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2024-10-04 11:58:15 作者: 徐大輝

  壓防軍樂得發蒙,想女人發瘋的當口,如花的日本女人從天上掉下來,落在匪巢。

  「不喜歡我?」月之香沒做任何鋪墊,直截了當地問。

  

  在女人方面接連失手的鬍子大櫃,什麼都不去想,有個女人走進匪梟的窩棚,也不問是什麼來路,迫不及待地道:「上炕!」

  「你洗洗。」她說。

  「去哪裡洗?」鬍子大櫃說,「荒郊野外的,沒澡堂子。」

  「有河。」月之香堅持道。

  壓防軍和她去了河邊,水很清澈,很快他們成了兩條激情的魚。

  「你們日本人喜歡在水裡?」他問。

  月之香眼睛像兩隻蝴蝶飛翔,她的回答方式很特別,躺在沙灘上,身子白在晶瑩沙礫間,如一朵雲一片明亮的陽光。

  壓防軍占有雲和陽光,疲憊不堪。

  「請你幫我做一件事。」她提出要求。

  此時她即使提出一百件事鬍子大櫃也會爽快地答應。

  「難度很大的。」她說。

  「登天?」

  「那倒不是。」

  「入地?」

  「去劫木排。」

  「去劫木排算屁難事。」壓防軍眼裡木把手裡只有木頭撬槓,自己的馬隊對付一幫江驢子算什麼,還不輕而易舉。

  「巡防軍一個營護送……」月之香給狂妄自大的鬍子大櫃降降溫,「孫興文參謀長親自率隊,不那麼好對付。」

  巡防軍護排壓防軍事先不知道,正規軍的一個營的兵力不可小覷,同他們交鋒輸贏難料,參謀長是什麼人他清楚……咦,壓防軍瘟雞一樣堆碎(蜷縮)下去。

  「其實你不必驚恐萬狀。」月之香不能看著鬍子大櫃臨陣堆襠,行動的當口他不能堆,要硬挺才行,她說,「巡防軍護送木排到老虎渦子,我們在大姑娘砬子動手。」

  「如果巡防軍到大姑娘砬子呢?」

  「我們有守備隊配合。」她說。

  一聽說有日本守備隊配合,壓防軍水浸蔬菜一樣頓時支楞起來,說:「把木排奪過來輕鬆。」

  月之香說要想順利得到木排,木把總管常喜天是關鍵人物,江驢子都聽他的,頭棹、二棹、三棹不配合,即使搶到木排咱們也流送不走。

  壓防軍拍了下腰間別的手槍,意思是用槍逼著他們。

  木把為什麼叫江驢子?驢的脾氣就是犟,要順毛摩挲,理想是智取,脅迫也成。橋口勇馬決定採取脅迫——綁票,她說:「我們先綁了常喜天的兩歲兒子。」

  「用他換木排?」壓防軍眼睛狼見到羊一樣突放亮光,綁票是鬍子看家本領。

  「至少讓他乖乖放棄木排。」月之香說。

  北溝鎮給雲彩包裹的夜晚,鬍子摸進常家大院,沒太費事綁來常喜天的兩歲小兒。

  男孩深夜裡的哭聲在匪巢里迴蕩,傳進紅蘿蔔和水香燈籠子的窩棚。

  「哪來的孩子?」紅蘿蔔問。

  「從北溝鎮請來的財神(票),是木把總管常喜天的兒子。」燈籠子說。

  紅蘿蔔問為弄錢,鬍子水香說不是。

  「你們與木把有仇?」

  「沒有。」水香燈籠子說。

  綁票既不圖財,又不為報仇,那為什麼呢,總要有原因吧。紅蘿蔔還想問,燈籠子說:

  「你問得太多了。」

  紅蘿蔔再沒往下問,說:「該放我走了吧?」

  燈籠子望著紅蘿蔔,水香沒親近夠他,兩人的二人轉沒唱過癮。

  「你可是答應幫我離開的呀。」紅蘿蔔說。

  「我說話算數。」燈籠子說,「不是我不讓你走,大當家的不吐口,我不敢放人。」

  「去求他嘛。」

  「這幾天不成,他在河邊的馬架子裡,整天掩扇子(關門),誰也不准去打擾他。」

  「悶在屋子裡不出來,還不憋出病來。」紅蘿蔔說。

  「可不憋屈。」燈籠子說,「和亮果(美女)跨合子(交媾),悶屈不著。」

  跨合子這句黑話燈籠子經常說,自從水香鑽了被窩紅蘿蔔就懂了。大櫃壓防軍同一個女人在河邊的馬架里,整日不出來……跨合子,男女跨合子!

  「地牌(女人)是日本人。」燈籠子對日本女人做如此描述:眼睛黑又亮,皮膚如雪白,炕上活兒(技巧)好,洋葷(異國情調)。

  壓防軍真本事,竟弄來國色天香日本女人。紅蘿蔔想。

  「自己主動送上門來的。」水香燈籠子不知出於什麼心裡冒出這樣一句話,而後說,「明天我去和大當家的說去,放你走。」

  紅蘿蔔在那個夜晚溫順得像一隻羊,燈籠子玩羊玩得高興,無意說出那個日本女人的名字。

  月之香,紅蘿蔔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幾年前,月之香邀請他到茶社唱過二人轉。她到匪巢來不單是來和鬍子大櫃睡覺的吧?與綁架常喜天的兒子有無關係呢?

  「我破謎兒,你猜。」夜很長,閒來無聊,燈籠子找樂子說。

  「破吧。」紅蘿蔔說,一切為了明天他去說情。

  水香燈籠子出的謎面是:

  姐倆一般胖,

  總也不上炕,

  上炕就頂嘴,

  頂嘴就打仗。」

  「嗯,棒槌。」

  「對,我再出一個謎兒。」燈籠子接著又出一個:不點不點,渾身是眼;不大不大,渾身是把……

  河邊的馬架子裡,兩個剛做完一件事的人,在決定明天一項行動。

  「帶上那個男孩子,直奔大姑娘砬子,到那兒等木排。」月之香說。

  「萬一他們不靠岸……」壓防軍說。

  「木把迷信,一定要放河燈的。」月之香說,她在重複橋口勇馬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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