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匿名誣告
2024-10-04 13:25:39
作者: 闕慶安
康婕的性慾比較旺盛,自從和袁行舟在酒後有了那麼一回事後,隔三岔五地總要來上那麼一次。但是她再也不肯躺到袁行舟單身宿舍那個簡陋的床上,她嫌那地方太寒磣了。常常是她在某個賓館開好了房間,把袁行舟約到那兒,享受魚水之歡。袁行舟卻因為康婕不是處女,有了心裡障礙,趴上康婕身體時,頭腦中總會猛然出現一個面貌模糊的男人,和康婕赤身裸體翻來滾去。這個影像揮之不去,提不起精神,勉強行事,根本達不到那一次的效果,弄得康婕很是不爽。康婕以為自己表現不好,沒能激起袁行舟的鬥志,便使盡了渾身解數,沒想到她的技藝越嫻熟、表現越煽情,袁行舟心裡的陰影就越沉重,一次不如一次。
袁行舟明白自己這是犯了嚴重的心病。他承認,自己有濃重的處女情節。當第一次進入吳艷艷身體時,那種處女獨有的羞澀、緊張、驚懼、期盼讓他興奮得不能自已,那印在床單上的一朵桃花般的血跡,如同一枚精工雕琢的印章,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裡。當然,更重要的是,作為一名男人,心愛的女人是一名處女,說明這個世界上他是她的唯一,她只屬於他,這滿足了男人那種強烈的占有欲。即使分手了,也能阿Q一番:自己用過的東西,誰愛撿就撿去吧。他無法接受,作為將要和自己度過一生的妻子,在他之前,已經和別的男人上過床,自己成了那個撿別人東西用的男人!
但是,心裡彆扭又能怎麼樣?能因為這個問題向康婕提出分手嗎?他不是韓東林,康婕也不是那個軟弱的幼兒園教師。睡都睡了,還能輕易地開口說拜拜嗎?袁行舟已經不是青澀少年,沒有那麼幼稚,也沒有那麼輕率。他明白這個後果。在前程與處女膜之間,孰重孰輕?處女,自己已經擁有過一個,按一比一來講,也不虧了。經過一番心靈掙扎,他調整了自己的心態。當然,這個過程是痛苦的,是孤獨的,是不能與人分說的。心態決定一切,當康婕夜裡開著那輛越野車把他倆載到荒郊野外時,地為席,天為被,滿天星星閃爍助威,袁行舟分外賣力,又讓康婕嘗到了要死要活的酣暢淋漓。
曾經是袁行舟初戀情人的吳艷艷,日子卻沒那麼好過,她的甜蜜夢想在一個傍晚破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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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維寧在一個周末來到了海川,吳艷艷卻要他去省城玩,說老是待在海川乏味死了,都快瘋了。禁不住她的軟磨硬泡,王維寧只好答應了。
當車出省城高速公路收費口時,一輛寶馬橫到他們的車前,王維寧急剎車,沒系安全帶的吳艷艷額頭一下撞到擋風玻璃上,馬上就起了一個大包,暈暈乎乎,疼痛不堪。然而,倒霉的事情還沒結束。一個珠光寶氣身如圓桶的女人和幾個彪悍的男人從寶馬車上下來,王維寧神色緊張,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開門!開門!」那幾個男人使勁拍打著車窗。
車門一打開,吳艷艷馬上被扯了出來,那個女人臉若寒霜,劈頭蓋臉就是一巴掌:「騷貨,狐狸精,我讓你騷,讓你騷!」一邊罵著,一邊胡亂扯著吳艷艷的頭髮。吳艷艷完全沒有防備,一下被打蒙了,醒悟過來時,臉上已經被抓了幾道血痕。
