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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13:05:48 作者: 朱維堅

  隨我們一起到達公安局的只有馬大魁及金世龍和他的一個手下。馬二魁和另一歹徒因為被刀砍傷送進了醫院。

  到了公安局大門口,金世龍和同夥及馬大魁先後被帶進樓去。當我和小趙跟著兩名巡警欲進樓時,萌萌突然在小趙懷中哭叫起來:「不,叔叔,我怕,我不進去,不進去……」邊哭叫身子邊使勁往外掙,我和小趙連哄帶勸費了很大勁才把她抱進樓。

  萌萌的哭叫聲進樓也沒有停,再加人多,腳步聲,喝叱聲,走廊兩側一些辦公室的門開了,不少警察把頭探出來觀看。我們沒說什麼,倒把金世龍惹惱了,衝著觀看的警察們大叫起來:「看他媽啥?沒見過呀,我二哥在哪兒,快讓他出來,二哥,二哥……」

  怪不得他有恃無恐,原來他哥哥在公安局。隨著金世龍的叫聲,一個聲音在我們身後傳來:「喊啥,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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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過身,見一個不到四十歲的男人從旁邊一個掛著「治安科長」牌子的門走出來。他臉頰豐滿,穿著便衣,手拿大哥大,顯得十分消灑。金世龍一見到他更大聲地叫起來:「二哥,是我,我們弟兄讓人打了,你得好好處理處理……」

  來人對金世龍一瞪眼:「你少說幾句。」對幾名巡警:「怎麼回事?」

  為首的巡警:「還沒細問,他們正打著我們就到了,有兩個受傷的已經送醫院了。這種案件歸你們治安科管,隊長讓我們交給你!」

  來人對幾個辦公室大聲喊起來:「快,都出來,快點,聽見沒有,都聾了!」

  一些警察聞聲從室內走出來。來人大聲命令道:「把他們都分開,你們倆人一組,要問仔細……」又對為首的巡警:「你細點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為首的巡警伏到來人耳邊低語著,來人邊聽邊看著我和小趙。

  這時候,金世龍等人分頭被幾個民警帶往室內。金世龍走進一個屋門時還回頭叫道:「二哥,你得讓我快點出去,大哥後天要給老爺子辦七十大壽,還等著我去忙乎呢……」直到被罵一聲才進屋。兩個民警也要帶我和小趙,我急忙拿出證件對來人道:「同志,請問您貴姓,我們是警察,來你們這裡辦案的!」

  一個年輕民警給我們介紹:「這是我們治安科金科長!」

  金科長看看我的證件,眼睛挑了我一下和小趙懷中的孩子:「辦案來的,怎麼帶著個孩子?」

  小趙急急道:「她是我們半路撿到的,是你們這裡一個逃犯的女兒。她父親叫周春!」

  我注意到,金科長聽了這話臉上現出吃驚的表情:「周春?她……她是周春的孩子?你們是怎麼撿到她的……你,你們是……」

  小趙一下把話搶過來:「對,是我們,我打過電話,是你接的吧,對了,你是不是叫金偉?」

  小趙猜對了。金偉把頭一甩:「屋裡談!」帶小趙和萌萌向自己辦公室走去,推開門後又回頭對我大聲道「對不起,你們辦案我們支持,不過,請先協助我們把剛才的事查清吧!」

  小趙要把萌萌放在走廊里,自己隨金偉進屋,可萌萌卻抱住他不鬆手,又哭起來:「不……不……我怕……」小趙只好抱著她隨金偉走進室內。我則被兩個警察帶進另一個辦公室。

  真沒想到,好不容易到了夏城,沒等開展工作,我們自己卻要先接受當地警方的詢問。

  兩個詢問我的年輕民警的態度都很和善,看完我的證件後,再三說對不起,然後才開始詢問。我把當時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對他們講了,他們聽的很認真,對我們已經聲明了身份、金世龍還在繼續行兇的細節還反覆做了核實,更年輕一點的民警甚至還表現出了憤怒。兩人也很負責,筆錄整整做了一個多小時,有些細節反覆核實,完事後又仔細地看了一遍。最後,一個民警問我:「你還有什麼說的嗎?」

  我說:「沒有了,情況就是這樣!」

  一個民警說:「你能保證堅持這樣的說法,以後不改變嗎?」

  我不解地:「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為什麼要改變?」

  兩個民警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互相看看,臉上現出笑容。然後讓我簽字。

  我這邊完事了,可小趙那邊還沒完,在等待小趙的功夫,兩個民警問起了我們來夏城辦什麼案子,我正好要了解有關情況,就把劉大彪、周春的事說了,並向他們請教。不想,他們聽後互相看看,誰也不說話,好象唯恐沾上什麼不吉利的東西。我再追問,一個警察說了聲:「這你問我們科長吧!」就轉身走到窗前,另一個警察則拿出一本卷看了起來,好象多麼繁忙似的。

  真是奇怪。

  我正在納悶,忽聽大樓外面傳來汽車嗽叭聲,站在窗前的民警叫起來:「哎,快看,那不是金縣長的車嗎?」

  縣長?這引起了我的好奇心,信步和另一個民警走近窗子,見一台高級轎車在暮色中駛到公安局大門前停住,卻沒人下車,使人感覺到裡邊的人在向公安局這邊望著。片刻後,車又駛去。

