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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兔死狗烹 1、大戰初停,祠堂街上來了一對「狼」與「狽」

2024-10-04 13:34:15 作者: 田聞一

  身處於溫柔富貴之鄉的成都人愛享受,會享受真是天下第一。打得驚天動地的仗火剛剛停下來,隨著夜幕的降臨,在城守東大街至鹽市口這一帶又是熱鬧非常,人群熙攘,火紅的夜市開始了。這一帶街道寬闊,商鋪眾多。當第一線幕色朦朧地走近時,在眾多的商鋪關門收市之時,眾多的商鋪階上檐下,開始擺攤設點,小商小販們紛紛點起馬燈、電石燈、油壺子照明。顧客遊人摩肩接踵,往來如織,蔚為大觀,哪裡有打過大仗的痕跡?城守署至走馬街多為小吃攤點,賣椒麻雞的、賣擔擔麵的、賣酥鍋魁的、賣蒸蒸糕的……吆喚聲、打鍋魁的梆梆聲,聲聲在耳。走馬街至南新街就相對清靜多了,這一帶多是賣古玩玉器舊書的。而這時,祠堂街更不一樣。這一帶是原先少城的中心,是精華中的精華;街道寬闊整潔幽靜,文化氣氛很濃。正對著一排書店,街對面就是少城公園。街道兩邊有茂密的大樹,金河,在公園邊上流水湯湯地走過。新聲川劇院在上演趙熙的名作《情探》。高亢的鑼鼓聲、川戲特有的金屬般的幫腔聲,簇擁著焦桂英的憂怨時續如水般飄散在夜空:「綠窗燈光照樓台……望穿秋水……不見書信來……悲哀!」燈光迷離中,越顯典雅的西御街口,樓檐下懸一塊藍底金字大匾上,「既麗且崇」四個大字,映著城內那條幽靜的喇嘛胡同里閃出的光,傳達一種悠遠而神秘的氣息。這一切,無不顯示出少城祠堂街非比一般的風姿綽約,連空氣中都浸潤、散發著一種博大、清新、溫馨的氣息。

  就在這時,一輛小車像賊一樣,悄悄駛進祠堂街;一拐,停在了漆黑一片,晚間根本沒有人的半截巷中。

  黑影憧憧中,車上下來兩個人,直奔少城小餐而去。這兩個人就是在成都壞事做盡,人人慾食其肉寢其皮的混世魔王石少武和他的手一第一大將、幫凶,柳如寇柳大麻子。他們一前一後,一高一矮地向燈光顯得有些迷離的少城小餐走去時,那樣子,很容易讓人想起寓言中狼與狽的故事。特意來這裡尋歡的混世魔王石少武這時心中很高興,24軍大獲全勝,田頌堯已經答應儘快退出成都,退到川北。他連連立下大功,不僅得了大獎,聽乾爹身邊的親近人士透露,最近他有可能被晉升為師長。當了師長那是一番什麼光景?權更大了,錢更多了,到時,什麼樣的女人不能搞到手!人人都說神仙好,其實,神仙的日子哪有人間好。人,只要有了權,就什麼都有了。

  帶著這樣的喜悅,石少武帶著柳大麻子進了少城小餐,上了樓,要了一個臨街的雅間。他們穿的都是便服,沒有人認出他們。

  「兩位客官要啥子?」一個年輕小廝快步進來,他身著短褂,頭戴一頂氈窩帽,腰上拴一條圍腰,肩上搭一條毛巾,手中端著一個托盤。小廝從托盤上撿下兩杯茶,一碟新津南河大瓜子,一邊笑容可掬地問。

  「好酒好菜儘管上!」石少武說話做事就是這麼沒有規攔,他伸出一隻蒲扇似的大在桌上一拍,「上到桌子擺不下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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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得!」小廝一愣,他何嘗見到過這樣的客人,「這樣要不要得?」小廝說,「酒,先上兩瓶五糧液?菜,我就趕好的上,一直將桌子上滿?」

