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04 12:02:02 作者: 徐大輝

  三爺索顧在遵照富墨林的指令,布置耍耗子的於印清搜集貨車方面的情報,從現在起都有哪些物資運來,貨物名稱,數量,存放在貨場的時間,被什麼人運走等等。

  「你要經常接觸康甲才。」三爺說。

  「天天跑貨場,我一有空兒就去。」於印清說。

  「這樣不行,去的太勤易引起懷疑。」三爺說,貨場有日本人,山田乙三馬在那兒,「總是去見康甲才……」

  「我有見面的理由。」

  「什麼理由?」

  「我給康甲才帶著孩子。」於印清說,貨場主任的兒子大龍從自家的炕琴里爬出來,跟著於印清到街上看耍耗子,不讓他去他就鑽回炕琴,做父親的只好同意他去。孩子跟小老鼠們成為朋友,「帶他去貨場沒人懷疑,連那個山田乙三馬也經常給大龍糖吃。」

  

  「不懷疑就好,不過還是要警惕。」

  「我明白。」

  「最近貨場有什麼動靜?」三爺問。

  於印清說貨場原有一個班的日軍,昨天新增加一個班,渡邊中尉指揮,常在貨場幹活的中國人大部分被攆走,只留下少數的幾個裝卸工……他說:

  「機器明天下午到。」

  「車次、時間……」

  「全清楚了。」於印清說。

  貨場主任康甲才提供了準確的情報。卸這批機器需要人手,和一些必要工具。貨場缺少裝卸的機械,多大的物件都是人工,方法很原始。這批機器同樣這樣裝卸。

  「康主任,準備卸一批機器,至少需要三十人。」山田乙三馬說。

  「哎呀,人都……」康甲才沒使用趕走一詞,說,「您讓他們離開貨場,人四處散去。」

  「馬上召集。」

  「太君,這可不太好召集。」

  山田乙三馬動硬,要派兵去抓人,說:「叫不回來,綁他們回來!」

  康甲才了解日本人,他們說出來幹得出來,說不出的事也能做出來。貨場裝卸工大多數是自己招來的,基本都認識,保護他們責無旁貸,至少不能眼看他們吃虧。他說:

  「我叫他們回來。」

  「他們回來後,先把9號倉庫打掃出來。」山田乙三馬說,9號倉庫是貨場最堅固的庫房,過去始終是軍用倉庫,兩個貨場合一後這個庫房始終鎖著,鑰匙在山田乙三馬的手上。他取下鑰匙給康甲才,「你去打開庫門,工人打掃你監督,一定要乾淨,不能有灰塵。」

  康甲才去找人,在街頭碰見於印清,他招呼道:「於師傅。」然後往耍耗子的人身後看,「我兒子呢?」

  「在那邊兒,大龍看拉洋片。」

  「你又慣他。」康甲才向遠處望一眼道。

  「孩子嘛!他愛看叫他看。」於印清說。

  「你太能慣他。」

  於印清問康甲才去幹什麼。

  「找人。」

  「什麼啊,還用你親自找?」

  「裝卸工。」康甲才講了貨場要到貨物,具體說是機器需要多人卸車,低聲說,「我跟你說過的印刷機。」

  三爺覺得應見富墨林,對他講這個情況,他說:「……貨場兵力增加一個班。」

  「三哥,我正要找你。」富墨林準備找三爺布置貨場任務,他正好來了,「日軍有一批貨要運到三江來。」

  「什麼東西?」

  「一批紙,特殊的紙。」

  三爺開著印刷所對紙不陌生,加上「特殊」紙就不是普通的紙張。他問:

  「鈴木印務所進的紙?」

  「不清楚,我們要弄清這批紙的紙型、數量,誰用它。」富墨林說。

  「應該是不難。」

  「最好弄到紙樣,三哥看一下,紙你是行家。」

  日軍眼皮底下弄到紙不容易。他們監督卸貨,倒出最好的倉庫,現在看來不止是裝機器,還有這批紙。山田乙三馬沒對康甲才講有紙到貨。有一個細節,康甲才親手打開9號倉庫,裡邊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工人打掃灰塵,灑些水,弄乾淨後,他來還鑰匙,說:「太君,照你吩咐,9號倉庫收拾完畢。」

  「鑰匙放在你那兒吧。」

  「這,這不合適吧。」

  「なに(嗯)?」

  「太君,倉庫放重要東西,我帶著鑰匙?」

  山田乙三馬大笑,漢語摻著日語說:「9號倉庫我換了新鎖頭……その通(とお)りだ(就是這樣)!」

  富墨林詳問9號倉庫的情況,三爺說:「我特意問了這座倉庫。它原是軍用貨場的一個庫房,緊挨著線(鐵)路,裝卸貨物比較方便。說特別嘛,較其他庫房堅固,門是鐵皮包的。」

  「看來,運來的機器和紙要放在這個庫里。」

  「準定是。」

  紙張放在這裡邊弄出張來很難,富墨林說:「能不能在裝卸的過程中,弄出一張來。」

  「那要看怎麼個包裝,太結實不易得手。」三爺說。

  「盡可量弄,我們見到紙很重要。」

  「我跟於印清說……」三爺說,他想起他們的婚事,問,「衣服買了沒有?」

  「還沒呢!」富墨林搪塞道。

  「抓緊,眼看到日子。」三爺說。

  富墨林心裡喊苦,還結什麼婚?不結了。三哥還蒙在鼓裡,絕大多數親朋故有都蒙在鼓裡。他盼望四姑奶早點說出不結婚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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