王維寧在邊上喊:「別打了,別打了。」那幾個彪形大漢虎視眈眈,他不敢過來勸阻。
「你還有臉為這個騷貨說話!」那女人跳到他面前,突然一手抓住了他的命根,「你用老娘的錢,開老娘的車,還背著老娘到外邊帶女人,你良心被狗吃了!把你這玩意兒扭斷了,看你還敢不敢到外面偷腥!」手上加了勁,王維寧痛得嗷嗷叫。
吳艷艷什麼都明白了,掩著臉,狂奔而去。
王維寧認識吳艷艷的時候,已是一個有家室的人。王維寧本是一名鄉村中學語文教師,不滿足於閉塞平淡清貧的生活,辭職到省城尋求發展。在一家企業打工時,因外形俊朗、能說會道,沒多久就吸引了老闆女兒的目光,俘獲了她的芳心,轉身成了這家企業的姑爺,當上副總經理。然而,這個家族企業並沒有因他身份轉變而給予他太大的信任,副總經理也只是個掛名虛銜而已,企業的主要權力牢牢掌握在岳父和妻子手裡,給他錢花、給他車開,但重要事情根本不讓他插手過問。王維寧過著富足而空虛的日子,終日開著車閒逛,追香逐色成了生活中最大的樂趣,省城一些高等院校是他獵艷的主要場所,那些涉世未深的女大學生,很輕易地上鉤,在吳艷艷之前,他已經成功地釣了好幾個。怕被老婆發現,都是淺嘗輒止,或一夜情,或上過幾次就撤。遇見吳艷艷之後,卻陷入其中不能自拔,難以割捨。吳艷艷畢業要求他幫她在省城找一份工作,他考慮到若在省城長期廝守,難保不被妻子發現。因此動了點心思,耍了個花招,謊稱省教育廳的朋友被「雙規」了,還上演了一場避險逃亡的好戲,騙得吳艷艷為他擔驚受怕。吳艷艷回了海川,他放心地和她過起了長達幾年的「周末夫妻」浪漫生活。沒想精心設計的招數吳艷艷看不出破綻,卻被他的妻子察覺了。這個在生意場上打滾精明的女人,隱隱感覺丈夫的不對勁,幾次盤問王維寧回答得滴水不漏,又抓不到什麼證據。起了疑心的女人終於下了狠招,雇了私家偵探,把王維寧的行蹤盯了個一清二楚,便有了高速路口大打出手的一幕。
王維寧在妻子床前跪了一夜,痛哭流涕,抽自己嘴巴,發毒誓,寫保證書。離開這個女人、這個家庭,他將一無所有,他太明白這個道理了,極其投入地表演,痛心疾首、聲淚俱下,終於得到了妻子的原諒。
吳艷艷披頭散髮失魂落魄回到海川,把自己關在屋裡哭了個天昏地暗,兩天三夜,不吃不喝。人瘦了一圈,淚乾了,心死了。她恨透了王維寧,竟然用一個泡沫般美麗的夢想把她欺騙了好幾年。她也恨自己,為了虛榮離開深愛自己的袁行舟,換來今天可憐可悲的結局。她拿起一把鋒利的剪刀,一刀一刀,剪碎了王維寧遺留在這個房間裡的衣服、相片,卻剪不斷深深的怨恨。
這一切,戀愛中的袁行舟自然不知。
結婚已經提上了議事日程,到康家去,有關結婚方面的事情逐漸成了話題的核心,諸如:喜歡和大人住在一起呢,還是在外邊買一套房子;選擇新年結婚呢還是正月,要麼就找個風水先生按兩人的八字挑個日子;酒席放在天上人間好呢,還是海川賓館,兩邊的客人要不要合到一起,等等。康婕倒沒表露出什麼,她的媽媽趙琳卻急得不行,最好兩人馬上就把婚事給辦了,最短時間內給她整出個外孫來。袁行舟和康婕私下商量,說還是在外邊居住比較好,吃飯可以回家裡,晚上還是回自己的窩方便些。康婕吃吃的笑,方便方便,還不就那事方便。很快,御園麗景這個高檔住宅小區里,袁行舟名下就有了一套一百五十平方米的商品房。
這日,袁行舟在辦公室接到康寒松的電話。
「你馬上過來一下!」
自從和康婕確定了關係,康寒松在他面前仿佛變了一個人,和顏悅色,慈祥得就像記憶中的父親。今天這語氣聽著有點不對勁,好像還頗為嚴厲,袁行舟心裡「咯噔」一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忙小跑著來到康寒松辦公室。