  石少武嫌小廝囉嗦,手一揮,讓小廝趕緊去辦。

  「哎,來了!煙薰豬耳朵一盤,炒花生一盤……」小廝一路報著菜名而來,佐酒的涼菜上了八盤八碟。都是極富川味特色的佳品:怪味雞塊、怪味兔丁、涼拌肚條、夫妻肺片、王胖鴨子等。這些涼菜,光調料就有紅油、花椒麵、窩油、麻醬、香油、內江白糖等十幾種;香氣濃烈,味中有味。

  「石大哥,你是大功臣,我先來敬你一杯!」柳大麻子給石少武敬酒,他既殷勤,又巴結,一臉笑得稀爛,站起身來,提起酒瓶給石少武酒杯斟滿酒,然後再給自己的酒杯斟上,卻又斟得過滿,都快漫出來了。酒很好,柳大麻子捨不得,怕漫,這就先低下頭吮了一口。柳麻子出身下層,不懂規矩。成都人斟酒上茶摻開水都是有規矩的,所謂茶七酒八。先吮一口,更是下世爛動作。

  柳大麻子將酒杯舉至眉心,看著春風得意的石少武,「石哥子,你是雙喜臨門,立大功得大獎,又快高升成少將。我柳如寇是螢火蟲跟著星星轉,沾你石哥子的光。來,祝石哥子鵬程萬里!」

  「咣!」地一聲,二人碰杯,在並不很明朗的電石燈光的照耀下,濺起兩朵噴香的酒花。二人仰起頭來一飲而盡,並亮了杯底。身矮背駝面麻的柳如寇又站起身來,給石少武杯斟滿「五糧液」,酒得斟得堆起了尖尖。

  「隨意、隨意。」石少武用筷子挾了一大塊怪味雞,送進嘴裡,咀嚼間問,「你曉得今晚我為啥那麼多好地方不去,專門約你來祠堂街嗎?」

  「哥子的心事,我還有不曉的的麼?」柳大麻子笑了,笑得一隻高一隻低的肩膀一抖一抖的。

  「那你就說說喃!」

  柳大麻子知道石少武對當年尹昌衡打馬遊街時,與萬人叢中站在高凳上與之心心相印對眼神的祠堂街成衣鋪小娘子的風流軼事最感興趣,意欲仿效,一笑說:「尹昌衡當年騎馬遊街時,在這裡遇上了成衣鋪巴式(漂亮)得很的小娘子。尹都督派師爺去說時,那個像我一樣沒有卵子(睪丸)的男人,明明吃了啞巴虧,戴了綠帽子,卻說『既然都督大人有心,小民願盡義務』!」石少武聽到這裡哈哈笑起來,笑得很是淫邪,他要柳大麻子「接著說。」

  「還有,就是石哥子前段時間對我給你找的妙銀匠的女,很是悅意。」

  「對頭,你精靈得很嘛,再接著說。」

  「這條街上巴式的女子多,不是有一說嗎,『祠堂街,美人窩』。石哥子今晚讓我陪你來,就是想讓我在這裡再給你找個悅意的。」

  「是。」石少武點點頭,「這一帶是你的防區,你熟悉,今晚上,你就再給我找一個悅意的。」

  「算事,哥子,承蒙你看得起!」柳大麻子說時隨手撩開窗簾,手往外一指,「哥子,你看那邊。」

  石少武順著柳大麻子手指的方向看去。街對面,幾株粗大的墨染似的梧桐樹後,是一家店心鋪。店心鋪規模不大,燈光也暗。當街一排長櫃,長櫃下的玻璃匝子裡顯然擺的是點心,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

  「你再看,看細點。」

  點心鋪長櫃後,暈黃的燈光下,有個個子瘦小的男人,顯然是店心鋪的小老闆在打算盤算帳。柳大麻子脅肩一笑,「石哥子,你看他這個樣子,像不像當年裁縫鋪的老闆?」

  石少武會意了,眼睛一下亮了,「你是說這家店心鋪里有個點心西施?」

  「對頭。」柳大麻子說,「不過不同的是,一!」柳大麻子捏起指拇一一道來,「這店心西施的男人底下有貨,而且很硬。二,如果旅長你像當年尹昌衡那樣派人去說肯定不得行。」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石少武焦燥起來,「你說的這店心西施在哪裡?」

