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內行外行

  蒼山裡的洗馬潭邊上。

  劇中女一號聶小倩的扮演者徐媛媛將手往譚里一伸，隨即抱怨道：「導演，這譚水也太涼了吧。」

  《倩女幽魂》開機這十來天，她和陳小東一直在李珠那邊拍文戲，今天才正式調來動作組。

  但兩人對動作組導演方南的工作作風卻早有耳聞。

  年輕、陰陽怪氣、一人兼多職把執行導演擠到了邊緣，宛如一位劇組惡霸。

  起初，她和陳小東兩人還不信，方南平時多好啊，吃飯時和誰都能說說笑笑的。

  

  直到昨晚接到明顯塗畫過的通告，通告要他們凌晨三點起床，翻越大山進軍洗馬潭。

  徐媛媛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視現象，著急忙慌找方南時，這才曉得通告是真的。

  方南這位導演已經領著主要工作人員連夜翻山去了。

  於是乎，徐媛媛判斷方南不僅是惡霸導演，還是個瘋子導演，翻山拍一場水下鏡頭至於嘛？

  「九月天的譚水涼啥？要不要我下去游一圈給你瞧瞧？」

  女主演嫌潭水涼，蹲在洗馬潭邊上的方南便準備來個以身作則。

  沒法子，徐媛媛可是資方大佬的干閨女，便是他也不敢強要人下水。

  他這會可沒本事和資方叫板，硬著頭皮干，最終結局大概率收拾東西滾蛋，就是這麼現實！

  「不用了，下就下，也不知道圖的什麼，這種戲游泳池拍就好了嘛，翻一座山搞的男演員都缺氧了。」

  徐媛媛嘀嘀咕咕埋怨開了，方南聽見了也只能裝沒聽見，今天到洗馬潭實景拍，還真是他個人意見，地方太美了，他按耐不住。

  再一個，不用租游泳池，不用置景，這也省錢不是。

  「那啥，我親自去水底拍你們成吧。」

  武行給男女一號上威亞的時候，方南順勢脫了T恤、褲子。

  碧波如洗的天空下，蒼山鬱鬱蔥蔥，洗馬潭邊，方南往胸口拍了拍潭水，扛著加了防水鏡頭的攝影機率先下譚。

  「下來吧，挺涼快的。」潭水沒過半截身後，方南沖潭邊上的兩位主演道。

  方南再三催促下，兩演員牽著手慢慢步入洗馬潭，「再來點，再來點」直到兩演員到了可以拍攝的深度，方南才停下循循善誘的口吻。

  「直接實拍，一個鏡頭過，你們兩個應該沒問題吧？」臨開拍前，方南鼓勵兩人道。

  導演這麼夸，演員還有啥好說的，不就吻戲嘛，吻著吻著感覺就來了。

  水底。

  方南抱著攝影機瞧見四片嘴唇之間泛起水泡泡，比了個ok手勢，隨即上浮，第一個鏡頭輕鬆完成。

  最重要的水下鏡頭拍好，方南把攝影機丟給攝影助理用來拍兩人上岸的戲，他自個擦身體穿衣服，順帶指導人收拾東西準備回去。

  「咔」

  「方導，這場鏡頭完了。」

  「那就回去唄。」

  方南一聲令下，動作組一幫二十多個人又開始翻山，期間絮絮叨叨士氣還行，錢給足了啥事都好辦。

  而且拍戲嘛就這樣，荒山戈壁去的、狼煙沙漠睡的，更別提翻一座小山了。

  倒是兩演員累夠嗆，沒拍過這樣的戲。

  回到『忘情深林』片場，方南讓一幫人先休息，自個跑去翻看韓恩今天拍的鏡頭。

  監視器剛坐下，趙柱跑來悄悄道：「韓恩今天給一個女群員拍了個特寫，還給寫了兩句詞。」

  聽懂啥意思的方南打著哈氣擺了擺手：「沒事，這些都小道。」

  趙柱的意思很好懂，韓恩給女群演特寫鏡頭、又寫詞啥的是準備搞劇組常見的潛規則了。

  潛規則啥的每個劇組都有，但這玩意只是小道，不入流。

  只有剛入行的小白和外行人會把明星當一回事，把潛規則當啥了不得的事，一談起來眉飛色舞的。

  真正混到方南這種職位的老江湖都不稀得把這種事掛嘴邊。

  或者說，潛規則都是劇組高職位人順帶的小玩意。

  每個劇組大佬真正玩的的是——貪。

  劇組貪到啥地步？

  貪到煤老闆害怕，直至煤老闆在影視投資圈絕跡。

  一個劇組可以沒有潛規則，但不會沒有人不貪。

  沒辦法，太好貪了。

  道具師要買一個臨時道具，十塊的東西說二十，還沒發票。

  負責外景的副導演想拍一家民房裡的設施，主人家要200，副導演報帳500，地方在千里之外，咋辦？

  資方查帳，劇組要停工，查三天停三天，停工三天損失的費用比被製片、導演各工種貪的還多。

  所以說，潛規則和貪資方的錢比起來真的毛都不算。

  畢竟只要有錢，藝術學校的漂亮女孩多著呢，而明星真沒那麼多漂亮的。

  方南十幾二十年圈內見過的，卸完妝還算天生麗質的女演員也就那麼幾個，這一點虎撲玩家的眼光是槓槓的。

  因此，當趙柱悄悄摸摸告訴方南，韓恩想幹啥時，方南內心毫無波瀾。

  潛一個群演算啥事，不耽誤他干正事就好。

  打發了趙柱，方南翻出手機瞧了瞧，看著今天已經下來十幾個小時，便讓工作人員收拾東西回賓館。

  劇組車慢慢悠悠到了賓館，《天龍八部》劇組在搞迎接會。

  方南瞄了兩眼才知道在迎接張大鬍子，這部劇他是製片，並不是導演，今天剛到大理。

  而且譜擺的特大，聽說連市里都來人了。

  望著賓館大堂里《天龍八部》劇組烏壓壓的工作人員，再瞧瞧身後二三十個小兵仔子，方南深深感到了差距，電梯都懶的等，打著哈氣爬樓梯去了。

  「誒，方南。」

  「嗨，陳好姐！」

  樓梯間的轉折處，方南看到陳好和劉桃、劉茜茜出現在上頭，連忙打起招呼。

  上回兩人匆匆碰著面也沒多聊，這幾天大家又是早出不定時歸，一直也沒碰上。

  這回一碰面，陳好扶著樓梯扶手就調侃方南道：「誒，現在不能喊你名了呀，你現在可是導演。」

  方南笑回道：「啥導演，混口飯吃而已，還是給人打工。」

  「那不一樣了呀，你現在是高級打工人了。」陳好笑著說了一句，又給方南介紹起身邊兩美女：「大美女劉桃，這是小美女劉茜茜。」

  介紹完，陳好一指方南道：「他是方南，是咱們樓上劇組的動作指導，在橫店很有名的，等會我給你們講講，保證你們笑開花。」

  方南一邊和兩隻柔若無骨的小手握在一起，一邊笑道：「唉，陳好姐，好歹相識一場，不帶揭我短的。」

  沒等陳好回說，劉桃未語先笑盤起了方南的道，「方導好年輕啊，家是哪的呀，聽口音像是江蘇的？」

  端的一個會混事的女人。

  至於還未成年的劉茜茜，那就是一個安靜的、稍異於其她小孩子成熟的小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