觀群眾被隔離在遠處,開始七嘴八舌地議論。

  「是水鬼抓替身吧?」

  「這個季節,這條河很淺的,想不到也能淹死人。」

  應喜走到跟前,向其中一名警員詢問,「怎麼回事?」

  「早上六點左右,附近幾個居民在晨練的時候發現一具屍體漂到岸上,就報了警。」警員回道。

  陸何歡跟應喜對視一眼,走到屍體旁,二人盯著屍體俱是大吃一驚,齊聲大喊:「大寶!」

  正在驗屍的包瑢聞聲看向二人,點了點頭,頗為痛心地感慨,「想不到郝姐為了大寶而死,大寶卻並沒有好好地生活下去。」

  陸何歡的腦海中情不自禁地閃現出郝姐和大寶依依惜別的情景,他看向大寶的屍體,目光堅定,「為了郝姐,也要查明這件案子,為大寶申冤!」

  「申什麼冤啊?是不是謀殺都不一定。」應喜不以為然。

  陸何歡不理應喜,轉而看向包瑢,「小瑢,屍檢結果怎麼樣?」

  「死者年齡大概十九歲,身上沒有明顯外傷,初步判斷是溺水死亡,死亡時間大概在昨天晚上八點左右。」

  陸何歡點點頭,跟應喜一起勘查現場。

  陸何歡看到大寶的鞋子沾滿淤泥,暗暗皺眉,突然,他想起剛才一名大漢說過蘇州河這個季節的水位極淺。

  陸何歡走到大漢面前,恭恭敬敬地詢問,「你剛才說這個季節這條河水很淺?」

  大漢點點頭,「還沒到雨季,所以水位不深。」

  陸何歡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應喜四下查看,突然在河邊發現一條車轍印,他沿著車轍印走,發現車轍印一直延伸到河水中。

  應喜站在河邊撓撓頭,看向身旁的警員,「去河裡看看有沒有汽車。」

  維持現場的警員立馬脫掉警服,撲進河裡準備游泳,卻發現河水很淺,他尷尬地站起來,水位僅僅到膝蓋。警員慢慢地向前走,當河水沒過胸前時,他在水中拍了拍。

  陸何歡看著水中的警員,若有所思。

  警員潛入水中,片刻,他浮上水面,朝應喜大喊:「是一輛轎車!」

  「案子破了!」應喜恍然大悟地拍拍手。

  陸何歡看向應喜,一臉懵懂,「破了?」

  應喜指著車轍印,得意洋洋地解釋,「這條車轍印一直通向河水中,車子也在水裡找到,而小瑢通過屍檢也證實大寶是溺水死亡,所以,事情的真相就是,大寶是駕車墜河溺亡,也就是說,這是一起意外案件,不是謀殺。」

  「這絕對不是意外!這條河水位不深,大寶雖然是個瘸子,但只要從車裡出來,應該很容易脫困。」陸何歡立即駁斥道。

  警員爬上岸,陸何歡注意到警員的鞋子上並沒有淤泥。

  陸何歡想了想,快步走到河水中,做拼命掙扎的動作,然後走上岸,發現自己的腳上沾滿淤泥。一向患有重度潔癖的陸何歡對此絲毫不感到嫌棄,反而露出一抹微笑。

  眾人奇怪地看著陸何歡。

  「陸何歡,你搞什麼?」應喜一臉不耐煩。

  陸何歡一邊走向應喜一邊解釋,「剛才我注意到,正常在水中行走,鞋子上是不會有淤泥的……」他略一停頓,指了指自己鞋上的淤泥,「只有在狠狠掙扎的時候,鞋子才會沾滿淤泥。而大寶的鞋子沾滿淤泥,這說明是有人壓住大寶溺死,然後偽裝成意外。」

  「陸何歡,你為什麼每次都要和我作對!」應喜見陸何歡認定大寶是他殺,惱羞成怒。

  「我不是跟你作對,只是做探員要懷疑一切可能。」陸何歡義正詞嚴。

  「懷疑一切還怎麼破案?」

  「懷疑一切線索,逐個去驗證,才能找出唯一的真相。應探長,生命是最寶貴的東西,任何人都沒有權利剝奪,作為警員,我們有責任為死去的生命找出真相!」

  「滿口大道理,按你這麼個破案法,我這個探長的職位早晚要丟了!」應喜氣急敗壞。

  「可是不能為了怕丟職位就草率斷案啊,這對死者不公平!」

  「行了行了,你不用再說了,道不同不相為謀!」應喜悻悻地轉身離開。

  這時,柳如霜和白玉樓趕到蘇州河邊,剛好看到離開的應喜,柳如霜追著應喜大喊,「喜哥……」

  「滾開!」應喜頭都沒回地呵斥柳如霜。

  柳如霜委屈地撇撇嘴,差點哭出來。

  一旁的白玉樓見柳如霜受委屈,大步跑過去安慰,「霜姐,應喜太過分,我們別理他。」

  「滾開!」柳如霜把怒氣撒在白玉樓身上。

  白玉樓悻悻地不再作聲。

  應喜氣呼呼地向警員辦公室走去,光頭迎面看見應喜,卻不見陸何歡的人影,一臉不解,「應探長,何歡呢?」

  「死了!」應喜氣急敗壞,口出惡言。

  「什麼?何歡他因公殉職了嗎?」光頭誤以為真,震驚不已。

  應喜瞪了光頭一眼,懶得再理他,直接沖回警員辦公室,用力將門關上。

  光頭忍不住紅了眼圈,「想不到何歡會英年早逝。」他嘆了口氣,痛心地走開。

  陸何歡來到槐花弄大寶家,發現大寶家家門緊鎖,大門上貼著一個醒目的「囍」字。

  陸何歡正要返回警署時,大寶的鄰居買菜回來,打開自家的門。

  陸何歡大步走過去,點點頭,「你好。」

  鄰居看著陸何歡,想了想,「原來是陸警官啊。」

  陸何歡點點頭,趕緊詢問,「大寶的事你應該聽說了吧?」

  「唉,聽說了,不過要我看也是他咎由自取。郝姐為了他不惜殺人,給他攢下一些錢,可是他卻不學無術,還娶了個交際花當老婆。」鄰居一臉惋惜地說道。

  「大寶娶的是誰?」陸何歡追問。

  「煙花間的李鶯鶯。」

  「他怎麼會認識煙花間的人呢?」陸何歡有些疑惑。

  鄰居嘆了口氣,「大寶領了拆遷補償金以後整天花天酒地,變成了煙花間的常客,結果就被那個李鶯鶯迷得七葷八素的,李鶯鶯說要星星他都不摘月亮,簡直百依百順。前陣子,李鶯鶯說出門不方便,大寶就買了一台汽車!」

  「那李鶯鶯對大寶的感情怎麼樣?」陸何歡隱約覺得大寶的死和李鶯鶯脫不了干係。

  鄰居不屑地撇撇嘴,「煙花間的女子能有什麼感情,還不就是為了錢。」

  陸何歡若有所思,「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八點左右李鶯鶯在不在家?」

  「不在,她在理髮店。」

  「你怎麼知道?」

  「我昨天八點的時候經過街口的理髮店,看見李鶯鶯正坐在裡面燙頭呢,哼,娶了這種女人,家產早晚會被敗光。」

  「請問那家理髮店在哪個方向?」陸何歡決定前去核實一下。

  鄰居指著一個方向,「一直走,第一個街口右轉就是了。」

  「謝謝。」

  陸何歡順著鄰居所指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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