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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12:51:59
作者: 薛濤
太陽升到樓頂時,鼠輩醒來。鼠輩揉著眼睛走向陽台,站在一樓陽台上望著東方,想看看究竟。瘸龍也醒來,隨後也來到陽台上。
瘸龍說:「我老家,太陽一露出地平線,就能照著腦門。城裡看不見地平線。」
鼠輩說:「網小魚的老家好像也有地平線。」
瘸龍不語,出神的望著東方的太陽。瘸龍望著太陽,跟望著錢不一樣,望著錢時目光閃爍不定。
鼠輩說著抬起頭看十層的陽台,他看見 「天上」的網小魚。鼠輩揉揉眼睛,她確實是網小魚。旁邊蹲著三隻貓,三隻貓也是真實的。眼前的一切都不虛幻。
鼠輩回頭看看瘸龍,指著十層陽台。
「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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瘸龍伸出頭看看,臉上很難看地說:「不懂事的玩意,那麼好的地方不呆。還回來了?」
瘸龍再沒心情曬太陽,轉身離去。
鼠輩被瘸龍說得蒙頭蒙腦,朝著十層小聲喊道:「嘿!小魚。小魚!」
網小魚聽見喊聲,朝下面一看,看見鼠輩,朝鼠輩揮揮手。
鼠輩這才激動起來:「小魚, 沒死?」
網小魚點著頭,「沒死啊。你怎麼不住十層啊。昨晚回來,我找到斑虎,沒找到你。」
鼠輩試探著問:「谷哥呢?」鼠輩的心被不祥的預感狠狠抓一下。
網小魚說:「你快點上來……」
鼠輩答應一聲,回到房間就朝樓梯口跑。
「上哪啊?」瘸龍依在樓梯口,瞪著鼠輩。
鼠輩支吾著,「我上去看看……」
瘸龍又問:「還下來不?」
鼠輩如實回答,「不下來。你還不知道嗎?小魚剛回來,我得跟她在一起。谷哥可能死啦……」
瘸龍對網小魚手下留情,讓鼠輩對他增加好感。
瘸龍嘿嘿笑著,「那個小傢伙能死?貓有九條命,他比貓多一條。沒死。」
鼠輩心裡一下子複雜起來,說:「我問問小魚。谷哥沒回來。」
瘸龍說:「別忘,你是我兒子,你得下來。」
鼠輩撓撓腦袋,他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成為瘸龍的乾兒子的。瘸龍說得有理有據的樣子,好像鼠輩不回來繼續當乾兒子就是大逆不道。鼠輩在樓梯口猶豫著要不要上去。
瘸龍閃開說:「上去吧。你又飛不走,下樓得經過這,我在這等你。」
鼠輩狼狽地跑上樓去。
鼠輩上到十層,經過客廳時谷哥還睡著,他蜷在一團被子裡面。猛一看去,那裡就是一團被子,看不出被子下面有人。網小魚面朝客廳,在陽台上等他。
「谷哥死啦,是嗎?」鼠輩因為氣喘,口氣顯得很悲觀。
「你看看那是誰?」網小魚朝地鋪上那團被子努努嘴。
鼠輩一看,沒明白,「一條被子……」
網小魚說:「一個人。」
鼠輩這下明白:被子下面是谷哥。谷哥沒死,就蒙在被子下面。谷哥單薄如紙,與一條被子疊在一起。不細看的話,就算谷哥和被子疊在一起也還是一條被子。
事情的結果就是這樣。瘸龍不像傳說的那麼黑心,他所說的把谷哥和網小魚都送上天堂,大概是一個誇張的說法,或者是瘸龍的謀殺最終沒有得逞。谷哥也不是好搞定的主,輕易「送」不走的。
結果就是網小魚和谷哥的小命都在。
谷哥沒死,這肯定是響噹噹的事實。谷哥沒死,鼠輩有點驚喜,最多的是欣慰,還有一點點失望情緒悄悄爬上心頭——生離死別之後,在他和網小魚之間還是有一個谷哥。如果沒有谷哥,肯定是一件更快樂的事情。
網小魚好像看穿鼠輩的心思,再一次明確地告訴鼠輩:「你別再幻想了。谷哥沒死。沒死。」
鼠輩馬上換成另外一個話題,「小魚,我有錢……咱倆有錢!」
谷哥翻身坐起來,問:「在哪?在哪?」
鼠輩從衣兜里掏出一疊錢,朝谷哥揚揚,「還不信啊?都是一百元大票!有錢!」
谷哥也不問錢的來歷,輕鬆地躺下去,只說一句:「有錢就好。」說完把頭蒙在被子裡。他不缺錢,缺睡覺。有錢的日子,更要多多睡覺。事後,谷哥才問起鼠輩的發財史。鼠輩講的事情可都實實在在發生過,一定沒有誇張。谷哥不住地朝鼠輩豎起大拇指,佩服鼠輩絕對夠無賴。鼠輩講到給瘸龍下毒藥時,谷哥佩服鼠輩絕對夠狠毒。
谷哥睡了一上午,開始吃第三碗方便麵時,連打三個飽嗝,把食慾打斷了。
網小魚把紙盒搶走,「好日子長著呢,別吃,給鼠輩詳細講講咱倆的故事吧。鼠輩都急瘋了。」
谷哥盯那個盒子一眼:「別扔,紙盒留著,它也是錢。一毛錢也是錢。……」然後講鼠輩離開後工地之後他和網小魚的經歷。這中間有一個曲折的故事,夠谷哥講三天三夜,鼠輩準備好兩隻夠厚的耳朵就行。這個故事肯定與真相有一定的差距,不過驚險刺激,鼠輩當一個劇情聽就行。故事裡面有一個英雄,一個小美人,他們與黑社會老大打交道,跟便衣警察周旋。後來小美人被黑社會綁架,這個英雄摸進黑社會老巢,救出小美人……其實,是一個很俗套的東西。
網小魚不會當面糾正谷哥,不可思議地看著谷哥的嘴巴。那個靈巧的嘴巴終於不好意思再信口雌黃,支支吾吾地說:「警察也在暗中配合呢,靠我一個人救人質,費勁……警察確實參與過,警察的槍法還湊合……」
黑社會老大,綁架。警察,槍法。英雄,美人……反正鼠輩不想知道真相,只想聽故事,精彩就行。
鼠輩聽故事的時候,瘸龍守在樓梯口吸菸。谷哥還不知道,瘸龍就蹲在他的富翁居一樓,把那裡變成他的貨倉。
久別重逢,谷哥和鼠輩忘記過去的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