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撲朔迷離 1. 調整分工和必要的處分

  「開始開會吧！」

  李斌良說話時，感覺底氣比過去足了很多，同時也注意到，自己開口後，小聲議論的幾個黨委委員立刻靜下來，目光看向自己。

  形勢變了。李斌良說話的時候不但底氣足了，心氣也順了。瞧，在座的黨委委員中，再沒有了牛烘烘的張華強，看上去比過去順眼多了，他們看自己的目光也變了，變得比過去尊重了。不但黨委委員們的態度有了變化，整個公安局的氣候也有了變化，自張華強離開後，李斌良在本局內部網上看到好多民警含蓄地議論此事，有的說碧山公安局有了希望，也有擔憂的，擔憂李斌良的局長當不長，還有的直接給他留言，表示支持和鼓勵，希望他能一直這樣堅持下去。

  李斌良說：「這次黨委會的第一個議題，是研究工作分工，確定誰接替張華強分管治安……」李斌良的話一下引起了大家的注意，目光都盯在他臉上，仔細地傾聽著他說出的每句話每個字。

  如何調整分工，李斌良考慮已經成熟，且堅決要在黨委會上通過。他知道，這也是每個黨委成員特別關注的大事，會前，就有人通過各種關係向自己滲透，想接下張華強的角色。治安管理是公安工作中非常重要的一塊，而分管治安的副局長，可以說是所有副局長中，權力最大、最有實惠的一個。魏忠成就為此專門找過李斌良，想兼管治安，但是李斌良指出，如果他既管刑偵又管治安，擔子太重了，現在，林希望的案子還壓在他肩上，再把治安交給他，他哪裡還有精力搞案子啊。魏忠成聽了這話知難而退，可是，很快政委高偉仁又找上來，同樣提出，由魏忠成兼管治安，這讓李斌良感到有些奇怪。他反問：「高政委，你憑良心說，這麼安排合適嗎？」

  「這……也沒啥不合適的，魏忠成過去在治安口乾過，有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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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問這個，我是問，你看到哪個公安局，有這樣的副局長，既分管刑偵又分管治安？」

  「那倒是，不過，咱們開個先例，也不是不可以。」

  「高政委，如果你是局長，你會這麼分工嗎？」

  高偉仁笑了，透出一種狡黠，一種無奈：「這個……我當然不會這麼分工，可是，魏局有這個想法，積極性不能打擊。」

  「他有想法，你就幫他落實？對了，我一直不清楚，魏局是個怎樣的人？」

  「最起碼，不像張華強那樣，起碼還有個副局長的樣子。」

  「我是說他的人品，人品怎麼樣，我怎麼覺著有點兒摸不透呢？說正派吧，讓人不太放心，說不正派吧，顯得還挺正派。你對他怎麼看？」

  「這……我不能亂說，你慢慢品吧。對，還真不是魏忠成找我替他說話。」

  「那是誰找的你？」

  「還有誰，武書記唄！」

  武權？是武權找的高偉仁，讓他向自己建議，由魏忠成來兼任治安副局長？這更不行了。高偉仁的話讓李斌良對魏忠成有了幾分警惕，而且，心裡已經產生的一種想法也更堅定了，他藉機向高偉仁說出自己對分工調整的想法，並徵求高偉仁的意見，高偉仁支吾了好一會兒，李斌良提示他說，他剛剛表過態，當他不能說服自己，自己做出決定後，他一定要和自己保持一致，並帶頭支持自己的決定。高偉仁這才恍然大悟連說對對，他完全同意李斌良的意見。正是在這個背景下，李斌良才把這事端到黨委會上來的。

  「經過我和政委研究，覺得，魏忠成同志曾經做過治安工作，有一定經驗，所以，擬由魏局長分管治安工作……」魏忠成聽到這話，露出驚異和驚喜的目光，看向李斌良。可是，李斌良的話還沒說完，「但是，如果治安和刑偵都放到魏局肩上，那他的擔子太重了……」

  魏忠成說：「這……沒關……」李斌良說：「所以我和政委研究後決定，由我本人直接負責刑偵工作。」魏忠成說：「這……」魏忠成說不下去了，滿臉驚訝、失落、無奈等各種說不清的表情。大家的目光看向魏忠成。

  李斌良說：「其實，我和政委研究時，也費了很多腦筋。必須承認，魏局多年來分管刑偵工作還是取得很大成績的，但是，大家都知道，我們碧山煤礦眾多，相比而言，治安工作更重要，所以，只能這麼調整了。大家有什麼想法嗎？」

