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判「四人幫」

  《時代》記者記述了中國審判毛夫人江青與她的三個夥伴的重要時刻。

  下午3點，一行長長的轎車和公共汽車組成的隊伍像一把刀子，刺破北京冬天的煙霧。當軍警把好奇的旁觀者隔開以後，一些表情嚴肅的男男女女從車上下來，大步通過公安部旁正義路1號（法庭）的大門，進入一個寬大明亮的法庭里。這裡靠近天安門廣場。就座以後，35名法官和880名「群眾代表」，面無表情地看著10名被告人被法警帶進法庭，聽取公訴人對被告人的起訴。

  自此，人們等待已久的對聲名狼藉的「四人幫」及另外6名高級「作惡者」的審判開始了。這次審判預計將持續幾個星期，它是共產黨在中國奪取統治權31年來，所進行的最重要的一次公開審判。最引人矚目的被告是67歲的江青，她是毛澤東的遺孀，與其盟友組成的「四人幫」在1966年至1976年領導了毛澤東發動的、瘋狂和充滿暴力的「文化大革命」。他們於4年前，即1976年毛去世後不久被捕。被押上審判台的還有一夥前高級軍官，他們與林彪一道，於1971年秘密策劃謀殺毛澤東，以奪取最高權力。

  這些被告人自被捕以來從未公開露過面。曾經當過演員的江青在審判開始時，看起來幾乎擺出了挑戰的架勢。她大步走進法庭，昂首挺胸，幾次用手把烏黑髮亮的頭髮向耳朵後理了理。在宣讀起訴書時，她又是傻笑又是打哈欠，明顯地流露出對訴訟的蔑視。還有報導說，她曾精神崩潰，哭了起來。其他的被告人因受到長期囚禁而顯得十分疲憊。「四人幫」的兩名成員張春橋和王洪文理了頭髮。另外兩名被告，包括76歲的陳伯達，是在法警的幫助下才坐到他們的被告位置上。陳曾是毛澤東的私人秘書和「文化革命」的理論家。

  中國報刊在審判開始前就刊出了2萬字起訴書的部分內容，指責這些被告人是「文化大革命」期間那些滔天罪行的罪魁禍首。起訴書明確指出，有727420名中國人在那個時期「受到迫害」，造成34274人死亡，但是起訴書並沒有詳細說明原因。那些受害者當中包括曾經擔任中國國家主席的劉少奇，其遺孀王光美本人在「文革」時也受到了監禁。這次作為一名旁聽者，她參加了這場審判活動。

  起訴書列舉了「江青林彪反革命集團」所策劃的兩次陰謀奪權活動。例如，1971年林彪試圖謀殺毛澤東的「五七一工程」計劃。起訴書宣稱當時作為毛澤東法定的接班人，林彪在偉大舵手視察中國南方時陰謀暗害他。計劃的手段包括：使用火焰噴射器和火箭筒襲擊毛的專列；炸毀專列將要通過的鐵路橋樑；從空中轟炸專列；在上海炸毀專列停靠站附近的儲油罐，然後趁混亂殺害主席。起訴書沒有就毛如何倖免於這個精心策劃的陰謀，甚至攻擊行動是否實施做出明確的說明，陰謀家們把毛用代號稱為「B—52」。

  江青並沒有被指控於1976年，在毛彌留之際夥同林彪或「四人幫」其他成員共同密謀武裝起義，奪取權力。但她卻被指控在「文化大革命」期間，有計劃地迫害有創造性的藝術家。在這些事件中，她被指責在上海雇用40人，假裝成紅衛兵抄作家和演員的家，其目的是：尋找並銷毀那些書信、照片和其他能給江青早年在上海活動經歷帶來不利影響的材料，她想對此保守秘密。

  儘管這些指控是很嚴重的，但江青並無任何悔改的意思。她不承認有罪，中國媒體強調了她那惡劣的態度。據一些報導稱，她想借毛澤東的名望保護自己，說她所做的一切都得到了毛澤東的批准。當審判在進行的時候，江青放棄了指定辯護人，決定由自己申辯。

  毫無疑問，法院將宣布被告人有罪，法官們大部分都是黨或軍隊的官員。的確，有關此次審判的一個真正的問題是判決中將怎樣量刑。中國官方曾透露過一絲線索，「我們將把他們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北京的《人民日報》援引中國最著名的律師和法學專家張友漁的談話，預言「判處的刑罰不會過於嚴重，原因是我們有一個寬大的原則」。他補充說：「但是那也不意味著一些反革命罪犯不會被判處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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