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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12:55:09 作者: 朱維堅

  晚飯又是在局裡對付一口,接著又是開會。

  可是,會議毫無結果。先是悶著,再就是廢話,你說我說,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李斌良則是一聲不吭。

  蔡局長點名:「斌良啊,這起案件,你也是當事人,還是負責人,你破案的決心也大,說說吧,下步該怎麼走!」

  蔡局長的話讓李斌良心裡湧上幾分委屈。啊,這時候知道我是案件的負責人了,你和秦副局長嘀咕時咋沒想起來呢?其實,他還真有說的,有一個念頭從白天就開始在腦海里盤旋。可是,不能在此時說,也是出於對蔡局長的抗議,他搖搖頭:「我暫時也想不出什麼,讓我再思考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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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局長想了想:「那好,大家也都夠累的了,腦袋也木了,都回家,好好睡一宿,明天咱們再研究!」

  散會,幾個人站起來往外走去,蔡局長給李斌良使了個眼色,李斌良落到了後邊,秦副局長也留下來。

  屋裡只剩下他們三個人。蔡局長疲乏地看著李斌良:「怎麼,你好像有想法?有想法就有吧,以後我們再嘮。現在事關破案大局,這會兒也沒有別人,行了吧,把心裡話說出來吧!」

  他的眼睛倒是挺毒的。李斌良想了想,為自己的賭氣產生幾許羞隗,便說:「其實,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這幾天,咱們光顧忙眼前的線索了,我覺得,還有一個重要方面沒有查到!」

  蔡局長和秦副局長都一怔,睏乏不見了:「嗯?!」

  李斌良:「我又認真琢磨了一下林平安被殺的慘狀,殺手不但殺死了他,還刺壞了他的雙眼,這很反常。殺手為什麼要這樣做呢?人死了,眼睛已經什麼都看不見了,為什麼非要刺壞它呢?我曾經說過,那是林平安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事情。那麼,他又是從哪兒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事情呢?他在我們市住了多年,也經常出差搞推銷,為什麼忽然現在發生這種事呢?我認為,他是在這次出差時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

  蔡局長點起一支香菸:「說得有理,好,再往下說!」

  秦副局長雖然沒說話,可緊張的臉色說明他也被打動了,手中的煙都忘了抽,聚精會神地聽李斌良說下去。

  李斌良:「因此,我們下步工作重點應該是林平安被害前出差的地方,到那裡去調查一下,看他在那裡發生了什麼事,看到了什麼,為什麼比預定的日期晚回來三天!」

  蔡局長和秦副局長對視一眼,都同意了這個觀點。秦副局長道:「明天我就派兩個人去!」

  李斌良:「如果兩位局長沒意見,我想去!」

  秦副局長:「行,你看誰跟你去?胡學正?!」

  李斌良:「我想讓吳志深和我一起去!」

  有點出乎意料,秦副局長很痛快地同意了。

  蔡局長想了想又補充道:「兩個人,力量單薄一些。再派一個吧,還讓沈兵跟你去,給你當保鏢!」

  李斌良對蔡局長這個安排有幾分感動。吳軍被殺之後,他確實產生一種不安全感,不過,不能對別人說。這次外出有沈兵在身邊,確實放心多了。

  李斌良站起來:「我希望,除了兩位局長和我們兩個,這事不能再讓第五個人知道!」

  蔡局長一拍桌子:「對,一定要保密!」

  會議結束,秦副局長和李斌良離去,蔡局長送他們到辦公室門外,忽然聽到樓下傳來隱隱的吵吵聲。

  「……鐵昆……殺人……抓他……」

  怎麼回事?

  這聲音引起了三人的注意,他們一起向樓梯走去,走到二樓,聲音更清晰了:「……鐵昆是殺人犯,你們為什麼不去抓他……你們公安局是幹什麼吃的,都跟鐵昆穿一條褲子……」

  這是怎麼回事?三人急急向一樓走去,見一個黑臉一個白臉的兩個年輕人正往樓上闖,值班的民警阻攔著不讓。黑臉的年輕人一邊往上闖,還一邊大嚷著:「你們幹什麼?我要找你們局長,你們憑啥不讓,你們都是和鐵昆一夥的,都包庇他……」

  民警阻攔著二人:「你們吵什麼?局長在開會,你先到值班室等一會兒……」轉臉看到三人,像見到救星一樣:「蔡局長,你看,這……」

  兩個年輕人看見蔡局長,猜出了他的身份。那白淨臉的年輕人上前一步:「你是局長吧,我們是毛滄海的弟弟,我哥哥無緣無故被殺這麼多天了,案子怎麼還沒破?你們都幹啥了?是不是被鐵昆買住了?他明明是殺人犯,為什麼不抓他……」

  「說啥呢?!」秦榮聽得忍不住了,橫身把話接過來:「你有什麼證據說鐵昆殺了你哥哥?別在這兒胡說八道,小心人家告你誣陷。我是刑偵副局長,主管這起案件,你說是他殺了你哥哥,行,把證據拿出來,拿出來我馬上就抓他!」

  「這……」白臉年輕人有點語塞了。可那黑臉年輕人又大聲叫起來:「你包庇,我看你跟鐵昆是一夥的……就是他殺了我哥哥,不是他還有誰?我哥哥來這裡要干一番事業,妨害了他,他就把我哥哥殺了,還要什麼證據?這幾天我也調查了,他是你們市的一霸,那一條街就是他的,只許他干,不許別人干,這不就是他殺我哥哥的證據嗎……」

  不可理喻。可是,對兩個年輕人的心情,李斌良十分理解,他想,如果是自己的哥哥被人殺了,自己也絕不會善罷甘休的。這時,蔡局長拉了他一把,走上來迎住二人:「行了,你們不要吵了,我是公安局長,不過呢,你們這起案件是由刑警大隊辦的,這位是我們刑警大隊的教導員,他完全可以代表我回答你們的問題。你們跟他談好嗎?」