  一個民警回頭對我說:「行啊,你們一來就驚動了金縣長……對了,同你一起來的那位能和你的證詞保持一致嗎?」

  我不解地:「這是什麼意思?我們沒有什麼保持一致的問題,是實事求是。」

  一個民警:「要做到實事求是可不是容易的事。你能做到,你的同伴可不一定能做到!」

  我不快地:「我了解自己的弟兄,他一定能和我一樣!」

  好象回應我的話,隔壁傳過來小趙的吵嚷聲:「……你到底想幹什麼,我是實事求是,到什麼時候我都這麼說……」

  這可不好,還要人家協助辦案,怎麼吵起來了?我急忙走出屋子。

  後來,小趙對我講了受金偉詢問的過程。他們一開始就頂牛了,因為金偉把他當成了行為人,把我們和金世龍一夥相提並論,當成雙方鬥毆處理,小趙當然不能忍受。

  我走到金偉門外時,聽到小趙的聲音正傳出來:「……你要搞清楚,他們是地痞流氓,我不是和他打架,我是在制止行兇。我是證人,不是行為人,你怎麼這麼問話呢……對了,他們到底是什麼人,敢這麼狂,你要認真處理……」

  金偉的不滿的聲音:「你激動什麼,坐下。我是要認真處理,可咱們雖然都是警察,我也不能偏聽偏信,對不對?你的話我要聽,別人的話我也要聽。好,你再詳細地說一遍經過!」

  小趙:「說幾遍我都是這話……」

  金偉:「可我怎麼聽你的話不太合理呢?你說他們是自己砍的自己,他們怎麼會這麼幹呢?」

  小趙:「我不是說過了嗎?他要砍的是我,我閃開了,他的刀就落到同夥身上!」

  金偉:「那好,你再詳細說一遍!」

  小趙:「說多少遍也是些話,事實就是這麼回事,你還想讓我說什麼?!」

  金偉:「可為什麼別人說的跟你不一樣呢?」

  小趙:「誰說的跟我不一樣?誰?是不是那個叫金世龍的?他是流氓惡棍,你是聽他的還是聽我的?」

  金偉:「誰的我都得聽,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嗎,對不對?我說過了,雖然你是警察,咱們是同行,可我不能因此偏聽偏信,要秉公執法!」

  小趙:「你別給我來這套,我看你嘴上說的和心裡想的不一樣。我也幹警察好幾年了,還真沒見過你這樣的呢……對了,你也姓金,跟這個金世龍什麼關係?他為什麼喊你二哥?我看,你應該迴避!」

  「放屁!」金偉也拍起了桌子:「我當了多年的警察,什麼該迴避我都知道,不用你來提醒。我看你太過份了,告訴你,這是夏城……」

  屋裡傳出萌萌的哭聲,顯然是被嚇著了。我想進去,又覺得不太好。只聽小趙大聲對金偉道:「你別這麼凶,把孩子嚇著了。告訴你,你已經問我兩個多小時了,再問也是這麼回事。對了,你不是周春的專案組長嗎?這是他的孩子,天不早了,怎麼安排她?」

  萌萌的哭聲更響了:「不,叔叔,我不去,我哪兒也不去……」

  我再也不能聽下去了,急忙推門走進室內,把小趙推出屋子。

  在這種情形下,也不便談什麼工作了。我對金偉陪了幾句禮,最後以天晚為由,和他約定明天再談,離開了夏城公安局。關於萌萌怎麼安排,金偉說要請示局領導,小趙也不想把孩子交給他,就抱著她和我們一起走出來,只是把劉二彪的骨灰盒甩給了他們。

  出了公安局,我批評小趙不該和金偉發生衝突,這不利將來開展工作。小趙氣哼哼地說:「是我想和他發生衝突嗎?你知道他都說些啥?他老想給那幾個歹徒開脫,往咱們身上扣屎盆子,我能讓他嗎?你再瞧他那樣兒?上班時間連個警服也不穿……對,他那身衣服你注意了嗎?都是名牌,少說也得幾千元,還有,他手上還戴著金戒指,抽著萬寶路,哪象個警察,活象個大老闆!」

  別說,小趙看得還真挺准,我雖然和金偉也是剛接觸,但印象也如小趙所說,不太好。可我們辦案要靠人家幫忙,印象不好又能怎麼樣?我不再說話,和小趙並肩向街里走去。

  然而,我們走出公安局不遠,路旁一棵樹後忽然閃出一個人影:「同志,等等……」

  是司機老齊。他攔住我們,結結巴巴地說:「同志,剛才,你們在公安局是咋說的呀,可不能把我遞出去呀,我可擔不起呀!」

  沒容我說話,小趙上前一步搶過來:「你這話什麼意思?對了,他們也問你了吧,你是怎麼作證的?」

  老齊:「這……我什麼也沒看見,我能說啥呀?!」

  小趙氣壞了:「你怎麼能這麼說?咱們明明在一起來著,你親眼看到了事情的整個經過,怎麼能說什麼也沒看見呢……」

  老齊:「別別,我求求你們了,可千萬別這麼說,我可啥都沒看見,真的沒看見,你們可別咬著我不放,我還要在夏城住下去呢,我家裡有老婆孩子……你們行行好吧,他們要是再問你們,可千萬別說我啥都看到了……跟你們說吧,你們就是說我看見了,我也不承認……行了,我得回家了!」

  老齊說完,象賊一樣溜走了。

  事情到處都透著不正常,看來,這夏城真不是一般地方。可我們暫時考慮不了那麼多,天已經不早,先找個旅店住下,一切明天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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