  正說時,街對面,店心鋪裡面走出來一個少婦,雖然看不清面容,但身材相當誘人。

  「那就是。」柳大麻子指著店心鋪中少婦,「那就是點心西施,怕不比當年尹昌衡找的成衣鋪少婦差哩!」

  「走,我們走攏去看。」說時,喊聲算帳收錢。

  小廝聞聲跑進來,見狀,顯得很為難,「客官,你們說過的,盡上好菜,還要把桌子擺滿,咋個酒都還沒有吃完就要走?那麼多菜都準備好了,說走就走,那麼多菜算哪個的?」

  「少毬給老子囉嗦!」石少武拿出一塊大洋拍在桌上,橫眉吊眼地說,「拿起爬!你要就要,不要算毬!」小廝一愣,雖然不知面前這個橫人就是臭名昭彰的石少武,但看樣子,兩個傢伙都不是好人,忍氣吞聲收了錢,不敢多說一句。

  石少武和為虎作倀的柳大麻子前後相跟,下了樓,很快融入黑夜。

  兩人站在店心鋪前不遠的一棵槐樹下,朝店心鋪看。

  「得寶!」這時,點心西施在櫃檯前一靠,問丈夫這一天收了多少錢。點心西施的丈夫得寶,與印象中當年祠堂街上的成衣鋪小老闆一般無二,只是看起來點心西施有點厲害。得寶不知說了句什麼,點心西施嗔怪地一隻手指就戮到了丈夫頭上,寬大的滾邊袖口裡露出來一截手腕雪白豐腴,嫩藕似的;腕節上戴有玉鐲。極富男女情事經驗的石少武站在一邊呆看之時,已經用他的視神經將女子無比美妙的身軀從上至下,又從下至上撫摸了個遍。心想,這柳大麻子真有眼力,祠堂街點心西施果然名不虛傳,看起來最多不過二十來歲,稍高的個子。在這冬夜裡,她著一領中式圓領收腰蜀繡滾邊寬袖素底紅花過膝綢緞棉襖,細腰豐乳肥臀。眉似遠山,眼若秋水,鼻樑端正,櫻桃小口。一頭豐茂烏黑的頭髮在腦後挽成一個髻,髻上斜插一根銀箋子,皮膚又白又嫩,紅頭花色;兩隻耳朵上各吊一隻小小巧巧的翡翠耳環,走動間滴溜溜轉。

  石少武已經想入非非,心跳如鼓,氣出得很粗,呼呼地噴射出濃烈酒氣,一雙眼睛很快充血變紅,成了兔子眼。石少武同柳大麻子在黑暗中咬起了耳朵,開始設計,準備動手了。

  石少武、柳大麻子設計好了,走到店心鋪前。「兩位客官,你們要買啥子?」少婦看著陡然靠在店心鋪前的不速之客,有些吃驚;她說一口地道的成都話,聲音很好聽,像是大珠小珠落玉盤。四川是個移民大省,五音混雜,出城不到二十里,語音就不一樣。成都話是四川的標準話,屬於北方語系,最適於漂亮女子說,尾音有點發嗲。當年好不容易進入成都的明末農民起義英雄張獻忠,一聽成都女子講話,就差點掉了魂:「我的娘喲!」張獻忠說,「咱老張這麼些年也算是走南闖北,見多識廣,啥話沒有聽過?吳儂軟語聽過,北京話聽過……可成都話卻是第一次聽到,女子說出來的話就像唱歌一樣,把咱老張的鐵石心腸也聽得痒痒的軟了。」店心鋪美貌少婦普普通通一句問話,竟讓已然發作的石少武聽得半截身子一下子都酥麻了。