  黑臉年輕人懷疑地看了李斌良一眼:「教導員?他能說了算嗎?我們要跟局長說話……」

  蔡局長說:「他雖然是教導員,但主持刑警大隊的工作,等於是大隊長,主抓這起案件,他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東西,他的話比我更權威,你們還是找他吧!」

  兩個年輕人有點信了,黑臉指著蔡局長說了一句:「反正我哥哥的仇一定要報,如果你們不負責任,包庇鐵昆,我們就不通過你們,個人找他算帳!」然後跟著李斌良走向他的辦公室。

  進屋後,李斌良請兩個年輕人坐下,又給他們倒了水,趁空問了他們的名字。看來,這三弟兄的名字起得都不錯,被殺的叫毛滄海,白臉弟弟叫毛滄江,黑臉叫毛滄河。嘮了一會兒,他們的氣消了不少。其實,他們只是為哥哥被殺的事痛心,為案子遲遲不破著急。李斌良告訴他們:案子正在進行調查,目前尚無有力線索,不過自己一定會全力以赴,把案件查清。最後,他又向他們保證,自己一定盡力工作,說只要有證據,不管涉及到誰,絕不會手軟。尤其是聽說他已經向市領導承諾,破不了此案就辭職後,弟兄倆相信了他,特別是臉色白淨、年紀稍大的毛滄江,很通情達理,告辭時握著李斌良的手說:「有你這樣的警察辦案,我們也放了點心。我們知道,鐵昆在這裡勢力很大,公檢法都有他的人,在市里也有後台,你能有這個態度很不容易了,行,我們信著你了,希望你把我哥哥的案件偵破,到時,我們一定會重謝你的!」

  可黑臉的毛滄河卻指著李斌良說:「你說話要算話,如果你也跟鐵昆穿一條褲子,我知道後饒不了你。也跟你說一聲,這案子就是你破不了,我們也不會就這麼放過,我們會找鐵昆算帳的!」

  兩個年輕人出去之後,門又被輕輕敲響,李斌良叫了聲「進來」,看見門口出現一個人影,心情頓時覺得開朗不少。

  是寧靜。李斌良問道:「怎麼,你到現在也沒回家?」

  寧靜笑了笑:「我想幫你一把,查指紋檔案來著,看到和殺毛滄海現場提取那枚相似的,就拿到技術科檢驗,光顧忙,忘記下班了!」

  李斌良感激地:「你做得對。查到什麼了嗎?」

  寧靜:「還沒有,指紋檔案很多,要一個一個仔細對照,一天也就能對照幾十個。不過,如果在裡邊,一定能把它找出來!」說著又關心地問:「聽這屋吵個不停,怎麼回事?」

  李斌良說了毛滄海兩個弟弟的事。寧靜嘆口氣:「也難怪他們,哥哥莫名其妙地被殺,他們能咽下這口氣嗎?不過,你要告訴他們,別胡來,跟鐵昆來硬的弄不好要吃虧!」

  李斌良感到寧靜說得很對,真的有點為那兩個年輕人擔心,不過,他們已經走了。

  寧靜不再問什麼,李斌良也不知說什麼,兩人互相看了兩眼,寧靜終於說了句:「我該走了,你……要多加小心,我覺得,這幾起案子危險性很大,一定要小心!」

  李斌良:「謝謝,你也要小心,回家打個車吧!」

  寧靜答應著:「不要緊,天剛黑,街道上人還很多!」

  寧靜又看了李斌良一眼,退出屋子。

  李斌良的目光轉向窗外,不一會兒,他隔著窗子看到寧靜走出了辦公樓,走向街道,當她走過自己辦公室下面時,還向窗子看了一眼,他感覺她好像看到了自己。接著見她向街道上駛過的一輛計程車招手,計程車停下來,她上了車,駛去。

  外面,天色已經很暗了,李斌良看著漸濃的夜色,心緒紛亂,不知此行還要遭遇到什麼事情……

  在「腐敗一條街」的「紅樓」內,有三個人聚集在一間屋子裡。屋子亮著燈,但掛著厚厚的窗簾。

  屋子裡的一個人就是鐵昆。此時,他正埋怨著屋子裡的另一個人:「都是你惹的事,弄得我不得消停,今後,沒有我的話你不許再胡亂殺人!」

  被埋怨的人並不出聲,只是滿不在乎地擺弄著手中的東西,那是一把雪亮的尖刀,是叫「蒙古剔」的那種。

  鐵昆又說:「你不用滿不在乎,他們這麼追下去,不知啥時把你查出來,到時後悔就晚了!」

  其人只是鼻子哼了一聲。

  屋子裡的第三個人打斷了鐵昆的話:「行了,說這些都沒用,今後都小心點得了……那小子已經把姓林的被殺原因猜到了,說他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馬上就要出去調查,今天夜裡就上路,你們倆商量一下怎麼對付吧……我得走了,今後咱們少聯絡……實在要聯繫,也千萬不能用自己的電話!」

  鐵昆:「那咋聯繫?」

  回答:「這……有事我跟你聯繫,通過鐵忠,有啥事讓他轉告你!」

  「不行不行,」鐵昆急忙說:「你別把他扯進來,他並不知道多少咱們的事,我也絕不讓他沾上這事的邊。跟你說,你絕不能把他扯進來!」

  第三個人冷笑一聲:「怎麼,還留一手哇?!」

  鐵昆:「這事你管不著,我是我,他是他,你別想把他扯進來!」

  第三個人又笑了一聲,把一副大墨鏡架到眼睛上,走出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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