推開門,康寒松果然一臉肅然。
「康伯伯,您找我?」袁行舟小心翼翼地問。這一段時間來,在沒外人的場合,對康寒松的稱謂已由「康副市長」改為「康伯伯」了。
「嗯。」康寒松指了指辦公桌前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康寒松並沒有說話,而是用嚴峻的眼神逼視著袁行舟。袁行舟局促不安,低下了頭。
許久,康寒松終於開了口。
「行舟,你老實和我說,你個人生活作風上到底有沒有什麼問題?」
「啊?」袁行舟猛然抬起頭,他沒想到,康寒松居然會問他這個問題,他納悶地問,「康伯伯,我不明白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自己看看吧,人家都告到我這兒啦。」康寒松將一封信甩到他面前。
袁行舟展信一看,全身的血都涌到了頭頂,眼前一片昏暗,如五雷轟頂。這完全是一封莫須有的誣告信,說袁行舟是一個玩弄感情的騙子,品格低下、道德敗壞、荒淫無恥,經常腳踩幾隻船,簡直就是一隻披著羊皮的色狼。在大學讀書時將一名女生肚子搞大後,強逼著她去流產,沒幾天又有了新歡,無情地將其甩掉,逼得那女生要跳樓自殺,此事在校園中鬧得沸沸揚揚,影響非常惡劣,希望康副市長能夠認清這個色狼的本來面目,不要將自己的女兒推向火坑,云云。
「康伯伯,您……您相信這是真的嗎?……您說,我是這樣的人嗎?……我……我能做出這樣……不是,這是誣告,無中生有……」袁行舟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
康寒松冷冷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這信破綻百出啊,康副,你說我在學校里要真有這事,我還能成為學校推薦的選調生嗎?我在政府辦好幾年了,大家也都會看得到,我平常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康伯伯,我絕對不是這種人,這是有人故意給我潑髒水,這是個不懷好意的陰謀。」
康寒松的臉色終於放緩了一些。剛看信時的憤怒讓他未及分析信件內容的真假,這時聽袁行舟一辯,也覺得其中有些不對。
「行舟,你有什麼事情可別想瞞著我們,瞞是瞞不過的。」
「是的,是的,我知道。頭上三尺有神明,我發誓,我絕對不是這種人。要說快三十歲的人沒談過戀愛,那是騙人的在大學裡,我談過一次戀愛,畢業了也就分手了,就再也沒聯繫了。您知道,學生時代,不懂愛情,就像過家家,算不上真正的戀愛。」袁行舟這話回答得有點技巧,坦言了自己曾談過戀愛,又隱瞞了一些關鍵內容,博得了康寒松的信任。
康寒松站起來,走到袁行舟身邊,按了按他的肩膀,說:「行舟,我是信任你的,給你看這封信沒別的意思,也就想給你提個醒,一定要潔身自好,千萬不能做出任何對不起阿婕的事情。我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
袁行舟自然聽出了這話的潛台詞。
康寒松略沉吟了一下,接著說:「還有,你一定要警惕,這封信也說明了一個問題,有人對你懷有極深的敵意,不然也不至於捏造這麼一封信來整你。你好好想想,得罪了什麼人?搞政治,時時都要多留個心眼啊。」
這封信到底是誰寫的呢?會是那些曾經圍著康婕轉的追求者嗎?袁行舟苦思冥想,找不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