  沒人說話，魏忠成看了看幾個黨委成員，硬著頭皮開口了：「我還是覺得我管刑偵更順手一些。李局，你作為一把手，兼管刑偵，能忙得過來嗎？霍未然的刑偵支隊長已經當了好幾年了，可以考慮提拔……」

  李斌良說：「這等研究幹部的時候統一研究吧。對這樣的調整，大家有沒有不同意的？」紀檢書記先開口：「哎呀魏局，這下子你撿了大便宜，不但把最實惠的一塊抓到了手裡，還把一個大包袱甩了出去，你是不是樂傻了。啊，我同意，完全同意李局長和高政委的意見。」韓心臣說：「我也同意。」孟副局長說舉雙手贊成。高偉仁用不著表態，李斌良說了，這意見是他們二人研究後共同拿出來的。只剩下魏忠成了，他勉強露出笑容：「我沒啥意見，只是李局，你是一把手，案子一上來，可是沒黑沒白呀，全局的工作你還抓不抓了？」

  「這我考慮過了，我雖然直接負責刑偵工作，可是，不一定每個案子都親自去破，有刑偵支隊呢，還有各基層縣市局和分局呢，我只負責指揮就行了。我和政委研究時，曾經考慮過另一個人選來管刑偵，但是，覺得他年紀大了點兒，不能把擔子全壓到他肩上，所以由我忙不過來的時候，讓他協助我指揮。」

  嗯？大家奇怪的目光，互相看看，最後落到一個人身上。

  韓心臣。

  李斌良欣慰地說：「看，大家想到一起去了，韓心臣同志是老刑偵了，過去也當過刑偵副局長，現在沒具體分工，閒著也是閒著，就讓他幫我一把吧。老韓哪，你再發一次光，沒問題吧？」

  韓心臣將來發不發光不知道，眼睛現在是發光了：「既然李局這麼看重我，我不答應也不成啊。魏局呀，我挺長時間沒碰刑偵業務了，心裡還真沒底，今後，你可不能看我熱鬧啊！」李斌良說：「對對，今後你有不明白的，請教魏局。魏局，沒問題吧？」魏忠成頭痛般地哼了一聲。

  「那好，分工的事就這麼定了。希望在座的各位黨委成員，在今後的工作中，大膽負起責任，管好自己的一攤，既要干正事，還不能出事。我作為班長，會切實負起監督職責，發現問題，一定會及時指出甚至批評，對確實存在問題或者不勝任的，只能進行調整。當然，我不希望這樣的事情再發生……」

  李斌良一邊講話一邊觀察黨委成員們的表情，感覺到他們對自己的話確實都很重視，他再次感到，現在，自己才真正是碧山市公安局的局長。

  李斌良知道，自己是玩了點兒小手段，可這是為了工作，他也意識到自己有點兒專權，同時覺得是沒辦法的事，作為一把手，什麼也不能決定，受別人駕馭，自己的意志怎麼實現，怎麼開展工作？習總如果不發揮核心作用，一言九鼎，在目前的情況下，何以打開新局面？

  黨委分工決定後，李斌良提到第二個議題，對曲直的處理。很顯然，曲直是張華強的人，應該嚴肅處理。有人提出，張華強已經算是清出去了，曲直也不能再留著。可是李斌良卻提出相反的意見，他覺得，曲直除了聽從張華強的指揮，和自己對抗過兩次之外，並沒有別的大問題，而且也沒產生嚴重後果，不能一棒子打死。可是又有人提出，他曾經在李斌良的辦公室大鬧過，還打過他一拳。

  李斌良回憶起那個場面，是很生氣。可是他又說，如果僅因為和自己對抗，打了一記空拳而把他清出去，會授人以口實，所以不能這麼做。

  高偉仁接著李斌良的話說，經他和李斌良研究，建議把曲直的停職反省改為撤職處分，撤銷其巡特警支隊副支隊長職務，作為一般民警使用，以觀後效。

  大家覺得，這樣處分也不輕了，所以一致同意。

  緊迫的人事問題就這樣解決了。黨委會後，李斌良又召開局直全體民警和各縣市局及分局領導參加的大會，宣布了市局黨委重新分工情況和對曲直的處理決定。因為大家都知道張華強已經離開了，再加上曲直被處理，所以，整個民警的隊伍士氣有所上升，正氣也有所恢復。會上，李斌良以曲直等人為例，教育全局民警，在複雜的社會形勢中，一定要站穩立場，牢記人民警察的身份和職責，保持強烈的正義感，為開創碧山市公安工作新局面做出自己的貢獻。講話時，他切實感到，會場氣氛嚴肅而振奮，好多人的臉上是振奮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