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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12:47:12
作者: 映川
公司派王眾跑個長途,王眾推了幾次推不掉,公司說就他最合適,因為坐車的是幾個老闆,身上帶了錢,囑咐公司派最能幹的司機。王眾受不得捧,加上一天能來回就答應了。
老闆們約好王眾早上七點半在五里亭倉庫接人。王眾早上起來跟施詩交待了一聲出門了。施詩那會還睡著,像王眾平時出早車一樣,朦朧聽到一聲門響之後她又睡過去了。
郊外早上的空氣純淨得像水,王眾放下車窗,讓風吹他一頭一腦。進入市區,空氣品質下降,除了汽油味,灰塵味,還有王眾最怕聞的下水道臭氣。王眾把車窗搖上開空調。
王眾住城北,五里亭倉庫在城東,王眾等於橫穿了半個城市。車子拐進一條巷子,眼見就到五里亭倉庫了,王眾右眼皮連繼劇烈地跳了幾下,好像有一根繩子胡亂拉扯著,他不得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休息一會打開,右眼皮立馬又歡實地跳。雖然只用一隻眼,遠遠地,王眾看見一個腦袋從倉庫大門倏地探出來又縮了回去,王眾心裡突然慌了,長這麼大第一次沒慌得這麼沒主張,連嘴裡的唾沫全乾了。他耳朵邊響起施詩那天的話——那聲音乍聽起來很熟,像我舅舅。王眾猛地打轉車頭,只剩一個念頭,他必須回家,他哪裡都不能去。
王眾突然打轉車頭,讓埋伏在倉庫里的幾個警察吃了一驚,他們不知道是哪裡露出了破綻,慌忙追出來。幾個人異口同聲地喊,停車,停車——
其中一個警察是剛從警校畢業的,在連喊幾聲停車沒反應後,果斷地掏槍射擊,他把自己平時良好的成績顯示出來了。幾聲槍響過後,幾個老警察吃驚地看著一枚子彈穿過前面紅色的士的後窗玻璃,車身左右晃了晃,又走回直線繼續往前開了。幾個警察趕緊回倉庫開出警車追趕。
王眾離家不久,楊鐵軍帶領幾名手下砸王眾的房門,房門砸到一半就開了,是打開的,一個姑娘打開房門,她嘴裡已經說了半句——怎麼回來了?門外站著的人當然看不懂她說的話。楊鐵軍一把把這姑娘摟在懷裡說,小詩,小詩,舅舅救你來了,你安全了,沒事了。所有人目瞪口呆,他們不明白要救的人質怎麼就輕輕鬆鬆出現在他們面前,既沒有被綁,也沒有一點損傷。
施詩全身發抖,她知道王眾一定出事了。她用力掙扎楊鐵軍的懷抱,往屋裡跑,把房門鎖上。施詩的反應沒有讓楊鐵軍感到太意外,他想他的外甥女一定受了很多苦,才會變成這樣。他跟在後面,耐心地敲門,施詩開門,開門,你爸你媽還等著你呢……
施詩抖索許久才摸到窗戶邊,整個身子趴上去,她希望能從這裡看到王眾那輛紅色的計程車。楊鐵軍從門縫裡看到施詩的動作,施詩的動作誤導了他,他認為施詩是要跳樓,顧不上想其他,他幾大腳下去將門踹開了。楊鐵軍衝進去把施詩從窗台上拽下來。施詩面白如紙,冷漠地看著她的舅舅,她說,舅舅,你放過他吧,他不是壞人。
楊鐵軍看到施詩嘴巴張開了合上,張開了合上,剛才分明是講了一句話。楊鐵軍說,施詩你說大聲一點,舅舅聽不見。
施詩又說了一遍,楊鐵軍的臉上仍然是一片茫然。
施詩放棄了說話,她兩腳用力,想把自己釘在地板上,可舅舅把她連根拔出,抱著她下樓塞進警車。施詩的手在楊鐵軍的臉上,脖子上挖出一道血印。
楊鐵軍剛把施詩塞進車裡,手下來電話說王眾逃了,他們正在追捕。楊鐵軍忍不住罵了一句,笨蛋,趕快通知各交警支隊幫忙設卡攔截。施詩聽明白了,她對楊鐵軍說,他不會逃的,他一定是找我來了。他說過,無論我到哪裡都有要把我追回來。
楊鐵軍聽不到施詩說的話,將施詩安全接回來他的任務算是完成了大半。他讓司機趕快開車,同時將電話拔回局裡布置人員行動。當警車從城郊快駛入市區時,一輛的士直衝過來,警車被逼得斜插進路邊的隔離帶。的士橫在警車前面停住了,一動不動。施詩激動地拍打車窗,頭一下下磕撞玻璃。楊鐵軍拉住施詩,讓手下做好準備,大家的槍已經上鏜,的士卻像熄了火似的再也沒有動靜。兩個警察率先跳下車,在地上翻滾前進,他們拉開車門,手槍舉起,他們看到一個男人倒在方向盤上,眼鏡掛在一隻耳朵上,讓男人致命的是背上一個槍眼,血已經把整張座椅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