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情何以堪

2024-10-04 12:36:16 作者: AVRIL

  夏商慌了,連車門都忘了關上,幾步跑到韓雪的面前:「怎麼了?這是怎麼了?」

  韓雪抱住夏商,哭著喊:「我要和他決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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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的手,還有冰涼的淚滴,夏商的心也涼到了極點。立即拉了她起來:「走吧,這裡多涼,回家說去。」

  韓雪一路哭著,任夏商拉進了房門,一頭扎進沙發里,抱著靠墊哭得昏天黑地,夏商站在旁邊都不知道該從哪裡勸起。

  這時手機又響了,夏商只好拿出來,一看是韓京生的號碼,就碰了碰韓雪:「你老爸打來電話了。」

  韓雪一聽,躥了起來,一把奪過手機,就把電池給卸了,然後繼續哭。

  夏商多少鬆了口氣,看來是和韓京生吵架了,不是陸彥濤。

  韓雪哭累了,停下來喘氣,夏商說:「去洗個臉吧,睫毛膏都花掉了。」

  韓雪聽話地去了洗手間,夏商連忙用座機,給韓京生回了電話:「叔叔,韓雪在我這裡,剛到……沒事兒,不麻煩,您放心,我照顧她……她什麼也沒說,就是哭,剛去了洗手間洗臉……好,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沒會兒,韓雪就走了出來,已經清爽多了的她坐在沙發里,開始控訴:「我真沒想到,最不想讓ST好的人,竟然是我爸!」

  夏商平靜地看著韓雪,韓雪繼續說:「我去給陸彥濤送檔案袋,可是他沒在辦公室,這麼貴重的東西我應該當面轉交才是,於是我問了他去哪裡了,秘書說他被任sir叫走了。

  我就直接去任sir的辦公室了,反正是放下就走的,所以沒多想,可是任sir的秘書沒在。本來我也不想偷聽的,可是正好聽到任sir說是韓局長安排的,我就聽了。

  任sir讓陸彥濤給四星級酒店做年審時,故意給BE酒店差評,好讓他們摘星,可是BE酒店的後台可是硬得很的,直接可以和國家旅遊局說得上話的人。

  陸彥濤不答應,任sir就說是我爸授意的,事成後,給陸彥濤別的酒店好職位。

  我聽不下去了,就跑回家去和我老爸對質,他竟然還對我咆哮,讓我滾!」韓雪又哭了。

  「你只是聽了個一知半解,就跑回去和你老爸對質,你老爸今天正為別的事煩呢,所以也沒和你解釋,就吼了你兩句,你還就跑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北京旅遊局有你老爸姓韓,首旅集團里還有個姓韓的,這事和你老爸沒關係,你一上來就亂講,還不給他機會解釋,他能不急嗎?」夏商已經從韓京生的電話里知道了來龍去脈。

  韓雪張大了嘴巴:「真噠?」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破涕而笑:「我說我老爸也應該不是那種人,呵呵!」

  「那個檔案袋你沒弄丟吧?」夏商知道韓雪發起脾氣來是不管不顧的。

  「呀!還在我包里,幾點了?我得和陸彥濤說聲,明天預約的是早上8點的。」韓雪連忙翻自己的包,檔案袋還在。

  看了看表,已經快十點了,可是,韓雪還是拿出手機給陸彥濤打了電話,掛了電話,韓雪表情興奮:「他說非常感謝!」

  夏商無奈地說:「你呀,說你什麼好,工作上你能做到穩重幹練,為什麼在別的方面都是這麼衝動?」

  「這不是好幾檔事沖一起了嗎?」韓雪有些不好意思:「你說,萬一是我爸和任sir勾結,讓ST得罪了國家旅遊局的人,咱們忙活半天,還不是瞎忙,參評名額肯定是沒戲啊。

  聽任sir說這次是好幾個酒店的人都會給BE酒店差評,這種聯合起來給人家潑髒水的事,要真是我老爸乾的,我還有沒有臉混啊。

  再說,任sir又讓陸彥濤去幹這種事,我能不急嗎?這就是吃裡扒外啊,要是被別人知道了,陸彥濤還能在酒店業混嗎?而且,萬一任sir來個卸磨殺驢,陸彥濤不就更慘了。」

  夏商點了點頭:「現在只能是排除了你老爸的嫌疑,可是陸彥濤是真真切切被任sir授意了的,他該怎麼辦?

  你說的是他答應了任sir,會出現那幾種可能,如果他不答應任sir,一樣危險的啊!任sir一定會千方百計擠兌他離開ST的。

  還有,就算陸彥濤不答應,任sir還會找別人來做,ST依舊難逃被牽連。」

  韓雪站了起來:「沒錯,這個任sir是萬惡之首,必須去除,否則,ST消停不了,陸彥濤也消停不了……」說到陸彥濤,韓雪突然聲音小了下來。

  她先站了起來,給韓京生打了電話:「老爸!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啦!不管怎樣,都得把那個任sir弄走,他太可惡了,什麼事都干!嗯,越快越好,要不20號評審團就來了。」

  掛了電話,韓雪不僅沒有高興起來,反而又陷入了沉思,夏商不解,碰了碰她:「還想什麼呢?」

  韓雪搖頭:「氣得都沒主意了,不想了,先睡覺!」說完,韓雪就跑到臥室里,跳上大床躺了下去。

  夏商輕輕地搖頭,洗漱完畢,夏商關了客廳的燈,來到臥室,韓雪已經睡著了,也是,又哭又鬧的,一定是累了。夏商坐在床上,攤開了劉曉給她的書,思索著該如何做ST插花的書。

