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何以為家

  冬瓜燒肉，只見冬瓜不見肉。

  湯也有，冬瓜湯。

  方南人麻了，這伙食仿佛在比照他的姓名，又方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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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哥，你啥時候再混個場務來乾乾，也好照顧照顧兄弟。」

  方南停下筷子，把光亮的盤子往地上一擺，瞥了眼黃毛：「咋地，現在不罵我是狗啦？」

  黃毛拾起地上盤子，接過方南手裡的筷子，嬉皮笑臉道：「南哥，別看玩笑了，我那會不是小，不懂事麼，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老放心上。」

  「還餐具去，順道給我杯子裡添滿水。」

  一腳踢走黃毛，方南轉著屁股往牆上一靠，不一會就開始點頭搗蒜，可沒眯一會，就被黃毛給推醒了。

  導演喊開拍。

  瞧了眼正當中的日頭，方南心態再好，也憋不住了，嘰嘰咕咕的罵了一通狗導演。

  一路咒罵著到了刑場，方南往原位置上一站，不一會就汗如雨下。

  上百號人的群戲，花在協調上的時間不是一會半會，試拍還沒開始，一眾群演都快熱暈了，好些人支持不住，當場就要撂挑子不干。

  劇組趕忙攔人，又答應給每個群演加上五塊錢工錢，才算止住了拍攝前的喧囂。

  二次排練結束，加了高壓水槍的第一次試拍開始，大概是淋頭而下的傾盆大雨，減少了群演的火氣，第一次試拍竟然輕鬆過了。

  袖子帶臂膀擦了擦臉，方南把手裡的長槍往地上一支，罵對面的黃毛道：「黃毛，你他娘演的太過了，吐沫橫飛的噁心不噁心？」

  「南哥，你不知道，動作表情激烈點，才容易被拍到。」

  面對這種歪門邪道的說辭，方南直接罵了一句，「滾！」

  他上輩子看過的，學過的電影夠多了，以他個人的視角來看，縱觀世界影史，真正以誇張表演方式出頭的演員明星也就那麼三四個人——憨豆、金凱瑞、周星星、吳孟達！

  誇張的表演方式不是不能學，而是一般人學不來，邯鄲學步的最終結果就一個字能形容——尬！

  《喜劇之王2》中的女主角尬不尬？

  王保強《樹先生》之後，誰敢說他沒演技，可他在《喜劇之王2》中學周星星那套表演，看的方南當時都起了雞皮疙瘩。

  尬的不行。

  是兄弟就來砍我，榮獲很多權威獎項的渣渣輝演技也是一頂一，《千王之王》里也用了周星星那套表演方式，戲拍完自己差點懷疑人生。

  所以說，表演這方面有些東西真學不來。

  黃毛浮於表面的演技，致使方南不自覺愣了會神，不過對拍攝也沒啥影響，導演們正圍繞著端坐在白馬上的梅渟轉呢。

  望著這一幕，方南也倍感神奇。

  他送走中戲七朵金花之一的曾璃沒兩天，又見著了七朵金花中的另一朵。

  「嘖，羨慕這些學院派，剛出學校沒幾年，不是演主角就是演大配角。」方南不自覺的嘀咕了一句。

  演員就位、群演就位、一切就位，真正實拍開始，傾盆大雨再起，剛乾了得戲服又濕，導演一聲開始，現場立馬喊殺聲震天。

  「狗兒的，往後退，往後退。」

  進入角色的方南，用橫在胸前的長槍推攘著拒馬外的黃毛一眾群演。

  也就這會，梅渟騎白馬帶領一幫好漢從外圍沖了進來。

  白馬快到近前，方南將長槍往地上一扔，轉身做開溜姿勢，等待梅渟演的女主從背後給他來那麼一下，隨後便可悠哉悠哉躺屍。

  沒想，就在他轉身之際，黃毛擱著拒馬，沖他張牙舞爪道：「南哥，快跑，人飛來了。」

  黃毛無組織無紀律的這一喊，氣的方南差點破口大罵。

  他也會偶爾摸魚，但不會選擇實拍的時候瞎搞。

  畢竟實拍成功，代表這條拍攝可以剪進成片，實拍一次過，早收工回家躺著不香？

  實拍中，方南也不好停下罵黃毛，不過還是瞪了他一眼。

  也就這一眼的餘光，讓方南瞧見了一眾群演眼裡的驚詫，瞧見了自個身後仿佛有啥不對勁。

  大著膽子轉了下頭，方南不由頭皮發麻。

  剛還端坐白馬之上，艷若桃花、英姿颯爽奔來的梅渟以屁股向後塵沙落雁式的狼狽動作，朝著他直直砸來。

  方南敢肯定沒這段戲。

  如果是導演後添加的，他待會就去扭折導演膀子。

  電光火石之間，方南意識到白馬受驚了，這一摔女主角估計得哭的梨花帶雨。

  接吧。

  沒啥好想的。

  方南在梅渟堪堪落地前，以跪姿態躺了下去，當了一回人肉彈簧床。

  他如果不來這一下，腦袋先著地的梅渟會不會摔成植物人不敢說，腦袋上絞幾針穩穩的。

  不過，他的滋味也不好受。

  額頭被梅渟的後腦撞的生疼，至於懷抱美女的酥麻感，方南沒嘗到，他也不會對一個已婚女人生出這樣的情緒。

  劇組瞬間大亂。

  梅渟手腳亂舞，驚慌失措起身後，方南齜牙咧嘴的爬了起來。

  與此同時，導演、副導演等劇組一眾大佬全奔了過來，噓寒問暖的把梅渟圍在了中央。

  剛這一下，差點把他們的魂都快嚇沒了。

  發現女主角沒啥大礙，導演幾人頓時鬆了口氣，這廂才開始打量拯救劇組於危難之中的方南。

  「這劇還能拍個七八天，可以讓你當個跟組演員。」

  導演給出了獎勵。

  「算了吧，把我今天的工錢結了就挺好。」

  這劇組方南呆不習慣，七八天的跟組演員他是懶的去了，但他也不想浪費這唾手可得的好處，因此，換成了拿一天工錢早收工。

  「謝謝啊！」

  導演還沒首肯，驚魂之後的梅渟在對方南道了聲謝後，沖導演說道：「導演，結500塊錢給他吧，從我片酬中扣。」

  有人買單，導演欣然點頭，方南也不由咧嘴一笑。

  他救人不為這些亂七八糟的，但人願意給，他也不會故作矯情。

  換掉臭烘烘的戲服，從會計處領了五百塊錢，方南一臉春風的一路小跑著回了出租屋。

  「南哥，你到家啦？」

  院子裡，方南正在洗澡，吳高走了進來。

  方南頷首道：「我的工錢你不用領了，拿完了。」

  吳高回道：「早知道了，你前腳剛出來，劇組就給我打了電話。」

  「那你是來分一杯羹，還是啥？」方南問他。

  方南的這份不信任，致使吳高換上了喪氣臉。

  「啥分一杯羹啊，說了不收介紹費就不收介紹費。」吳高就差賭咒發誓。

  方南一邊擦著身體，一邊道：「那是有事嘍，啥事啊？」

  吳高躊躇了會，道：「南哥，真正的武替你能做不？是沖火場，吊在半空翻跟頭的那種。」

  方南蹙眉問道：「戲叫啥？啥時候進組？」

  「劇組還沒過來，不過也就這兩天了，戲名叫《天下無雙》。」

  「這兩天？那估計夠嗆，我要回家一趟。」

  方南的這份回家說辭，吳高表示無語。

  就特麼一孤兒，哪有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