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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上我沒有在機場見到她。五個小時之後她打電話過來，告訴我說因為天氣原因她的媽媽改簽了機票。她們一個小時後從上海直飛深圳。再從深圳去往香港，之後從香港回到柏林。

  五個小時之後我從機場回到蘭州。我在想也許我永遠見不到她了。我又恍惚覺得這一切也許是我的幻覺。她也許一直在遠方，從未靠近我。

  我穿過夜晚的街道，回到朵焉的房間。

  朵焉不在。房間裡安靜而空虛。起初我以為她去買什麼物品，或者去飯店吃飯，或者在小區里走路。我靠在沙發上睡著了。兩個小時之後醒來，她仍舊沒有出現。我撥她的電話，臥室里發出鈴聲。我看見她的電話寂寞地留在床鋪上。

  在夜裡我出了房間，來到街道上。我四處尋找，卻找不見。城市冰冷，燈火虛偽地閃亮。我看見醉酒的人、偷情的人、艷俗的妓女、伺機搶劫的人、吵架的人、孤獨地穿過夜色的人。在我自己的電影裡，城市明亮、燈火輝煌、人們為了愛情和生活快樂地歌唱。那時候我才明白，我其實是因為愛才能拍出這樣的鏡像。沒有愛的城市多麼混亂、空洞，多麼虛情假意、空虛清冷。

  我知道，我比任何時候更愛著朵焉。我要找到她，告訴她說，我有多麼愛她，因為愛，我又有多麼寂寞和孤單。

  我夜晚行走在城市的街衢。我尋找朵焉，卻找不見。城市空虛，我心悲傷。我說，朵焉，你在哪裡？我比任何時候都要愛著你。請你不要離開我。

  那時候我看見城市裡逐漸明亮起來的晨曦。我看見陌生的人們和汽車。

  

  然後我看見人群里美麗的朵焉。她臉龐皎潔、顧盼流飛，穿著新鮮的我從未見過的衣裳，整個城市因她的光芒而明亮。那時候我覺得，她正是從遙遠的時光里到來的洛神。凌波微步。羅襪生塵。她正在穿過城市的街道。

  我大聲喊叫她的名字。我的聲音如此明亮，整個城市的人們都停止了走動。整個城市的人們都在看著我。

  那時候，我穿過街道、人流、汽車，向著她奔跑起來。

  2010年10月12日—2015年1月28日，蘭州，第一稿。時降瑞雪。

  2015年3月1日—3月30日，改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