  石少武不吭聲,只是定定地盯住點心西施看,柳大麻子以為石少武在對少婦搞眉目傳情,怕打擾他們,站在一邊也不吭聲。

  「你們這兩個人咋個怪頭怪腦的?」不意店心鋪少婦人雖長得漂亮,脾氣卻燥辣,看這兩人不地道,盯著她緊看,發作開來,語言拿得很橫,「嗨,你們搞清楚再來,這是店心鋪,不是窯子(妓院)。你們究竟買不買點心,不買我就要關門了!」

  在旁邊專心打算盤算帳的丈夫突然聽妻子罵人,抬起頭來看過去,同石少武的目光對視了。石少武心中一笑,心想,真是巧了,這點心鋪老闆同故事中當年那家成衣鋪老闆長得一模一樣,瘦弱矮小的身板,眼睛上戴一副鴿蛋般銅邊眼鏡。眼鏡還缺了一隻腿,用細麻繩代替。既然如此,他也就把他自己想像成了當年的尹大都督尹昌衡。

  「兩位客官,你們這是――?」店心鋪老闆看來是有些閱力的,他看出這兩個人不是善良之輩,怯怯地詢問。

  「晚上不認識了吧?」柳大麻子一副奇貨可居的樣子,「我是駐紮在你們這一帶的24軍混成旅第一團團長。」指著旁邊的石少武,「這是我們的旅長,大名鼎鼎的石少武石旅長,打煤山的英雄,劉自乾劉主席的乾兒子,我是陪他出來散心……」

  祠堂街店心鋪夫婦,一聽這兩個人的名字,就知糟了。石少武這個色狼,在成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兩個傢伙虎視眈眈在這裡一站,猶如來了一對狼和狽。

  「石旅長辛苦!」店心老闆心存僥倖,想躲過這一劫,出於本能的反應,他上前護住妻,雙手往後一撥,示意妻子進裡邊去,一邊對兩個傢伙苦笑,「幸會,幸會!兩位長官難得轉到我們這樣的小店。兩位想要點啥子點心,隨便吃隨便拿,不收錢。」說著打開點心櫃,「」

  「站倒。」看點心西施欲迴避,柳大麻子現出匪性,打明叫響地對小老闆說,「你們都是本地人,不會不知曉當年尹都督的故事吧?當年,尹都督看上了祠堂街成衣鋪小娘子,那老闆馬上表示,『既然都督大人心有,小民願盡義務』!希望你們也仿效一下當年的祠堂街成衣鋪夫婦。我們旅長,馬上就要晉升為師長了。他對你家小娘子私心仰慕,想請她去陪陪,時間最多也就是一夜!」

  「流氓、混蛋,放你娘的屁!」柳大麻子這番厚顏無恥的話剛說完,脾氣燥辣的店心西施就隨手抓起一根板凳甩過來。

  石少武萬不諳這小娘子性子如此之烈,伸手接住板凳,順手輕輕一擰,點心西施「哎喲!」一聲,石少武將板凳一扔,一聲獰笑,滿口髒話:「好,打得好。我就喜歡這樣脾氣燥辣的女子,這樣的女子上了床才有勁。敬酒不吃吃罰酒!走,柳團長,我們把這小婆娘弄起走!」石少武、柳大麻子都是慣匪,打家劫舍搶人是他們的拿手好戲。柳大麻子噗地一聲吹熄了燈,同石少武一起衝進店來動手搶人。小老闆只喊了一聲「搶人啦!」立刻被石少武一拳打倒在地,昏了過去。

  這是冬天。這一帶本來人就少,不多的鋪面早已關門大吉,又是夜深,事情發展得極快,兩個傢伙很容易得了手。石少武用一根帕子,往店心西施嘴裡一塞,再順手將人往肩上一栳,兩人前後相跟,快步來在半截巷,將點心西施往車上一塞;兩人一邊坐一個,司機立即開車,車出半截巷,朝少城公園方向而去。