  韓雪睡得並不安穩,翻來覆去的,喊了聲:「別離開我!」她就坐了起來。

  夏商嚇了一跳,韓雪拍著胸膛,不住地喘氣,夏商連忙去客廳給她拿了純淨水進來:「做了什麼噩夢,嚇成這樣?」

  韓雪的眼睛裡竟然泛起了淚光:「我只是想做一件事,晚上就做了噩夢,我該不該做呢?」

  「什麼事?」夏商問。

  韓雪凝視著夏商的眸:「做一件不太光彩的事,你會因此看不起我嗎?」

  「什麼事,你倒是說出來啊?」夏商的眉頭皺緊了。

  「我想利用這件事,把陸彥濤留在我身邊!」韓雪低語。

  「當然不行!」夏商有些急了:「你會擔心陸彥濤的事情有一天敗露,你怎麼就不擔心你有一天敗露。再說,就算你現在想把他留住,他也未必會選擇你。你沒看到妞妞對他的依賴,你沒有看到安娜對他的依賴,你更沒看到他眼裡對安娜的呵護和尊重。他那樣對過你嗎?醒醒吧,本來我不想說的,你倒變本加厲起來。」

  「你錯了,安娜能幫他什麼嗎?安娜只會拖累他,任sir已經拿安娜說事了,說知道他現在缺錢,缺地位。

  再說,當初安娜甩了他,跟原來的副總,那麼傷他的心,他為什麼那麼賤?還回頭啊?他有那麼偉大嗎,還得當別人孩子的爹?他現在是沒辦法!

  我覺得安娜在這個時候,隨便是個人,她都能抓住當浮木,陸彥濤是不忍心,他責任心那麼強,又那麼心軟,他是沒辦法推開安娜。

  如果我放棄他了,他就真的萬劫不復了,可是,如果要讓安娜放手,就必須用這招,讓安娜誤解我好了,沒關係,我不在乎,只要陸彥濤好就行!」韓雪哭了:「你以為我願意啊,我也是沒辦法。」

  夏商搜腸刮肚也沒想出該怎麼反駁韓雪,在此刻,她都動搖了,是啊,陸彥濤選擇安娜的話,真的很不值啊。可是如果他不拉安娜一把,安娜又該怎麼辦呢?

  韓雪扁了扁嘴:「她就算是沒有陸彥濤,她還有妞妞啊,妞妞是她所有的動力源泉,不是嗎?她怎麼能拿妞妞來和我搶陸彥濤呢?今天之前,我都是氣得想不明白,現在我想明白了,越想越不甘呢。」

  「可是……如果陸彥濤拒絕了你呢?」夏商覺得有必要把所有問題都想周全。

  「他不會連前程都不要了吧!男人最重視的不就是前程嗎?」韓雪說得也沒那麼信誓旦旦了。

  「如果你攤牌了,失敗了,你會怎麼辦?別把賭注放在對方身上!」夏商只擔心韓雪。

  韓雪沉默了,躺了下來,良久,睜開了眼睛:「那我願賭服輸。」

  夏商盯著韓雪的眼睛,卻仿佛聽見了她心碎裂的聲音,是的,願賭服輸!否則還能怎樣?可是這樣轟轟烈烈的做過了,一切都是覆水難收的時候,情何以堪呢?

  夏商想了想,終是覺得不妥,又問:「那我問你,如果陸彥濤屈於你的威脅,留在你身邊了,你又會怎樣,你還會愛他嗎?他又會怎樣呢?他會愛你嗎?」

  「也許有一天,尊嚴維護不了的時候,我們還是會分開,可我擁有過了。」韓雪將臉埋進了枕頭中。

  「何苦?何必?」夏商低沉地說:「人們在悲劇中扮演著角色,是因為他們不相信在現實生活中存在著悲劇,但悲劇卻真的在文明世界裡發生了。」

  韓雪抬起頭:「你說的是什麼?」

  「一本記錄1996珠峰山難的書中的第一句話。」夏商沒有看韓雪:「愛情很多時候就像攀登珠峰或是K2一樣,有的人順利登頂,有的人有去無回,有的粉身碎骨。這兩座山一個最高,一個最險,所以很多選擇攀登的人都是非理性的,是欲望戰勝了理智。」夏商站了起來,去書架上取這本書,韓雪嚷著說:「不要!」

  夏商停了下來,韓雪說:「你別拿了,也別說了,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別人替代不了。就像當初,我不讓你尉遲在一起,你也是義無反顧一樣,人不可能總活得那麼理性,該衝動的時候就衝動一次。再說,很多人把完美的愛情當作畢生的夢想,可以說就像登山那樣,有的人去實踐了,有的人只是把它放在心裡,那麼請問,是去實踐的人會開心,還是沒有實踐過的人會幸福?還是那話,失敗了,就願賭服輸。」

  夏商背對著韓雪,沒有說話,走出了臥室,關上了門。她想給陸彥濤打個電話,讓他儘量別傷害韓雪。可是,這是成年人的世界,她不能這麼做,韓雪會認為她出賣了她,陸彥濤也會感到壓力,而左右他的判斷。可就是這樣看著,什麼都不做才會讓人心慌、難受。

  情場、職場從來都不會雙贏,夏商倒了杯紅酒,走到了窗邊,小區里,微弱的路燈下,還有人在遛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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