  可是,這次柳大麻子和石少武精心策劃的劫持沒有得逞。

  祠堂街一分為二,一邊是24軍防區,一邊是29軍防區。雖然兩軍已經停火,但29軍實際控制線防區一側,師長曾南夫照樣派出他的巡邏隊執行夜巡。

  點心西施在小車內百般掙扎,讓司機慌急之間一下將車開進了29軍防區。

  「站住!」在少城公園一則,帶隊夜巡的上尉見來車掛24軍混成旅牌照,開得也驚慌,勒令停車。夜巡隊二十來人,持槍擋在前面,昏暗的燈光下,都舉起槍來瞄準,那樣子,如果車不停,就要立刻將車打成個篩子。

  「石哥子!」柳如寇驚慌失措,「遭了,我們跑到29軍防區來了,是不是趕快將車倒回去?」可是,倒回去的路也給截斷了。

  「沒事。」石少武很沉得住氣,「停就停,這個時候了,看他們29的人還敢做啥子!」

  「嘎!」地一聲,小車急停,卻開了一盞前燈。

  車前車後都站的是29軍夜巡隊的人,他們頭戴鋼盔,手上端著上了刺刀的漢陽造步槍,還有兩個手上端著格蚤籠(跳蚤)衝鋒鎗,槍刺閃光,殺氣騰騰。

  帶隊夜巡的軍官,名叫歐陽玉生,是個上尉,二十多歲年紀,很是精幹。他走上前來,十分生氣地喝道:「你們深夜闖到我們29軍幹什麼?什麼人?下車!」

  「請不要誤會。」柳大麻子伸出頭去,一臉笑得稀爛,「我是24軍混成旅一團團長,我們的小車開錯了,誤入了貴防區。」說著連連點頭,連連道歉,連說對不起,只求放他們過去。24軍混成旅,是被29軍官兵恨透了的,這個旅先是不惜驅趕望江樓一帶居民當炮灰,拿下了四川兵工廠;接著打煤山,打死了29軍不少官兵。冤家路窄,今夜正好遇上了。

  「好!」帶隊夜巡的上尉歐陽玉生冷笑一聲,「車上還有什麼人?」

  柳大麻子見狀不對,後悔自己說話不慎,不敢吭聲了。可司機卻不懂事,他可能認為29軍已是24軍手下敗將,馬上就要履約退出成都,這就抬出他們的旅長嚇人。

  「車上坐的是我們石少武石旅長,還有他的夫人。請長官快點讓你的弟兄們讓開路,我們旅長還有急事!」

  「好得很嘛,太好了,我們就想見識見識你們旅長!」上尉一聲冷笑,給手下示意。

  「下來!」一個兵大步上前,猛地拉開車門,只見身著便裝的石少武懷裡摟著一個正在掙扎的少婦。少婦口中塞著一張帕子,看著開了門的29軍巡夜兵想說話,咿呀唔的。

  上尉歐陽玉生知道其中必有蹊蹺,的一揮,手下幾個兵一涌而上,伸手將賴在車上不肯下來的石少武、柳如寇連拉帶打地拽下了車。情況很快就清楚了。口中摘去帕子的「點心西施」,對夜巡的29官滿腔憤怒地述說了她如何被這兩個傢伙搶劫的過程,更是激怒了29軍夜巡官兵對石少武、柳如寇的憤怒,將這個傢伙狠揍了一頓,再五花大綁起來。

  「好,你們打得好!」被打得鼻青臉漲的石少武仍然嘴硬,「你們這樣亂整,是要負責的。你們把我們送到你們師部去,我找你們的師長曾南夫拿話來說。」

  「可以,有的是時間。」上尉歐陽玉生說時,吩咐兩個兵將被搭救了的點心西施送回家去;好在離家還不遠。再吩咐將兩個傢伙押到少城公園去。

  石少武、柳如寇見狀情知不妙,押去公園?押到公園去幹什麼?他們覺出了危險,堅持不去。幾個兵上來拉、拽。司機趁著混亂,對他少了注意,突然啟動車子,加速,沒命地逃了出去。犟起不走的石少武、柳如寇被夜巡隊好一陣拳腳後,被生拉活扯地拽進了少城公園,拽進了漆麻打黑的公園深處那劍一般插向夜空的「辛亥秋保路死事紀念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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